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拉过周语嫣,看着她通红的手腕,顿时暴怒,“方仲文,你找死!”
方仲文看周语嫣惧怕他,只想逃离,心狠狠一疼,好似被利刃割开一样,血淋淋的疼。
他愧疚的想要伸手再去拉周语嫣的手,可一想到会伤到她,伸出去的手僵在那里。
可他一伸手,周语嫣就害怕的后退,怒道,“你不要过来!”
顾念将周语嫣拉到身后紧紧护着,“方仲文,你想干什么?”她冷声指着门口,“出去!”
“滚出去!”
“你如果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要再纠缠我表姐了,你已经毁了她上半辈子,难道你还想毁她一辈子吗?”
方仲文痛苦的看着缩在顾念身后的周语嫣,心头苦涩的道,“我没有想伤害她,我只想补偿她,真的!”
“她不需要。”顾念冷声打断他的话,“只要你不出现在我表姐面前,就是最大的补偿。”
补偿有什么用?造成的伤害已经深入骨髓,泼出去的水也收不回来。
他能如何的补偿?他怎么补偿得了?他有什么资格来说补偿?
周语嫣疲惫的道,“方仲文,你说我狠心不给你机会,我们相识将近十年,你不会不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
她虽然长在江南,可她从来不是温柔体贴的女子,她爱就爱了,如果不爱,也不会委屈自己。
一次和一百次在她看来,没什么不同,只一次已经让她伤透了心。
方仲文双目赤红,拼命摇头,此刻,他听不进任何的话,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道,“不可能,我不会同意的。”
他回过头来,发狠道,“你既然是等我一直回来再和离,就说明倘若我不同意,那就永远不会和离,我们,永远不会和离……”
周语嫣握着被方仲文捏的生疼的手,泪水不断流出来,喃喃道,“仲文,你放过我好吗?我只求你放过我。”
“我不需要你的补偿,也不想下辈子和你生活在一起,我根本就不想再见到你。”
“你如果对我还有些许愧疚,有半点感情的话,就给我一条生路,我真的,不想再和你有半点干系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这么多话,如果你不同意和离,我再无见你的必要。”
说完,她不再看方仲文一眼,任凭方仲文如何她只是坚定的往前走,不曾回头。
顾念走了几步,停下来,淡淡的对方仲文道,“你既然选择做了逃兵,希望你这次不要做逃兵,赶紧把和离书准备好,送过来。”
方仲文怒视着顾念,“这是我和嫣儿的事情,外人没权插手。”
当初他想要去边疆,就是因为顾念知道了,后来弄的大家都知道,让他不得不做出欺骗嫣儿的事情。
都是眼前这个女人,才害的他们夫妻至此!
顾念好似明白他想什么,只是不屑的看了方仲文一眼,意味深长道,“表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我如今是晋王妃,你的仕途才刚刚开始。”
回到内院,顾念见周语嫣正抱着晨儿,神情柔和,护国长公主和周语纾都在边上,想要安慰她。
却听周语嫣笑着道,“你们别安慰我,我没事情。”
顾念走过去,坐到她身边,蹙着眉头问,“你准备怎么办?方仲文是不会死心的。”
周语嫣含笑的看着她,轻快中带着几分决绝,“如果他执意不和离,那就官府走一趟吧。”
“二妹,你疯了。”周语纾惊呼冲口而出,“你知道女子请官府做主和离是什么结果吗?”
这个男权至上的社会,从来只有男子休妻,却没有女子要和离,只因为女子和离,是要受牢狱之苦的。
多则三年,少则一年。
周语嫣看着面前关心的三个人,淡淡的笑道,“我今日见他后,我发现握宁愿受那牢狱之苦,也不愿意再和他生活在一起。”
“又不是砍头,只是一年而已,很快的,一年前他离开的时候,我觉得活不下去了,可是,你们看,如今一年过去了,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还得了这么一个珍贵的小宝贝。”她温柔的看着襁褓里的晨儿。
“祖母,到时候晨儿就劳烦你帮我照看一下了。”
“你给我闭嘴。”周语纾又气又急,她是长姐,既心疼周语嫣,又愤恨方仲文,要真的去了牢里,就算和离了,以后还能再嫁给谁?
“哪里就要走那一步了?我就不信了,一个公主,一位王爷,两位侯爷,还能拿小小的方仲文没辙,他不是想要往上爬吗?就拿她的前程威胁她,念念,祖母,你们说对不对?”
护国长公主看了眼周语嫣,点点头,刚要说话,却见周语嫣道,“祖母,念念,大姐,这件事情,是我和方仲文的事情,我希望你们能让我自己处理。”
“我本想以死相逼的,但是家人俱在,我不可能抛弃你们,方仲文也不可能相信的。”
“方仲文为什么不答应和离?就是因为他对我还有感情,因为他喜欢我所以不肯放弃我。”
“但只要他对我有感情,就不会看着我闹到官府,看着我坐牢,他虽然对不起我,但他本性不坏。”
周语纾拿帕子拭泪,“你怎么这么傻,你还想以死相逼,我怎么办?祖母怎么办?还有母亲十年后回来怎么办……”
很久没有人提起安远侯夫人,大家仿佛都遗忘了这个人的存在般,只是偶尔派人去金陵送东西,实在是因为没有安远侯夫人在,对大家的生活只有好,没有坏。
如今听到周语纾提起,周语嫣怔了一下,神情复杂的看着周语纾,道,“不是没那么做吗?”
她见上首的护国长公主脸色冷了下来,又埋怨周语纾,当日母亲能给祖母下毒,就说明心里没把祖母当亲人,无论她受什么样的苦都不为过。
“大姐也说了,家里有这么多的人,难道还真的会让我去受牢狱之苦吗?不过是要逼迫方仲文而已。”
顾念怔然地看着周语嫣,这样一个决绝的女子。
这是一个很残忍的法子,她已经能预见方仲文被逼疯的样子,但那些不过都是方仲文该受的。
当初方仲文利用周语嫣的喜欢,一走了之,如今周语嫣同样可以因为他的喜欢逼迫他放手。
不过,她还是不放心,“方仲文毕竟去了战场一年,人会变的,如果他真的由着你闹……没关系,我会和王爷说这件事情,让他看着,不行,我们就用权利压死他。”
一个小小的方仲文,在大家的眼里是真的不够看。如果不是因为周语嫣执意要自己解决。也不会放任到如今。
周语嫣笑着点头。
顾念和萧越在安远侯府用过午饭后才告辞离开。
坐在马车里,萧越白皙的脸庞透着淡淡的红云,玫瑰的色泽柔和了他眉宇间的冷淡之色,唇色红艳艳的,整个人添了几分香艳,特别是他睁着一双桃花眼,带着笑意看着顾念时,顾念忍不住凑过去在他的唇边亲了一下。
没等她退开,就被他长臂一伸,将她圈住,然后覆上她的唇,淡淡的酒味萦绕在两人的唇边。
等顾念快要无法呼吸时,萧越才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唇角勾着笑,没有说话。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顾念让萧越靠在她身上,一边拿帕子给他擦脸,一边埋怨。
萧越不说话,只是软骨头一般的靠在顾念的身上,淡淡的酒气喷薄在她的脸上。
马车很快回到晋王府,顾念担心他喝醉了,想叫暗一过来扶萧越下马车,没想到他已经撩起袍子踩着凳子下了马车,然后倾身将她抱了下去。
猝不及防之下,顾念差点惊叫出声,幸好很快脚就踩在地上,感觉无比的踏实,然后一言不发的被他牵着回到随远堂。
他这样的模样自然不好去和老太妃请安,于是她又打发下人去荣安堂给老太妃告罪。
回到随远堂后,萧越的脸好像更红了些,顾念知道酒劲上来了,心里有些担心,凑近闻闻,酒味又不是很浓郁,没有醉酒之人的那种恶心味道。
她一遍吩咐人去煮醒酒汤,一边又让人准备清水,侍候他擦身子,洗澡是不能洗了,只能帮着擦擦身子去味。
看他懒洋洋的依靠床边栏杆上,嘴角虽噙着笑,但是眼神却是冷冰冰的,顾念也不知道他又是为了什么而生气,难道是因为被灌了酒?
等到黄芪将醒酒汤端上来,顾念侍候他喝了醒酒汤后,将所有的丫鬟赶出去,顾念自己拧了帕子为他擦身体。
见他乖巧的坐在床边,任由她一件衣服一件衣服地脱掉,顾念还以为擦身体的活会很轻松。
事实证明给个喝多了的男人擦身体是个技术活。
更可怕的是,当她想与他说方仲文的事情时,“王爷……今日方仲文……”
“嘘!”萧越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点在顾念的唇上,“听我说。”
顾念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静静的帮他擦身子,可等了好一阵,他却始终安安静静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