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二狗家的见两个士兵凶神恶煞的要过来抓自己,当即喊道:“军爷,你可不能因着跟这个娘们有私情,就随便抓人那”
听见这话,别说冯莺几个了,就连冯谦宏都恨不得拿针给她缝上。原本还有点转圜余地的,如今这样岂不是白白得罪人家?
心里埋怨归埋怨,冯谦宏生怕这一家子进了衙门再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当即便求饶道:“这个妇人一向无知粗俗,还请军爷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说着怒斥二狗家的:“你这妇人,胡沁些什么?还不给军爷赔礼?!”一边说一边给她递眼色。
然而这妇人已经被怨恨蒙住了双眼,压根就没瞧见族长的眼神,正要继续破口大骂呢,被徐勇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当即就肿了半边脸,嘴角还有鲜血流下来。
徐勇心里真的是要被这老娘们给气死!真当他是凑巧经过呢,还不是受了某人的嘱托过来给冯莺支援呢。他要是瞧不出某人的心思,也就白混了这些年。这话万一传了出去被某人当了真,自己能得好?那位可是连大将军都敢对付的主,岂是自己能招惹的起的!
他给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会意,当即就上前卸了二狗浑家的下巴,让她再也喊不出一声来。
她本就面黑皮糙,长相粗陋,这会脸上又流了许多血,混着刚才在地上蹭上的泥灰更显得面目可憎。
冯莺看到她的样子,心里却生不起半点同情之心。在这个人言可畏的环境里,她刚才那几句脏水要是真泼到别人身上,稍懦弱一些的女子怕是都活不成了。
何况,今天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要替长生两个立威。于是冯莺沉声道:“这个妇人口出狂言,污蔑族人,还请徐百户带回去详加审问。”
这时,冯谦宏走到冯莺身边,低声道:“莺姐儿,本来就是族人内部间的事,非要这样不留情面置人于死地吗?”
冯莺冷笑:“想要置人于死地的怕是另有其人吧,今日我要是不来,长生兄妹两个能有活路?既然敢出手就要承受失败带来的后果,族长大人您说是不是?”
冯谦宏恨声道:“你到底也姓冯,我劝你不要把事情弄的太僵。毕竟,你回渝北也没多少时间,我在这多少年了?衙门里也不是没有熟人……”
闻言,冯莺更是不在意的笑笑:“族长说的是您那位在知府衙门做主簿的姻亲吗?我可是听说前知府因罪被秘密革职查办了,钱主簿也被勒令停职回家,不知道这会族长您哪来那么大的底气说这些呢?”
听完这话,原先还有些恼恨的冯谦宏,脸上瞬间变的惊惧起来:“你,你怎么知道的!”因为这事较为隐秘也不怎么光彩,也只有钱家几个近亲知道,普通百姓压根无从得知,这个冯莺是怎么知道的?对了,她到底是在永昌伯府长大的……
见他面上脸色不断的变换,冯莺低声道:“我也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今日这事要不是牵扯到我堂弟堂妹我也懒的费心。所以族长也不必担忧我会对你如何,只是我也不是那种好欺负的。希望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为好。”
到这会,冯谦宏早没了平日里的嚣张,硬是挤出一张笑脸道:“好说,好说。”
正文 第八十三章打算
徐勇见事情已了,拱手跟冯莺道别,带着二狗一家就要回衙门。冯莺不好亲自去送,给李树使了个眼色,然后悄没声的塞给他一个荷包。李树会意,把荷包往袖子里一塞,就笑着喊道:”奴才替我家主子送送军爷。”
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冯谦宏知晓自己继续待下去也讨不了好,便灰溜溜的走了。
围观的众人见没了热闹可看,又兼着刚才冯莺着实显得有些厉害,生怕自己留下来吃瓜落也纷纷散了。
丁冯氏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便宜侄女儿竟然这般厉害,不但动起手来毫不含糊,在衙门里还有熟人,真是有些超出她的预计了。一时间,丁冯氏看向冯莺的目光不由的有些复杂。
这会冯莺也没时间去猜测丁冯氏的心思,她刚才就注意到长生身上的棉袄又不见了,只是刚才没来得及询问,这会连忙问:“你的棉袄去哪里了?”
长生有些惭愧的低下头:“被别人给抢走了。”边上的晨姐儿跟着补充说:“是族长家的儿子干的,他带着好些人一起,哥哥自己打不过他们才被他们抢走棉袄的,姐姐你别怪哥哥。”
冯莺蹲下身子,拿帕子擦擦冯晨眼角的泪珠:“好孩子,这事不怪你哥。”说完之后,她的目光绕过冯晨看到堂屋里头,只见里面略微像样些的桌椅都已经不见了,下剩的一些粗笨家具也都横七竖八的摆着,一看就是被人折腾过的。
她叹口气,起身对丁冯氏说:“姑妈也看到了,这些人虽说是族人,也是留着同一个祖宗的血,可是他们对长生两个哪有半点优容宽待?便是有咱们看顾着衣食无忧,兄妹俩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难免不会移了性情。”
丁冯氏叹口气:“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当初三嫂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之后,我就想着把她们带家去照应。只是一来疯抢价不同意说我打他们家产的主意,二来……也不怕侄女你笑话,丁家到底不由我做主。我不过是偶尔接济一下,家里的公婆知道后就已经颇为不满了。若是再……”
话没说完,冯莺就笑着接口:“姑妈不用再说了,我也给人做过媳妇岂能不知里头的厉害?倒是我,上无公婆爹娘,自己当家做主,完全可以照顾的了她们俩。”
说着便蹲下来,拉着长生和冯晨的手:“你们愿意跟着我住吗?”
冯晨眼睛里充满了希冀的神色,但还是看向自己的哥哥。长生想了一会还是摇摇头:“我不走,我们走了,这宅子是爹爹给我们留下的,我要走了,谁来看着这宅子?”
丁冯氏迫切的说:“你这孩子,又不是让你把宅子卖了,只是让你暂且跟着你堂姐住。这房子就先锁起来,也省的那些人接二连三的过来找你们的麻烦。你就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你妹妹想想啊。”
看的出长生有些意动,但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啊!”丁冯氏还要再劝,却被冯莺给拦住了。
她看着长生,轻声问:“长生,姐姐问你,你爹在的时候,族里也常有人欺负你们吗?”
长生摇摇头。
冯莺又问:“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长生又摇摇头。
冯莺一字一句的说:“因为你还不够强大,或者说你还没有让别人敬重你的资本。不说旁的,单你爹是读书人又有童生这个功名就足以护着你们一家安稳康宁。可是,你现在有什么?”
长生被冯莺的这句话问的低下了头,他心里也清楚今天要不是姑妈和这个堂姐来的及时,自家的宅子怕是就要被旁人占去了……
见他这样,冯莺摸着他的头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好生守护你爹娘留下来的东西,想保护妹妹好生长大不被人欺侮对不对?”
长生点点头。
冯莺又说:“可是,以你如今的能力这些暂且都做不到。”见他的神情有些激动,冯莺轻笑道:“你也别急着反驳,现在不能不代表以后不能。我听说你爹在的时候你还上过几年学,天分也还不错,只要你继续勤学苦读,将来有朝一日中了秀才举人,有了身份地位才能护住你的祖宅和你的妹妹。如今这般,你们连吃穿都成问题了,更别提别的。难道你就不想考中功名光宗耀祖吗?”
自然是想的。尤其一阵冷风吹来,长生禁不住被冻的打了个哆嗦,他扭头看着妹妹也冻的哆里哆嗦的样子,便点了点头。
于是,冯莺就这般把长生兄妹俩带回自己家里了。
到了家之后,冯莺先让人带着兄妹俩去沐浴洗漱。
房嬷嬷听说之后连忙过来询问:“好端端的,姑娘怎么带着俩孩子回来了?”
冯莺叹了口气,把兄妹俩的遭遇说了,然后又道:“我看两个孩子着实可怜,就带回来了。”
房嬷嬷急的拍手:“我的好姑娘哎,这可不是小猫小狗的带回来养养就罢了。这可是实打实的俩孩子那!女孩子就罢了,还能跟姑娘做个伴。男孩子可是要读书考功名的,这其中的花费尤岂是小数?”接着她又低声道:“就算姑娘是真的堂姐,到底隔了房,姑娘不管也没人能说什么。更何况,他们俩其实和姑娘你没有半点血缘。”
这些事,冯莺也未必没有考虑过,只是她有自己的思虑。冯莺轻叹道:“嬷嬷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是借了冯姐姐的光才能光明正大的活在这个世上,对于她我总是觉得十分亏欠。我常常想,如果她娘家能有个亲人,哪怕只是个过继的子侄兄弟。她心中有所牵挂,怕是都不会这样轻易萌生死志。”
房嬷嬷一点就透:“姑娘是想让长生过继?”
冯莺笑着摇摇头:“他是三叔的嫡长子,怎能轻言过继?我是想着,我好生将他抚育成人,将来若是他能有两个以上的男孩,我就跟他商议过继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