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了推旁边的秦朗,这段时间,秦朗一直陪在她身边,整日提心吊胆的,就连睡觉都不踏实,花鸣凤稍微一动,他便醒了,秦朗刚醒,声音还有些微微的嘶哑:“怎么了?是不是渴了?”
花鸣凤觉得腹中的疼痛越发剧烈起来,不由有些害怕:“我好像要生了。”
秦朗差点被这句话吓得蹦起来,他慌乱了几刻才想起来跑出去叫稳婆,稳婆也都是随时待着命的。
花鸣凤是朝中重臣,女皇一直也很牵挂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宫中的稳婆也赐了几个,不多时,花府通府的灯光似乎都亮了起来,蔷薇也得到了消息,她在床上迷糊了一阵,就被云枫整个拎了起来:“已经发动了,只是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蔷薇顾不得瞌睡了,匆匆梳洗一番就向锦绣院跑去,好像又回到了叶知秋生元宝的那个晚上,她心里又焦急又害怕,鞋子都没穿好,导致在路上跑丢了一只。
蔷薇抚着心口,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害怕,云枫察觉到身旁小姑娘的不安,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没事的,我在呢。”
除了秦朗,他们俩是最先赶到的,秦朗急得跟无头苍蝇一样团团转,屋里稳婆有经验,有条不紊地使唤着丫鬟,或许也是因为到底是从外面来的缘故,秦朗他们也更喜欢用丫鬟一些。
稳婆将花鸣凤搀扶到旁边的产房里去了,秦朗本来一直跟在后面,后来被人嫌弃误事赶了出来,他现在焦急又无助,根本没有平时那个雷厉风行的模样了。
等到蔷薇他们赶到,秦朗总算是有了些主心骨,瘫在椅子上揉着头发焦躁万分,声音竟带了些哭腔:“可惜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诚然,他们一直期待着属于他们的孩子,他们是如此地深爱着对方,恨不得将对方揉进怀里,数十年如一日。
正文 第916章 依赖
秦朗不敢说自己一直是个多明智的人,但是那天,他趁着夜幕离开家,直到后来看到花鸣凤无助的眼神,那是他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在闲暇的时候,秦朗想着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光是这样想一想,一抹微笑就控制不住地漫上嘴角,他是他们两的血脉,不知道是像谁多一点,但是不管如何,他身上肯定有他们俩的影子。
但是这一刻,那些美好的憧憬都淡去了,秦朗唯一剩下的只有惶恐,他真的怕,怕花鸣凤生产不顺,但是这种恐惧不能跟旁人说,他自己甚至不敢想,心里便越发焦躁。
蔷薇也只得安抚他:“姑父,姑姑这几个月养得都很不错,太医也说了,胎像很是安稳,等会娘和奶奶就赶到了。”
秦朗此时也不想去客套,完全不想说话,不久之后,叶知秋便带着老夫人来了,老夫人也是担心了好一阵了,生孩子真是鬼门关走一遭,她生了三个孩子,生孩子的时候那疼简直没要了她的命。
只不过老夫人住得比较远一些,叶知秋得知了之后,也是赶紧起身,她跟老夫人住得近,知道老夫人要着急上火,害怕忙中出乱,就先赶到老夫人那里去了,等老夫人好不容易收拾好,叶知秋才在她的声声催促下赶紧扶着她来了。
花鸣凤现在还未到阵痛最厉害的时候,蔷薇早先已经进去看过一回了,按理说她还算是个孩子,在这里不大合适,可是她已经成亲了,早迟也要面对,再说这还是她的姑姑。
蔷薇赶上来扶着老夫人,嘴里劝着:“奶奶,你别着急,姑姑现在情况还不错,可是生孩子要得好一会呢。我跟娘进去守着,奶奶你就在外间休息怎么样?”
老夫人摆了摆手:“没事,鸣凤这是头次生孩子,我不看着里面我不放心,一起进去吧,我在一边看着。”
秦朗也是想进去,但被挡出去了,凤兮国其实没有男子不能进产房的规矩,本来就是女子为尊,在这种时候,男子更加应该殷切侍奉,但是因为稳婆和蔷薇她们,产房里面满满的都是人,未免显得拥挤。
秦朗又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便被撵了出去,他越发烦躁,坐立不安。
云枫瞧着秦朗那般难受,忍不住想安慰几句:“姑父,她们都在,应该没事,你不要太担心了。”
这句话话音刚落,便听到产房传出一声隐忍而克制的呼通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听到的人都很显然地听到了里面的痛意。
秦朗的脸一下子发白了,云枫也讪讪地收回手,觉得自己此时说什么都不大合适,里面正在承受痛苦的人毕竟不是他的妻子,云枫不由多想了一下,要是此时在里面生孩子的是蔷薇,那他必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光是想想,就呼吸一滞,生孩子那么痛苦,那他要不然还是不要孩子好了。
云枫正瞎琢磨的时候,忽然又听到花鸣凤的声音,这次的声音未免有些虚弱,跟平时花鸣凤的强势不一样,此时的花鸣凤好像陡然变成了一个脆弱的小孩子,她轻轻地唤着:“秦朗!”
正文 第917章 依靠
她这辈子最放在心上的人,除了娘,就是她的丈夫,她前途无望的时候,她望着大漠觉得未来无比荒凉的时候,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出现在了眼前,放弃了一切,都天下作对,也要站在她身边。
花鸣凤疼得有些意识模糊的瞬间,只希望秦朗能在她身边。
接下来,蔷薇便看见一个人影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他急得满头大汗,那么大的人忍不住红着眼眶:“鸣凤,我在呢,你不要害怕。”
花鸣凤无意识地轻哼了一声,然后又是稳婆的声音:“大人,你可用力啊,再给大人喂一些鸡汤。”
花鸣凤生孩子的过程并不顺利,阵痛了好几个时辰,从凌晨到第二天中午,孩子都没生出来,孩子的胎位有些不正,这都是之前看不出来的,只是听产婆这么说的时候,秦朗的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蔷薇忧心忡忡,竹居也早就在外面候着了,为的是万一有什么不测进去搭把手,诚然,他对妇科一窍不通,但是医术总有相通的地方,有总比没有好。
蔷薇还担心老夫人年纪大了熬不住,可是不论怎么劝,她都不肯去休息,躺在床上,疼得人事不知的是她的女儿,她正在经历的几乎是这世间最大的苦楚,自己怎么可能安心去休息?
秦朗握着花鸣凤的手,心里酸楚而焦急,他恨不得是自己替鸣凤承受了这苦难,稳婆更加急了,吩咐人将老山参切片喂花鸣凤,说到这里,蔷薇的腿也软了一软,这老山参可是吊命的东西,情况已经这般严重了吗?
花鸣凤已经疼得意识涣散了,她不大清楚自己是在做什么,只觉得,是真的疼啊,她现在是在受什么酷刑吗,为什么会这么疼,这疼寻不到尽头,让她迷茫又恐惧。
在这种漫无边际的迷茫中,她似乎听到了秦朗的声音,一会儿是他们都还小的时候,秦朗在她耳边轻轻说:“我听我娘说,你以后会是我的媳妇。”
那时候她抬起头天真地问:“媳妇是啥呀?”
秦朗嘿嘿一笑:“就是,咱们拜堂成亲啊,就跟前些天成亲的那个杜家的新娘子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以后就住在我家了。”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那我就不能回家了吗?”
秦朗见小姑娘犹豫,连忙改口:“那是我瞎说的,你要是想让我住到你家也行,反正我们俩就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小姑娘笑起来,笑得眉眼弯弯的:“那好呀,我们永远在一起。”
片刻之后,她又有些遗憾地靠在秦朗身上:“只不过,那还要好久好久呢,要等那么长时间啊。”
没想到,一转眼,他们都长大了。
好像恍惚间,又是那个有些寒冷的月夜,有兵马杀过来的时候,她其实已经不那么害怕,心好像是被无边无际的荒凉填满了,她甚至觉得,就这般死了好像也不错。
直到看见秦朗的脸,她才惊觉,这上天待她似乎也不薄,她上辈子一定是个大善人,这辈子,才能遇到秦朗,秦朗一路呵护着她长大,现在又向她伸出手,要做她一辈子的依靠。
正文 第918章 小姑娘
秦朗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就什么都不怕。
那些情景一幕幕地在她眼前闪过,耳边秦朗焦急的呼唤渐渐清晰起来:“鸣凤,你说过要好好地给我生个孩子,说过要好好地陪着我,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我也不活了,这辈子不一直是这样吗?你去哪里,我去哪里,我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花鸣凤的眼神聚焦了起来,看着床边已经忍不住哭出来的秦朗,声音嘶哑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秦朗一惊,手中握住花鸣凤的力度又重了些许。
花鸣凤顿时眼泪汪汪的:“你捏我做什么?还嫌我不够疼吗?”
因为剧痛,她现在说话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但是还能开玩笑,说明精神尚好,不知道是老参,还是蔷薇喂下去的那颗药的原因,总之花鸣凤感觉好像又恢复了些许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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