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隽正要上前,忽然一愣,他凑过去闻了闻,又绕到旁边闻了闻,不确定的道:“什么味儿?”
夏朝蕊被他提醒,也闻了闻,然后愕然的张大眼睛:“尸臭!?”
通常人死后3到6小时,肠管内的腐败细菌就开始产生以硫化氢和氨为主的腐败气体,并且从口、鼻和肛门排出,具有特殊的腐败气味,这就是尸臭,跟其它臭味有明显的不同。
沈明隽迅速联系指挥中心,柏暮成带着人过来,门一打开,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尸臭,一个中年男人用腰带挂着,双腿屈曲,吊在了阳台的护栏上,沈明隽急拿出资料照片对了一下,应该就是周伟生。
于露带着人上前检查,道:“柏队,你看这个。”
柏暮成看了一眼,地面上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张纸,上面马克笔写着:“对不起。”
柏暮成神色一沉。
焦印过去做尸表检查,低声道:“尸温29度,角膜轻度混浊,尸僵全身出现……死亡大概9小时左右,初步判定是自杀的。”
厕所里找到了一个盆子,里面有没烧完的衣服。
忽然听到一声哭嚎,有人急冲了上来,只看了一眼,就瘫到了地上:“爸!爸!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啊!”
他趴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景区的皮卡车中,确实找到了有人躺卧过的痕迹,提取到了两枚足迹,一枚手套印,但跟后门处提取到的,不属于同一双鞋子。
车牌号0158的奥迪车中,有属于三人的微量血迹。但容鸿文拒不承认他分过尸及扔过尸块。
周伟生家未燃尽的衣服上,发现了三人的血迹……根据他儿子周明的口供,周伟生之前出过车祸,但因为不是上下班期间,公司不赔偿,这大概让他对容氏心存怨愤,后来在半山酒店继续当保洁员清理草坪,但上个月,又查出来肾炎,需要做肾脏移植。
沈明隽急匆匆进来,“查到了!周伟生临死之前发了一个快递,收货人是周明,里头用鞋盒子装了50万,今天刚寄到!”
所以,之前的50万也有着落了。
沈连从只点了点头,沈明隽道:“怎么了?”
有人冲他比了比柏暮成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林局的声音隐隐传出来:“谁说不让你们查了?你们要是有证据,天王老子也可以抓,老子给你们顶着!可是证据呢!没有证据让我怎么跟上头说!”
沈明隽皱了一下眉头:“容家托关系了?”
“手眼通天!”杨光小声道:“抓他小儿子的时候不着急,一抓他大儿子就跟火烧着了似的,不知道托了多少人了,要不是心虚,能急成这样?”
夏朝蕊道:“这个周伟生,明显就是事情败露之后,紧急弄出来顶缸的!好多地方都说不通!谎话都没编圆!”
沈连从皱着眉头:“可是容鸿文后来那一进一出的轨迹太瓷实了。”
“关键是证据,”柏暮成大步出来:“说其它的都没用。”
林局也听到了她说话,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我最多再给你们顶一天!你们抓紧点时间!”一边就走了。
夏朝蕊道:“师父!”
“别急,”柏暮成道:“老子再捋捋,你们也都想想!”
夏朝蕊看大家都有些丧气,犹豫了一下,就悄悄的出来,结果迎头碰到林局陪着一个老头过来,老头一看到她,就顿了顿步子:“是小蕊吧?”
夏朝蕊一抬头,对方神色疲惫,却勉强露出来一个笑:“你可以叫我容伯伯,我跟你爸爸交情不错。”
夏朝蕊展开一个礼貌的微笑:“容伯伯。”
“嗯,”老容总道:“家门不幸,我们鸿武惹出来的事,大家都辛苦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不会不认罪,你们也不要揪着一点小细节不放了……鸿文这孩子,有时候的确是太重情义,太维护他弟弟,你也体谅体谅……”
林局就怕这位不分场合据理力争,没想到她保持着八颗牙齿的礼貌微笑,什么都没说。林局居然还有些“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
老容总说了半天,林局才打了个圆场,带着人走了,夏朝蕊松了口气,悄悄去找了焦印。毕竟物证被污染了说不清楚,但尸体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结果焦印一听就诧异了:“看尸体?看尸体干什么?”
夏朝蕊道:“我找找灵感!”
焦印莫名其妙:“一个死尸找什么灵感?交流一下做鬼的感想?还是你想跟我抢饭碗?”
话虽如此,他还是带着她去了,解剖完的尸体都已经送到了殡仪馆,放到了冷冻柜里,一进去,就看到一排一排的大抽屉。
夏朝蕊长吸了一口气,跟在焦印后头,焦印对照着编号,拉开一个柜子:“死者一号。”他继续拉:“死者二号、三号。”
冰冷的尸体躺在柜子里,夏朝蕊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慢慢上前,手扶着柜台,假装低头细看,手指轻轻的触在了上面。
第135章 任人宰割的羔羊
眼前熟悉的画面闪过。
与此同时,传来了2416的提示音:“分值增加10分,当前分值负460分。”
这加分难道是在鼓励她的勇敢?
夏朝蕊定了定神,仔仔细细的“看”着那画面,看了两遍,然后换下一个。
抬头时焦印正看着她,一脸古怪的道:“哎,你不会能通灵吧?”
夏朝蕊比他还奇怪:“你还信这个?”
“要不然呢?”焦印把抽屉拉开,仔细的看着尸体:“要不你这是干什么?吃尸体的妖怪?”
夏朝蕊没听到扣分,说明她没有暴露,就放心的笑道:“脚印哥,你想像力真天马行空!诶,你又在看什么?”
焦印道:“有时候啊,尸体经过冰冻,会有一些之前看不到的痕迹出现,”他仔细的看了一遍,摇摇头:“哎,没有,果然我就没有主角命,从来就没什么惊喜。”一边推上了抽屉。
两人回到局里,柏暮成正在门口踱来踱去的打电话。
他让分局和派出所的人沿着皮卡、奥迪两辆车的轨迹,找垃圾站,看能不能找到容鸿文扔掉的东西。一见她来,就招了招手。
夏朝蕊就跑过去,柏暮成按住她小脑袋,扒拉到身边搂着,然后快速打完这个电话,把烟掐了,才道:“干什么去了?老子一转头没人了,”他揉了揉她的小卷毛:“长本事了啊,现在动不动就撇开老子单飞?”
夏朝蕊忍不住一笑:“我找脚印哥带着,去看了看那三个人的尸体。”
柏队轻轻啧了一声,看着她:“胆量见长啊!看出什么来了?”
夏朝蕊凑过去跟他咬耳朵:“我发现了两点,第一点,你还记不记得,其中一个死者是被割喉的?当时他骑在摩托车上,然后居高临下的探手,我记得他衣袖中有一点闪光,好像是一个宝石袖扣。”
“宝石袖扣?”柏暮成点了点头,“还有呢?”
夏朝蕊道:“还有,他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有戴手套。”
柏暮成有点诧异:“没戴手套?”
“嗯,”夏朝蕊道:“我确认,他没有戴手套,两根手指挟着刀片,就那么轻轻的一滑,师父,你知道我的感觉吗?我就忽然觉得,他好像是电影上那种杀手,很慢条斯理的感觉,超可怕的。”
柏暮成微微皱眉。
杀人,心理上这个坎,其实是很难过的,即使心理素质再强,第一次杀人也不可能这么从容。如果真的像夏朝蕊说的那样,好整以暇的轻轻一划,那真的不像第一次杀人。
技术上,心理上,都不像。
难道这件事情,比他想像中还要复杂?柏暮成沉吟了一下,道:“走,回去。”
两人一回去,杨光也刚好赶回来,道:“头儿,找到了,电动车前头,找到了一点血迹。”
半山酒店闲时值班一值就是两天,周伟生平时就骑电动车上下班,周二早上,他骑电动车回家,电动车前头都是有挡风披的,真要是放个什么,监控上也看不出来。
所以,关键证据就这么被制造出来了。
如今唯一存疑的,就是奥迪车后备箱的血迹,但是仅凭这一点,是定不死容鸿文的。
柏暮成挥了挥手:“先放人。”
大家都有些丧气,沈连从就出去叫他们先把人放了,柏暮成叫人把监控调出来,他们又把容鸿文上周一那天的行踪看了一遍。
当时调取的是容氏公司楼下的监控,他那天穿的就是一件普通的银灰色衬衣,同色的他家里有好几件,柏暮成又叫人把停车场的监控也取了过来,来回看了好几次,放大看时,他手上确实有一个宝石袖扣,只能依稀看清是外围镶钻方形的。
柏暮成直接叫人:“杨光,你带着人,走一圈市区的二手奢品回收店,看有没有人来卖这个袖扣……就怕拣到的人不识货。吴哥,你带着人再仔细查查这个容鸿文,查查履历,看看他平时跟什么人接触,尽量查仔细一点。夏小花,跟我走。”
夏朝蕊哦了一声,赶紧跟上,柏暮成道:“我们去滑雪场看看。”
还是夏朝蕊开车,上了车,还趴过来,给他扯好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