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三雨将云西完全护在身后,望着那捕头,微抬下颌,冷笑一声,“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这几日才来兖州查案,何时与什么官员相勾结?”
那名捕头瞪着眼睛,又指着桌上尸体,咬牙切齿道,“我们已经截获冯袖子与符生良勾结的信件,其中不仅有符生良妄改县政徭役,更对保甲制度横加改动,借机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上面还说所得一部分运回老家,一部分疏通官场,如此才能破格提拔,得了直接晋升兖州府推官的职位。铁证如山,如今更是抓到了你们犯案的现场,尔等还想狡赖?”
云西挣着走向前,抬手一指屋中摆设,厉声质问道:“你说的这些,真是漏洞百出,这屋中到处就是证据,你却连看都不看,尸体的伤你不差人来验,死亡时间,你也不推断,没有任何证据就信口乱指凶犯,我想不到堂堂兖州府衙门,断案竟然是着本儿戏?我看你们不是查案,分明就是指鹿为马,强行诬陷!”
那捕头抬眼上下的打量着云西,嗤然一笑,“这一路,我们可是一直在秘密跟踪你们。包括你们这次交接会面的暗号,进行交易的银两,只是没想到,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一个不妨,就叫你们做下这如此罪行!”
说着他忽的眯缝起眼睛,狞笑一声,“你们这是生意没谈拢,还是中间出了茬坯,最后酿成了意外?”
云西刚要再辩驳,一道寒光忽然在她脸上飞闪而过!
云西一惊之下,迅速闪身躲避,原来是那捕快,突然抽出刀来,朝着云西面门就直直刺来!
殷三雨一个眼尖,立时抽出软剑,一手环住云西躲闪,一手软剑横档而出!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殷三雨手中柔柔软软的长剑,就将那捕头手中大刀瞬间击飞!
殷三雨这一剑本意全在防守,根本没有反手一击的意思,不想那捕头失了手中大刀后,不仅没有躲闪,反而还一个挺身,堪堪用自己臂膀生生受了剑尖的飞扫!
被殷三雨紧紧拥在怀里的云西只觉的身子一个飞旋,便有腥热的血花扑面而来。
她甫一站定,就见那捕头捂着自己的手臂痛嚎了一声,单膝跪地。
外面立时响起一片急切的呼喊,“大人!”
那名捕头难以置信的望着手臂上的血迹,大惊失色,而后忙的站起身,捂着自己的胳膊,朝着门口就冲了上去。
云西还没反应过来,那名捕头已经奔逃至了院子,脚下一点,一个跃身,便奔上了墙头,他抬起沾满鲜血的手,直直指着云西云南,厉声大喝道:“大胆恶吏!竟敢公然偷袭官差!以下犯上,等同于造反!罪无可恕,屋中反抗人等立地诛杀!放箭!”
第393章 飞箭飞火(二更)
靠!
云西狠狠啐了一口,这样厚颜无耻的嫁祸与借机灭口的一场大戏,真亏得他们演得出来!
但是情势急迫,已经没有任何迟疑的功夫。
随着一片利箭破空而来的簌簌声,墙头上的弓箭手已经放出了第一波箭羽。
院中云南反应最为迅速,一个飞身便进了屋。
他的脚才离开地面,一排排坚硬的箭矢就射进了泥土之中。
紧接着是更多的箭矢,随着云南一面飞撤的身形,一面咄咄直插入地。
虽然那些箭矢伤不了云南半分,但是云西很担心在这个情况下,邪灵云南会受不了刺激,直接切换出来。
“云姑娘,往里站!”殷三雨携着云西就往屋子角落奔去!
这边话音未落,便有无数的利箭带着飞旋的哨音,噗噗的刺破纸窗,飞射进屋!
他们灭口的心意还真是坚决!
身子轻盈的云南也在眨眼间飞撤到她近前。
“云刑房,”殷三雨大声指挥着,“若是诬陷与灭口,他们一会定然会飞射火箭,烧了这间宅子!咱们该怎么办?”
站在最外面,张开双臂护佑着云西的云南,开始左右环视这间屋子,“之前这里被绑的女子有几个?”
“七八个!”殷三雨回答。
这时,屋外一波箭雨忽然停歇,云西也随着云南的视线急急回望,“三雨兄离开不过一会,一群女子临时走不远,屋子外又上了锁,开门锁门,必然会被咱们发现,这屋子一定有暗道!”
“血迹!人是他们现杀的,匆忙之间必然有血迹!仔细查看!”云南急急一声。
云西摆头就向屋中三个死人望去,无奈屋中太黑,什么都看不清。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燃起一道霹雳形刺目火光1
“是火箭!”殷三雨尖锐的声音还没落地,又一波尖锐刺耳的铎铎声更加凶猛的锤向屋子门框窗框,本就破破烂烂的窗纸更是瞬间被火舌舔舐,更多的箭矢则直接穿破直直射进屋子。
殷三雨立刻放开云西,一个跃身冲到最前面,挥舞着手中软剑,抵挡着飞来的箭矢。
云西紧张得额上青筋直冒,她紧咬牙关,眯细了眼睛,借着最后的机会,借着那些炽烈的火焰,在地上仔细的查看着若隐若现的血迹。
火箭在她耳旁呼啸,火光在她眼前跳跃,地上光影明灭变换,她却听不到,看不到,感知不到。
她的目光里,世界里,只剩下地上斑斑点点蜿蜒曲折的一片血痕。
血痕时断时续,方向却是明显,云西顺着那方向急急望去,却在旁边不远处的墙上,看到了一抹零星的血迹,模模糊糊的竟是个手掌形状!
云西顿时觉得额前碎发都在那一瞬间立了起来!
那里就是他们的生门!
“尽量蹲着身子走,我掩护你!”云南第一时间出声。
云西便知,他亦找到了同一处出口。
随着一阵噼啪声,屋前窗框开始崩塌,大火终于烧着了木质的房屋。
再也容不得半点耽搁,云西猫着腰就向那处血手印急急走去。
走到近前,她使劲挥出手,死死按在那处手印上,墙面登时一颤,云西双眼一亮,果然机关!
“三雨兄!这边来!”云西喊了一声,用力推开门扇,云南也转过身帮着她一起推,只听轰隆一声闷沉巨响,门扇竟被他们真的推开一个半人多高的小门。
云西没有任何犹豫,低了头就要直接攥紧暗道。
云南一把薅住她的脖领,“让我来!”说完,他将云西往后一扥,便躬了身子,直直冲进暗道。
那一下力道极大,云西虽是感动于他身先士卒,用自己的躯体,为她遮蔽洞内未知的危险,却也恼怒他从来强横的态度。
她狠狠瞪了云南后背一眼,又回望了殷三雨一眼,他已经听到声音,挥舞着软剑贴到了墙根底,正拼着命的向他们这边挪来。
云西这才放心转身,跟着云南进入洞中,很快,殷三雨也到了近前,转身进了洞。
这是一个只有半人多高的密道,而且越走越矮。
坐在最后断尾的殷三雨一边小心走着,一边低声问向前面的云西,“云姑娘,这样一个密道都能被你找到,真是万幸。”
云西伸手抚摸着洞壁粗糙的石块,心情却很沉重,“恐怕不是万幸,前面还有更大凶险在等着咱们。”
殷三雨一怔,双眼惊疑不定的望着云西后背,“姑娘是说,前面怕也是一个贼窝?”
“正是,”云西无奈一笑,“三雨兄可还记得,屋子里之前是有七八个被捆绑的女子?”这个洞口这么窄,若是普通的缠足女子,肯定不会走快,可是前方黢黑中,却没有任何声响,可见她们已经迅速逃离了。这样敏捷的身手,一定不是被掳来捆绑多日,身体疲乏的女子。”
“难道是菱藕香?”殷三雨低声惊呼。
“没错,这间屋子里的女子都是会武功的,很可能就是菱藕香里藕香姐与其手下女护院,女杀手们,这根本就是一个设了饵料的局。”
“要杀咱们,在树林里,他们就有机会,”殷三雨脸色越发苍白,“可是他们却没有,为得就是今天这出戏?为得就是设一个局,把符大人也设计进来,将他也一并做掉?”
云西叹了一口气,“恐怕就是这样。”
殷三雨伸出手,拽住云西的胳膊,紧急叫停了她,“云姑娘,那前面的凶险就更厉害了,如今咱们是前有埋伏后有追兵,但是后面的人恐怕一时间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识破了密道的机关,况且木屋的火势也叫他们一时半会进不来,不能叫你在前面,我先去前面探一探!”
云西顿了一下,略作思量,随后说道:“三雨兄,后面虽然一时不会有追兵,但到底浓烟滚滚,很快就会熏将上来,留在后面也是死,不如咱们三个就在一起,云南不能与人接触,他在最后面,我跟着你在前面。”
“好,那姑娘就跟在我身后。”殷三雨重重点头。
“嗯。”云西应了一声,伸出手,就抓住了云南的衣摆,无声叫停了他。
云南回头,认真道:“我虽然不能与人接触,但到底听力敏锐,到底能先知先觉些,给你们报个警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