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豆心想,说得对,只要和女人接触多的,不可能隐瞒得过他们。但是不在后宫的内监们,还有宫女,吴婕妤这样本身就是女人的,反而想不到这一层。
福豆噗嗤一笑,“你知道么,我干爹,还以为我有那玩意呢!”她把拿帕子卷起来当大jj的事告诉了林冲,林冲也哈哈大笑。
……
冯均顺正顺着柳崇的眼睛往外看,看见福豆和林冲两个笑得很浪,觉得十分不妙。
果然,下一秒钟,柳崇就把手里的花生捏得粉碎。
林冲提醒福豆,“官家阅人无数,你不能离他太近,否则他将你看个底儿掉,这是欺君之罪。我不管你当时怎么进来的,现在要想保命,你得越发便得像男人才行。”
福豆:“怎么变得更像男人?”
林冲:“你少洗澡,脏一些,涂抹泡过的茶叶在身上,遮挡女人味道;脸面在日下多晒,尽量黝黑。说话不要太多音调,要沉稳厚重;胸前裹带……虽然你也没有。咳。”
这是尊严的挑衅啊。看在林冲真的在给她想办法的面子上,算了计较。
“说起来,干爹真是一点都没发现。”福豆居然有点怅然,想到柳崇非以为自己喜欢男人,说出柜就出柜,根本没犹豫啊。那日在假山里跟她一通表白强吻,福豆这穿越前单身二十余年的老阿姨,还真是有点被吻得,那个心神荡漾呢……
林冲专注地啃羊肉,此时羊肉比她亲切,没注意她在偷笑。
但是楼上的柳崇注意到了,她那模样,低首垂眸,脸红莞尔,娇羞含笑,便仿佛是妃子受了皇帝两句调戏后才有的表情!
这林冲真的是……可恶!
冯均顺见柳崇咬牙切齿,赶紧把花生给他手里递过去,要不然他该掀桌子了!
过了一会儿,福豆在下面怒目瞪视,手里比划着什么。柳崇指着问,“他们在说什么,怎么一时又吵起来了?”
冯均顺叫来了在酒店里背着酒溜达的酒博士,塞过去一包亮闪闪质地相当之好的银子,“大伯,你去底下帮忙听听,那长相小巧可爱的小郎君,和那皮肤黝黑的俊军爷,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酒博士打听回来,道:“说的是,那小郎君喝了人的洗脚水,正在气得骂呢,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柳崇冷冷:“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酒博士重重点头,“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重复了三次后,柳崇突然泄了气,知晓了这件事在她心里的分量。
冯均顺又问,“那黝黑小军爷又怎么说?”
酒博士:“好似在说一个人,多么凶恶,杀人多么多,尸体堆成山,血流成河……”
这是说他柳崇。柳崇便是个凡人口中的柳大杀星,他过去那些残忍上位的手段,在战场杀敌的勇猛,恐怕在福豆听来都会变成,沾染鲜血、十恶不赦的可怕阴阳人。
他彻底没信心了。
……
林冲说得很嗨,“原来你还待过牛羊司啊。我听说宫中万寿节大宴宰养,便是将羊一并赶到送宰的地方,拿水冲洗几遍,然后再全部用棍子打晕,逐个揪出脖子,结扎放血,从血槽流出去,最后宰掉的便堆成山样,让剥皮的过来取去……”
福豆手舞足蹈,“是如此。剥皮要迅速,且不能总用刀,要用拳头把皮下的肉打软再揭开,一刻之内就要开膛取出所有内脏,免得内脏和肠子,还有肉质都变了。然后就是切头、切踢,或者像咱们这只入炉羊一样,用这么长的刀,砍半!”
“客官,他们一直在讲砍人、杀人呢……这小的真的不敢再听了。”酒博士还回来几块碎银子,溜走了。
这顿饭柳崇桌上鸡鸭鱼肉俱全,但他根本没动,唯独一盘花生空了。
见福豆和林冲吃完了饭,冯均顺想,这下他娘的应该去瑞皮坊了吧。
不!眼见林冲的马车,又拐去了大相国寺!
柳崇还是一个字,“跟!”
大相国寺今日是开放日,不像平时那样宝相庄严。大三门下,全都挤着买卖东西的小摊贩,左边是某宝高仿衣服鞋包包首饰,右边是花鸟鱼虫,猫猫狗狗和龟龟。今日七夕,有人摆摊卖香盒蜘蛛,因为蜘蛛吐丝,七夕给女孩儿乞巧用的。等过几日打开盒子,里面就会织成一片,是乞巧成功了。
林冲给她买了一个香盒,福豆正在挑猫呢,随手把香盒装进袖子里,然后抱着一只花白相间、十分鄙视她的跳脚大猫结了账。
林冲说,“这猫看着又大又凶。”
福豆提着猫笼,“它像我干爹啊。”
林冲哦,“你今日出来,提了你干爹不下二十次。”
福豆愣了愣。
这下夜市也逛完了,两人终于是回了瑞皮坊那大宅。林冲离去后,福豆让下人领着她进去。
这宅子原先就是柴氏皇族的宅子,皇帝把柴氏赶出京后,这些大宅都成了赵家的。瑞皮坊的宅子挨边就是晋王、还有二皇子这个郡王的,再还有就是公主宅,总之将瑞皮坊包了个严严实实。
福豆心想,这皇亲中间儿塞个宦官宅,咋的,现在手底下的还用着不合适,还想随时召唤干爹伺候呢?
皇宅就是不一般,园子大得像国家公园,走十字路走到她腿疼,那人工湖都不是死水,福豆一问,原来底下是和汴河相通。太湖石自也是供奉官给皇帝从江南通过运河运过来的,嶙峋怪状,陈列期间,竟然堆成小岛。
夜间,东边听到鸟鸣,下人说那里有孔雀,西边有笙竹和小唱的声音,下人又说那是豢养的家伎。这宅子本来也是皇帝准备赐给朝中大元或者皇亲的,谁知,现在赐给了柳崇这个宦官。不知道乐伎们现在是何心情。
到了正堂后面的卧房,给柳崇铺床铺盖,铺完了一想,干爹有洁癖呀,今早晨她莫名其妙从他床榻醒来后,床单床褥立刻就被冯均顺收走洗去了,是有多嫌弃她!
福豆说话间,就在他床上脱了鞋,一通乱滚!
柳崇在窗外静静地看着,心里道,这小驴蹄子……但越看,越是抓心挠肝了。
福豆不仅自己躺,还把笼子里的猫抱上来,对着猫说,“你个大猪蹄子,别人都看得出来,你看不出来?瞎了吧,老子是女的!”
冯均顺听得寒毛竖起,仰头瞧柳崇,柳崇的脸,在月色下煞白。但眉头,似乎是松开了。
“猪嘴亲老子,老子单身这么多年还没怕过谁呢!有jj了不起啊,我也有!”
说着,福豆把她的布卷从□□里掏出来,往窗外狠狠地一扔。
那布卷掉在地上,柳崇冷淡地瞧着。
“你们两个,去找地儿睡吧。离得远点,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过来。”柳崇负着手,低沉地说。
冯均顺心想,这是柳崇要狠狠地教训福豆了,就是想劝说,都给她找不到理由……还是点蜡吧……他和李弯一起退下去了。
猫懒得理福豆,跳下床去准备跑,福豆说,“干爹你别走呀,走了儿子可没有小鱼干儿喂你!还是你嫌鱼干太咸了,我给你做乳酪鱼干。不过干爹,乳酪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看你,可是一只没被阉的幸运猫,还能在外面,和十个八个母猫生十窝八窝小奶猫,多厉害呐!可是儿子只有一个哦!乖干爹,回来回来!”
福豆跳下床满地找,找着找着,头又撞到墙上,怎么又一次觉得这墙有点软呢,一抬头。
“你说咱家是猪,用猪嘴亲了你是么?”柳崇继续往前走,胸膛顶着她脑门往后退。
“干干干爹……您您您怎么来了……”
“你说咱家是没阉的猫,能生十窝八窝是么?”
“干爹您绝对是听错了!您怎么能没阉呢,啊不,您怎么能是猫呢!”呸啊,怎么又秃噜嘴了!
“你说你是女的,咱家瞎了都没看出来?”
福豆突然仰头,“干爹,您听见这个了……”
柳崇直接将她横抱了起来,福豆吓得大叫,“干爹,我我我不行啊我!”
柳崇将她摔至榻上,“你说下面的东西你也有?脱了给咱家看看。”他现在没有用强了,只是站在床榻边上,盯着她,审视她,看她还能作什么妖。
福豆跪在床上,终于到了不得不招认的时候了。
“大官,小的是女的,小的,欺瞒了您。您要杀要剐,就地解决吧。”
柳崇深吸一口气,一颗心脏狂叫。他何尝不想就地解决啊,但他,不能那么做。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柳崇背过身去,闭上眼睛,让某些东西放松下来。
福豆想了想,“哪句?您跟我说了很多啊。”
柳崇心里道,我说,只要你好好对我,大内谁敢动你,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看见你,就想抱你,看见你跟别人说笑就想亲你,还说你迟早就能接受。还说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就还是我儿子。
但是他定了定神,说出来的是,“你还是我儿子。”他闭上眼大喘了一口,“福豆,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女的,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福豆“啊?”了一声,怎么可能呢,不知谁抱着她,非说让她接受,又不知谁说,他竟然喜欢了她这个男人。死太监撒谎,肯定是想挽回点颜面,找回点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