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香姐反握住云西的手,视线描摹着她的眉眼,慈爱一笑,“傻孩子,有他们送,我反而危险,不要担心我了。出了县衙门,我自有门道离开此地。你们赶紧去见那位符大人吧。”
说完,菱香姐不再耽搁,带着两位黑衣女侍卫,走出了知县起居院。
早就受得了命令的胡捕快,带着四名捕快,正侯在院外,见菱香姐走出,立刻引了她们走向一旁小门。
望着菱香姐一行人远去的背影,云南缓步走向前。
云西只觉身边人侧颜忽然与自己并齐,不觉回头,视线远眺的云南,眸色深深,表情浓重。
“走吧,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他的语声清浅,却十分坚定。
云西的心轻轻颤抖了一下,继而恢复了平静。
“这次决战,咱们真的不会翻车么?”
她的声音也很平静,但是她的心早已沸腾起来,酝酿积蓄着力量,只待最后拼命一搏。
手上忽然一凉,云西的瞳仁紧跟着一缩。
是云南,他竟主动的拉起了她的手,没有任何先兆,亦无声无息。
随着他手上力度的变化,云西恍惚间竟觉得自己世界刹那间变得安静,变得安稳起来。
一股暖流,满溢她的唇角,不觉微微上扬,眼角余光偷偷斜睨他一下,声音也变柔了许多,“此时却敢拉别人家的手了?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患难见真情?”
云南拽起云西的手掌,眸色冷冷的扫了一番,“你是真的不想做回以前的云西了?”
云西眉心一皱,好好的气氛节奏,都被他一句话击得粉粉碎。
她一时恼怒,手上愤而一甩,挣开云南的手,用力一拂衣袖,大步上前,愤然撇下了一句话,“我就是我,从来都只是我自己!谁都无权干涉,包括你!”
云南望着云西拽得二五八万四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苦笑一声,才抬步跟上。
云西云南一前一后来到了二堂门前,房门却是开着的。
一身官服的符生良正坐在里间端着茶杯喝茶,听到脚步声抬头一望,却正是联袂而来的云西云南。
哒的一下,他急急将茶杯放回桌上,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迎。
云西见了,连忙上前几步,一个拱手揖身,礼敬道:“见过大人,大人不必急,一路风尘,您且喝杯热茶。”
符生良刚要笑着打招呼,望向云西方向的目光却是一滞。
其实不用回头,云西也猜到了忽然出现在符生良视线里的人,是何来头。
只因为她听到一阵稳健而沉着的脚步声,更可怕的是,那阵阵脚步声,虽然庞杂,却都有着同样的节奏。
云西心里当时一凉。
这样整齐有力的脚步声,绝非一般黑帮所能拥有!
这群人来自与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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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破案约有十章,十章便是第一部滕县的大结局了,呜呜,既期待又伤感
第407章
符生良脸色登时一沉,大步迎向前,将云西云南挡在身后,面对来人,单手背后,昂起头来,清俊的脸上一片威赫的肃然,不怒自威的厉声喝道:“来者何人?!”
云西与云南一同回过头去,却是一惊。
来人他们却是认识的,正是昨夜又放火,又缉拿他们的那群兖州官兵。
此时依旧是那般凶神恶煞,手中亦都执着兵刃,明晃晃的亮起一片森森杀气。
云西不觉眯细了眼睛,心下大惑。
他们竟然来得如此的快,符生良前脚回衙门,他们后脚就到,连点空隙都不给他们留,衔接无缝如此,简直称得上匪夷所思。
像是对符生良这样一个清秀书生,身上突然爆发出如此赫然的气势,全然没有防备,那些怒气腾腾的兵士竟被符生良摄得一怔,止住脚步。
符生良打量着来人身上衣着,不觉冷哼一声,“既无通禀,有无问询,变这样目中无人的闯进我滕县内堂,是想犯险作乱么?”
“哎呀呀,”随着一声尖锐的笑声,兵士自觉向两半分开,露出中间一条道来。
一位身着藏蓝色官服,长相清秀,面色白里透红的年轻官吏,背着双手,大步走将出来。
“符大人这是哪里话,本官此来是奉命而行,手上擎着上峰官文,依令前来滕县捉拿你符大人归案!谁在犯险,谁在作乱,不是一目了然吗?”那年轻官吏斜挑着眼皮,挑衅一般的望着符生良,似笑非笑的说着。
符生良眸光一寒,“白染?”
云西闻声一愣,定睛再仔细去瞧那年轻官吏,不是与云南同为滕县胥吏的白染,又是谁?
那年轻官吏摆手向符生良一揖,弯弯笑眼中愠着几分凶险,“难为符大人还记得白某人,”说着,他直起身,抬手掸了掸衣襟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只是可惜,今时并非往昔,你我身份也大作变化了。”
云西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大明朝廷的官吏晋升倒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查案苦干,之前还依附过罪犯杨氏的小小胥吏白染竟然就在旦夕之间,爬到了兖州府做小官?
符生良这个知县却都是无知无觉,想来真是叫人忍不住的脊背生寒。
平素斯文少语的白染环视着屋中众人的反应,也不禁更加的得意起来,他学着符生良的样子,昂起头,乜斜着眼睛,举起双手,在空中击了两下掌,后面立刻走出一个士卒,手下还押着一个管家仆役样的中年男人。
“闲话少叙,”白染抬起下巴,用不可以世的轻蔑口气说道:“这便是卖官鬻爵,与你勾结,居中联系者的奴仆管家!”
说完白染便朝着身边兵卒使了一个眼色。
那兵卒立时押着那仆人上前两步,用手狠狠一压那人脑袋,瞪着眼睛凶恶吼道:“抬起头!认一认与你接头,交通联系,这次更是将你家老爷约到死地的人,在不在这里?!”
那仆人被吓得脖子登时一缩,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一眼就望到了符生良身后的云西云南,立时伸手指住,扯着嗓子尖叫道:“就是他们!他们不仅约走了俺家老爷,昨日半夜更是潜到老爷书房,翻走了与老爷联系那些大老爷们的书信文册!”
白染闻言细眉一挑,审视着云西云南,冷冷一笑:“这一路,我们都紧紧追着你们,想来这会仓促,若是没被毁掉的话,就会就应在你们兄妹二人身上!”
符生良冷笑一声,“缉拿生良,却还带着这么个不着调的证人,白兄,没想到从家乡出来这么久,你做事行事,还是没有任何长进。”
白染听了这番挖苦却并不恼,又整理了一番身上官服,“这话该是我送给生良你才对吧。这么多年了,你做事还是那般本末倒置,不知变通,难怪乎抱着那么一位大恩师,还只是一个最末品的小小县官。”
面对白染这般小人得志的可憎嘴脸,云西早已是气不打一出来,她迈出大大一步,上前慨然说道:“白大人,您也别扯什么旧日情深,既是有公务在身,你们大可以搜身。云西且要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书信文册,云西连见都没见过,就会自己个儿从云西身上冒出来?”
白染撇了撇嘴,抬眼扫了云西一圈,最终将视线定在了后面的云南身上,“也好,既然云书吏如此豪爽,那咱们就来搜搜身,不过云书吏到底是女儿身,白染亦不是那辣手摧花的人物,便从云刑房,云南开始搜起吧!”
他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壮汉兵丁奔向前去,撸胳膊网袖子的就要去搜云南。
云西登时就急眼了,张开双臂,老母鸡一般护在了云南身前,“刑房行事,向来是我在外面奔波查证,云南很少露面。更何况他身子向来虚弱,咳血之症更是滕县衙门人所共知的事,怎可能是这老仆口中居中联络之人?白大人,虽说您此时高升,但是之前滕县的事,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忘得干干净净吧?”
白染细眉一耸,随即冷笑着摇摇头,“哎呀呀,云书吏说的是,看来纵然白某人有怜花之意,云书吏却不给白某人这个机会呢!”他大袖一甩,故作坦然,“好,就由本官亲自给云书吏搜身正名!”
“我看谁敢搜!”
白染调笑声还未落地,门口就传来一声暴喝。
众人回头看去,正是殷三雨带着柳捕快与一众兵丁,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步而来。
一旁符生良抬手直指白染鼻尖,“白染,我符生良万想不到,你竟是这般奸佞小人,当初将你带出家乡,真是我符生良瞎了眼!”
面对突然来到的殷三雨,白染并不惧怕,他从怀中掏出一册文书,大声道:“我有兖州府特批的文书,我看谁敢造次?!”
殷三雨怒而上前,无奈兖州府官兵毕竟数倍于他。
“无妨,”云西慨然说道,“殷捕头,符大人,且让他搜身,我就不相信,他能变出什么诬陷云西的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