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着气,道,“送五姑娘回院子,不许她出门半步,等我见了顺天府尹再来处置她。”
顾念突然转过头来,眼眶微湿,“老夫人怕孙女给您丢人么?那不如听听顺天府尹到底是为何而来?”
她抬起头,看了眼杨氏和顾慈。
于老夫人闻言,以为顺天府尹是顾念叫来的,顿时呵斥道,“你还有脸报官?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家怎么就摊上你们这对母女,一个祸害我儿子,一个祸害全家……”
顺天府尹上门是那么好打发的吗?真是被这个孽障给害死了。
顾念迎着于老夫人的目光,挺直背脊,目光强硬的回望过去。
那边大管家又催了过来,于老夫人拂袖,“把人请到花厅,你,不是要看热闹嘛?跟上,其他的人都回自己的院子去。”
顾慈搀扶着于老夫人,想跟着一起去看顾念的笑话,于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好姑娘不要随意的见外男,你和你娘回去。”
她转身冷冷的看了眼顾念,去了花厅见顺天府尹。
于老夫人和顺天府尹刘大人见礼后,只见刘大人也不客气,坐了下来,不等下人上茶,就郑重的对于老夫人道,
“不愧是百年国公府,当年的老国公赫赫威名,贵府的姑娘都是不让须眉,也不知贵府男儿该是何等风采。”
刘大人的话完全是要夸出花来的样子,顾念嘴角抽了抽,她不知道萧越是如何的与刘大人说的,又或者这完全就是刘大人自己脑补的。
于老夫人听了则是心脏狂跳了下,但她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家,她摆摆手,道,“不敢当大人的夸奖,只是,不知大人的夸奖从何而来……”
刘大人道,“怎么,贵府五姑娘回来没有说吗?当时我们正在抓拿人贩子,恰巧遇到贵府小姐经过,帮了个忙,不但帮我们把人贩子抓住了,还解救了很多被拐的孩童和女子,五姑娘不愧是将门虎女,有国公府的风范……”
听到刘大人喋喋不休的称赞顾念,于老夫人脸色越来越僵硬,没想到顾念的失踪不是什么和人私奔,竟然是帮了官府的忙。
只是她一个姑娘家到底是怎么跑去抛头露面的,说的好听是将门虎女,说的不好听,那就是凶残,以后府里的姑娘还怎么说亲啊?
这个孽障,简直就是故意的。
不过,这到底是比和人私奔要好太多了。
无论于老夫人心里如何的嫌弃顾念拖累了家里姑娘的名声,可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道,
“刘大人谬赞了,她小姑娘家家的,当不得如此夸奖,且大人执行公务,她既遇见了帮个忙,也是理所当然的,何需大人亲自上门道谢……”
“当得,当得。”刘大人连声道,
“五姑娘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京中被拐孩子和姑娘的人知多感谢五姑娘呢,对了,昨日我们还抓到了一个犯人,他招供说有件事和五姑娘有关,于是,今日我把人也带来了。”
“什么……你说什么?”于老夫人惊愕失声,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刘大人拍拍手,外面两个捕快押着一个蓬头丐面的人进来,扔在地上,“这就是那个犯人,你们的家务事,我就不方便插手了,这人先暂时借给你们,到时候可要还啊。”
说完,他朝于老夫人拱拱手告辞,还对顾念温柔一笑,“五姑娘,内人不日给你下帖,还请一定要过府赴宴啊。”
顺天府尹也许不是个很大的官,可这个位置非皇帝心腹不能坐,只要他上门不是查案子,很多人家都是很欢迎的,于老夫人道,
“小五,还不谢谢刘大人的邀请。”
顾念屈膝还礼,“多谢大人看中,只是祖母在上,小女需得经过祖母的同意方可。”
刘大人笑了下,“自然,自然,帖子是下给国公府的,还请老夫人赏脸。”
等到刘大人离去,于老夫人阴沉着脸,盯着顾念,冷声道,
“你是故意的吧?咱们顾家的姑娘,还真没你这么不检点,坏了家族名声的,你以为刘大人说你是将门虎女,就是称赞你了?
以后我们家的姑娘那是要被人说粗俗,野蛮了。这是高门贵女应该有的好名声吗?”
顾念抿了抿唇,“老夫人想我如何?如果你想我死,直接说就是了,长者赐不敢辞,同样的长辈要我死,我也不敢不死,可我就不明白了,我被拐,千辛万苦的逃回来,您没有怜惜,一进门就是要送我去家庙。
好,我忍了!
如今,我做了好事,救了那么多的人,你也说我是败坏家里的名声。
那我们要不就来问问这个人,您的好孙女,顾慈是如何的给家里人挣好名声的?”
于老夫人被问的下不来台,“怎么,我还说不得了?哪里有高门贵女出去抛头露面的?我们家还需要你一个女人给家里人挣脸面吗?少攀扯小慈,她比你好不知道多少倍。”
顾念冷笑,挺直了背脊,一字一顿的道,“我昨日为什么出去抛头露面,因为害我的人,是您的好孙女,顾慈。”
“胡说八道!”
“顾念,你少血口喷人。”顾慈大叫一声,从门外走了进来,她气得瑟瑟发抖,一把抱住于老夫人,“祖母,我没有,您老人家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于老夫人安慰她,“你别怕,我今日倒要看看,她能说出个什么幺蛾子来。”
顾慈在于老夫人的眼中,那是一个温柔乖巧,善解人意的好孙女,比以前唯唯诺诺,如今好似生了反骨一样的顾念重要太多。
顾慈抱着于老夫人,眼泪啪嗒啪嗒的不断朝下掉,口中委屈的道,“祖母,我真的没有,顾念看您疼爱我,心怀不忿,故意污蔑我。”
“小慈,你不要着急。”于老夫人道,“我们就听听她怎么说。”
顾念微笑的看着顾慈,“你当然不会承认,可你就是幕后黑手,顾慈,你就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孬种,不,用孬种两个字来形容你,都玷污了‘孬种’两个字。”
顾慈被顾念激的差点要跳起来,“别以为你回来了,还帮着官府做了点什么好事,就能抹去你和人私奔的事情,怎么?你的情郎抛下你,不要你了?”
于老夫人接待刘大人前,说让杨氏她们回院子去,顾慈哪里呆的住?尤其是听丫鬟说顾念昨日并没有被人怎么样,而是帮官府解救了很多被拐的孩童和女人,更是气的怒不可遏,埋怨她的奶哥不会找人,一点小事情都做不好。
当初她让奶哥找人的时候是说顾念是大家姑娘,但是做错了事情,家里的老爷要罚她,于是想找人把她关起来,不闻不问,狠狠饿上三天,长长记性。
可没想到顾念不但没被关起来,还做了什么好事。
“好了。”于老夫人呵斥顾慈,“有事说事,不要攀扯来攀扯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顾慈有点小心思,可内宅女子,再恶毒能恶毒到哪里去?
“既然你那么委屈,那我们就来看看证据吧。”顾念抬抬下巴,看着顾慈,微微一笑。
这话一出,室内瞬间一静,顾慈心头一慌,想要说话,又强忍了下来,她不相信顾念有什么证据。
杨氏也从外面匆匆的赶来,她和顾慈回了各自的院子,听到丫鬟禀报顾慈和顾念闹了起来,连忙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她走到顾慈身边,看着顾念,和颜悦色的道,“小五,不管发什么事情,你总是受了委屈,我们能理解,伯母也心疼你,你刚回来,还没好好休息,可能神智有点不清,我和小慈都不会怪你的,你去休息一下,我们再说,好吗?”
杨氏还没弄清楚事情的经过,但慈母的心态,下意识的就想保护顾慈,更何况,她知道顾慈买通车夫的事情。
顾念看着顾慈,这就是有亲人在身边的好处,无论有多大的事情,都会替你扛着,可面前这些人,也是她的亲人啊,一个个却恨不能她消失。
她告诉自己没什么,活了那么久的怪物,还在乎这些吗?
她缓缓开口道,“老夫人,国公夫人,我现在很清醒,我说的每一句都是有真凭实据,昨日她在马的草料里加了药,我的马车走到半路的时候惊马了,我惊马之后,顾慈为了诬陷我和人私奔,用了一百两银子买通车夫。”
于老夫人震惊的看着顾慈,杨氏却是笑了,这个小五,可真是脑子拎不清了,以为用这样的小事可以诬陷小慈。
她幽幽道,“你这孩子,就这么看小慈不顺眼吗?”
“车夫的确有问题,他弄丢了主子,怕我们责怪,不想承担责任,就捏造谎言,把责任推到你身上,他确实该打,至于说那一百两银子,你有如何知道的呢?”
杨氏想着顾家内宅是她的天下,接下来要怎么说,还不是随她的意?
顾念没有任何的挫败,她道,“是啊,车夫确实是有问题,至于那银子,如今就在车夫的身上,而给银子给他的人,是顾慈的奶哥。怎么?要让他们来对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