就是这样一种几乎难以抑制的惊讶,让印主骤然从梦中醒过来。
也就是那个时候,印主对辰风炎的敬畏一点一点减少。
只是这种减少实在太微小,若不是谭琰的刺激,印主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它竟然已经不怕辰风炎了——或者说,不像它想象中的那么害怕他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印主特别关心辰风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前面已经说过了,印主几乎是不睡觉的,所以那个梦就显得特别诡异。
在印主看来,这个梦几乎就是个预知和示警,辰风炎这个人,绝对不像是他表面显示出来的那么简单。
只是谭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陷入了辰风炎编织的甜蜜陷阱中,印主也知道,要是谭琰没有彻底对辰风炎死心,它说什么都没用。
印主无奈地轻叹一声,看着正揉着肚子的谭琰,再次轻叹一声。
反正它的血脉和能力都摆在那里呢,没理由会保护不了谭琰不是?
只要人还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
虽然在自家儿子面前,谭琰对于林儿夜会辰风炎的事情,表现得那是毫不在意镇定自若,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也在担心。
倒不是担心辰风炎和林儿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毕竟林儿背叛辰风炎的证据已经那么明显,辰风炎那样骄傲的人,绝对不可能原谅她。
现在谭琰担心的是,林儿毕竟身份特殊,有没有可能在辰家和辰风炎之间,起到什么不为人知的作用?
谭琰靠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就下床换衣服:“儿子啊,我要去辰风炎的房间一趟,你要不要跟我去?”
印主翻了个白眼,干脆利落一翻身,用屁股对着她:“我才不要去!”
谭琰有些惊奇:“哟,儿子。我发现你忽然之间不怕他了?”
印主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不过是血脉的影响,我从来都不怕他。”
“血……脉?”谭琰皱眉,将被子掀开一个角,露出印主圆溜溜的眼睛,问,“你的意思是,辰风炎的返祖现象,不仅仅体现在样貌上,就连血统都逆转了吗?”
印主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抱怨能让谭琰直接想到这个方面,再想想那个暗道,不禁有些懊恼。
看清印主的眼神,谭琰边点头肯定自己的猜测,边将被子盖下来,笑道:“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你好好休息吧。”
印主一点一点将露在被子外面的身体缩进黑暗中,然后伸出触手,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包裹住,确保在外面看不出一点痕迹之后,身子一抖,毛球的形状开始变化。
不一会儿,长毛猫就在一片光球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样貌狰狞的白色大肉虫。
它呆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只是身子时不时抖一抖,像是在努力做着什么。
与此同时,祈天殿中就快要孵化的印主的卵,忽然躁动起来,一个个从墙上脱落下来,在祈天殿中蹦来蹦去。
侍童皱着眉头看着祈天殿骤然陷入一片混乱,也没有制止,而是抱臂,站在一个不会轻易被波及的角落,那神情,悠闲自在得就像在看一出好戏。
洛未听见动静从楼上走下来,一眼就在乱糟糟的祈天殿底层看见了神情悠然的侍童,轻笑一声:“人家这么努力地想要让它的孩子出世,你却不帮忙,不好吧。”
侍童抬眼看了他一眼,笑容浅淡。
“切。”洛未轻哼一声,“你小子越来越无聊了。”
他抬手在半空中画了个图案,若仔细看的时候,可以发现那图案的前半部分和谭琰在辰家祖祠中画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等他完成这个图案的时候,空气中晃晃悠悠地出现了许多漂亮柔和的小光点,被那些印主的卵轻轻一撞,就消失在卵中间。
看样子是被吸收了。
吸收了光点的卵很快安静下来,重新回到墙壁上,安安静静的,看着和之前没有差别。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卵外面那层包裹着的薄膜——保护小小印主也限制着它们的薄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洛未得意地笑着看着侍童:“接下来,我尊敬的侍童阁下,这些小鬼就麻烦你照顾了。”
侍童轻笑,眼里有毫不掩饰的敬慕和包容:“是,我的大人。”
洛未像是早就习惯了侍童的眼神和语气,耸了耸肩,转身重新上楼去了。
这几天他几乎都没有下楼,也没怎么吃东西,就呆在楼上,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欧阳流霜才回来没几天就被他派出去做事情了,忙忙碌碌神神秘秘的。
侍童只是稍微了解了一下这对师徒在准备什么,就没有再干涉他们。
侍童的存在是确保世俗权力不会对神权造成任何可能的侵害,只要皇权没有率先发难,在侍童看来,洛未和欧阳流霜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得到了洛未的帮助,印主这边的压力就减轻了许多,它在被子中翻了个身,将白白软软的肚皮露出来,摊着手脚休息,不一会儿就累得睡过去。
谭琰一路走到辰风炎的房间外,也没有敲门,直接就推门进去,甚至还调动不甚熟练的内力,将门闩震断了。
辰风炎正躺在床上补眠呢,就听见自家大门似乎要报废的声响,赶紧起来,一打开里间的门,就看见谭琰面色不豫地站在桌边。
第一卷 第116章 不入流的手段
红色实木桌子上摆着两杯茶,漂亮的青瓷杯子,澄清的茶水,虽然已经冷掉了,但从茶杯摆放的位置来看,大致也能猜出昨天晚上这两个人是用什么姿态坐着交谈的。
辰风炎一看谭琰的神情就知道事情要糟,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谭琰就道:“你是不是应该先穿好衣服?”
辰风炎只是披了件外袍、穿着里衣就出来了,现在大半个浅蜜色的胸膛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几乎要冒出热气来。
并且,因为一晚上没休息好,辰风炎的眉眼间带着丝丝不明显的倦意,让他看起来很有种成熟男人的沧桑气息。
这个男人,不管作为贵公子还是作为落拓男人,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毒药一般的魅力。
这种性感而慵懒的姿态,落在谭琰的眼里,就成了这个男人不检点的证据。
卧、了、个、槽!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一向表现得高高在上的面瘫将军,实际上还有狐狸精的潜质呢?老娘之前的眼睛是有多瞎啊……
辰风炎愣了一下,直觉避开和谭琰冲突,赶紧回房快速换了一套外衣,这才走出来。
见谭琰还皱着眉头盯着那两个茶杯呢,他赶紧上前,将茶杯收到一边,边问:“一大清早的,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林儿对你说了什么?”谭琰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坐的那个位置,正好是昨天晚上林儿所坐的地方。
这是吃醋了吗?
辰风炎轻叹一声,也坐了下来:“她来告诉我,你偷偷从暗道进入祖祠,还试图用不入流的手段伤害她,不过她机警,逃掉了。”
谭琰眯起眼睛。
“她还说,就凭你的容貌,也可以肯定你和舞姬檀烟有关系。而檀烟在我这里暴毙,你不可能无动于衷。她让我小心你。”
谭琰微微低下头,语调冷淡:“不入流的手段?她不会把迷烟当成是春药了吧?”
因为辰风炎的疏忽,林儿曾经被强暴过,虽然事后辰家人证实林儿失去了这段记忆,但这已经成为辰风炎对林儿愧疚的原因之一。
现在林儿用这个理由来找辰风炎诉苦,若不是谭琰事先告诉辰风炎林儿有不对劲的地方,怕是谭琰就要从此被辰风炎疏离了。
辰风炎眉头微皱,轻轻道:“那件事发生的时候,那个人只是用了迷药。”
谭琰猛然抬头,直视辰风炎的眼睛:“你是在指责我?”
辰风炎叹息:“现在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而且那件事是真是假,现在都无从考证了,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怪你?”
谭琰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有些心寒。
不管林儿是否背叛了辰风炎,但就凭这个女孩曾经因为他的缘故被人强暴,这一点难道还不够这个男人对她负责?
谭琰的理智告诉她,辰风炎现在的态度才是最好的,起码是对她最好的,但感情上接受不了。
要是有一天,她为辰风炎做了什么牺牲,然后失去了利用价值,会不会辰风炎转头,对着某个对他更有利用价值的女人说,她谭琰不重要,那个人才是最重要的?
“谭琰。”辰风炎看着谭琰越来越糟糕的脸色,忍不住站起来,按住她的肩膀,有些担忧,“你的脸色很糟糕,要不要再去休息一下?”
谭琰拂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他:“那你是怎么对林儿说的?”
关于我,关于她,关于辰风炎虚假、冷酷而美好的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