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慢慢的走过来坐下：“你们要问什么？”
任行止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道：“杨慧娟。”
“在这儿住了多久了？”
“多久？”杨慧娟有点苦笑：“我经常过来住，都……都记不清了。”
其实在他们进病房之间，已经筛查过这些人的病历了，这个女人是乳腺癌，的确经常过来住院，本来是需要重点关注的，但没想到，是个这么虚弱的女人。
任行止例行问了几个问题，看没什么问题，就客气的道了声打扰，带着人出来了。
杨慧娟静静的看着他们的背影，下意识的摸了摸上唇，病号服的袖子垂下来，露出了腕上戴的小红绳，红绳上拴着的，并不是常见的貔貅转运珠之类，而是一个钻戒。
任行止继续往前排查，查了一大半，忽听下头产科病房里闹了起来，声音挺大的，有人道：“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任行止吃了一惊，赶紧往下跑，这边是他带队，下头还有两个二线的小青年，傻乎乎的，别闹事吧！
一下来，就见二线的江朝正抓着一个男人按在窗子边，那男人一边挣扎，一边大叫大嚷：“警察打人了！警察乱执法了！”
旁边围着不少人，任行止赶紧上前，示意他放开，一边道：“怎么回事！”
江朝有点委屈，道：“任哥，他过来就打人，打的太厉害了，劝也劝不听，拉又拉不住！我怕闹出人命，才制住他的，我没打他……”
旁边一个女的，正坐在地上哭，身上衣服也扯坏了，头发也乱七八糟的。
任行止一皱眉，那男人已经嚷嚷了出来：“她偷人！给老子戴绿帽子！特么的野种都生出来了，老子打她怎么了！老子还想打死她呢！不要脸的贱货！”他污言秽语，骂个不停。
任行止看那女的不辩解，心里就有数了，板着脸道：“打人犯法！懂不懂？别人犯了错误，你打她，搭上你自己，犯的着么？做事要好好想想，要用合法的方式去解决问题！不要逞一时之快……”
任行止很有唐僧的潜质，一叨叨起来引经据典的，说个没完，非常有耐心，终于把那个男人给叨叨烦了，一甩手就走了。
江朝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扶了那女的一把，那女的也没多说，就抽抽噎噎着回了病房，旁边的人看完了热闹，就渐渐散了，各回各的病房，谁都没有注意，楼梯口，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影子，正静静的站着。
第012章 叫我师父
柏暮成把局里的事情忙完，就急匆匆过来了，道：“情况怎么样？”
任行止把记录交给他，一边简单汇报，柏暮成一边翻一边听，道：“不应该啊，我们一定忽略了什么……”他皱着眉：“符合条件的女人有么？”
任行止压着不以为然的表情，详细汇报：“有一个住院时间能对上的女人，两个住院时间能对上的男人，但两个男人一个是胖老头，另一个身高不符，有快一米八。那女的已经乳腺癌晚期，非常虚弱，身量也不符，全都对不上。”
柏暮成沉吟了一下：“晚上留人，我们蹲蹲她试试。”
任行止道：“那就没必要了，现在医院又没有兔唇的孩子。”
“兔唇也不一定是必要条件。”柏暮成道：“她杀害第一个孩子和第二个孩子中间间隔了九个月，但第二个和第三个中间只隔了不到一个月，尤其在第一个和第二个中间，还有一个兔唇的孩子并没有遇害，我认为这个凶手心态有变化，尤其今天我们地毯式排查，有可能会刺激到她，所以得小心些。”
任行止道：“柏队，这你就不懂了，连环杀手，都有自己的习惯和坚持的方式，很少会改变。”
“很少，但不是没有，而且这人也不能完全以连环杀手来推断。”柏暮成道：“例如我说的，排查刺激到她，她担心之后没有机会做案？而且从她是病人这方面来推断，也许她病情严重，命不久矣？才造成了心理上的变化？这些都不可不防。”
任行止耸了耸肩：“那行，柏队指挥吧，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柏暮成没在意他的神情，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柏暮成给大家打了个手势，表面上收队，然后迅速分派人员，任行止和江朝两人去了监控室，另外两人换了衣服，悄悄去护士站待着，确保能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医院前后门也都放了人。
任行止晚饭都没吃，跟江朝两个人扒着盒饭，一边盯着几处的监控。监控室里的人还跟他们聊了几句：“你们当警察的也不容易啊，吃个饭都不消停。”
任行止道：“都不容易。”
“就是啊！”监控室的人说：“你看我们整天坐着，好像挺乐呵是吧，其实我们一上就是十二个小时……”
任行止一边点头，一边盯着屏幕，指着一个道：“这个，这往那边走的，都是去洗澡的？”
“对，”监控室的人看了一眼，那是产科的楼层，他道：“往那儿走的大多是洗澡，那边有个挺大的洗澡间。”
“这么晚了还去？”
“去啊！”那人道：“得一直到八点半左右，现在洗澡又不光洗澡，还得按摩，抚触啥的，现在都生二胎了，病房里天天住的满满的，排号从早排到晚。”
任行止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这会儿做为指挥官的柏暮成正坐在车里，同时关注着几处的动向，便于随时调度指挥。
他叫了杨光跟着护士查房，检查每一个孩子，正扶着耳机细听，就看不远处，一个小小的人影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她双手抱着一杯奶茶，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然后站在不远处，仰头看着病房楼的方向。
隔了一会儿，她似乎有点儿冷，把运动服的帽子拉了起来，两颊边翘着自来卷的头发圈，就像个大号的洋娃娃，而且还在慢悠悠的晃来晃去。
柏暮成被这小不点儿晃的有点分心，索性把车门一开，夏朝蕊吓了一大跳，啊了一声，整个人跳了起来，迅速跑远几步，瞪大眼睛看他，柏暮成险些笑出声来，探出半个身子，向她招了招手。
夏朝蕊松了口气，小跑着过来，抓住他手指：“柏队，是你呀！”
“嗯，”柏暮成低声应，一边坐回去，示意她也坐进来。他按住喇叭，低声道：“不好好在局里扫监控，出来瞎晃悠什么？”
夏朝蕊小心的看了看他：“我，我这不是想着我是柯南体质么？万一能跟凶手碰到一起呢，所以我就跟沈哥说了一声，出来转转。”
柏暮成浓长的眉微微一凝，她立刻缩了缩脖子，结果等了半天，他居然没骂她。
夏朝蕊小松了口气，悄悄把眼神儿移到了医院那边。
按理说凶手应该还在医院啊？为什么手表一直没通报呢？2378以前还是很靠谱的，从来没错过，可是她已经从前门转到后门，转了一大圈儿了，2378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所以，难道凶手已经不在医院了？难道说因为警察上门，她自知已经没办法再犯罪，所以索性逃了？
其实他们并没有去查所有进出医院的人，因为三桩案子的时间线长，所以，他们查的是医护人员，工作人员，和老病号，这三种人里，如果有值得注意的，忽然消失的，都应该引起同事警觉的，难道还有什么事情，他们没留意到？
她悄悄看了柏暮成一眼，他正坐的端端正正，一手扶着耳机。
他似乎时时刻刻脊背笔挺，有一种军人般的冷峻端方，路灯映着他的侧颜，鼻梁高挺，棱角分明，下颌线条刚毅，短而密的睫毛不时的颤一下，让人想起他那个机警的眼神儿。
有点撩。
他察觉到了她的打量，偏了偏头，夏朝蕊瞬间坐正，小声道：“柏队，犯人应该已经不在医院了。”
他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往下说，夏朝蕊本来想随便扯几个理由的，可是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不可能瞒的过他，只好老老实实的道：“本柯南的第六感。”
他瞪了她一眼。
就知道啊！这年头，说实话，为啥别人都不信呢？
所以这次可不是我不听指挥，我是迫不得已的！她摸了摸后口袋里放的手铐，决定找个理由出去转转。如果凶手只有一个人，她制服她，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再说她这些日子还锻炼了呢！她充满自信。
两人就坐在一起，她一动，他的眼神儿就斜了下来，然后他低声道：“过来找我，不知道给我带杯喝的？”
“啊？”夏朝蕊赶紧把杯子递给他，用气音道：“这个就是给你带的！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自己的喝完了！不信你看，”她用手机照了下：“少糖！特意给你点的。”
他嘴角弯了弯，毫不客气的拿住杯身，让她把盖子掀了，然后直接大口喝了半杯：“不错，有良心，不枉老子操心费力的带你。”
他看着她。
然而此时夏朝蕊只想赶紧下车抓逃犯，并没有领会到他的言外之意。
他皱了下眉，看那姑娘坐立不安的，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又忍不住笑了。点了点她的小脑袋：“夏朝蕊，没听懂？老子准备收你当徒弟，你觉得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