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爸爸的叫唤声让唐甜恬回过神,唐爸爸把手机递给自己女儿,“你怎么盯着煤气灶发呆呢?接吧,你妈那个大忙人打给你的电话。”
也就是选择在大学里任教之后,唐爸爸才有脸说这句话,以前他和唐妈妈两个人都是脚不沾地的空中飞人,年幼的唐甜恬和唐甜棠的童年常常是依偎在一起汲取彼此体温入眠的。
唐甜恬接过电话,轻轻拍了拍自己童心未老的爸爸,示意他把四个分装在两个盘子里,堪称艺术品的太阳蛋端出去,自己接起电话。
“喂?妈?”
李婉悦的声音有点虚弱,熬了一个晚上的她不再像年轻时一样,能靠一罐红牛就精神焕发的再战一天,“喂,甜恬。”她瘫在办公室隔壁的休息间里,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翻看着近期的时间安排表。
“妈,你怎么声音虚虚的,你是不是加班熬夜了?”即便母亲的声音透过电流有些失真,唐甜恬一下就听出了不对劲,她开启免提,把身上的围裙给解了下来。
比起娇俏可人的小女儿,大女儿有威严的多,李婉悦连忙清清嗓子,企图糊弄过去,“没有,我昨天在休息室睡的,没盖好毯子,有点着凉而已。”
唐甜恬从鼻子里出气,半点不理睬唐妈妈的鬼话,“你觉得感冒会比熬夜听起来让我觉得你有更爱惜身体一点吗?”
李婉悦打电话来,可不是为了听女儿教训自己的。平日里前夫打电话抱怨大女儿对于生活方式的注重健康的不像一个青少年,不止自己注重养生,也要求他活得健康,李婉悦往往是进行一番嘲笑。现在这小管家婆管到自己头上来了,她也只能连连讨饶。
她努力把话题转移到正题上:“咳,甜恬啊,妈妈打电话来,是想知道,楚家的公子哥,和糖糖之间怎么了。”
唐甜恬的注意力果然转移了过来,她暂且放过妈妈一马,询问道昨天刚发生的事情:“怎么?糖糖和你说什么了?”
李婉悦照实回答:“没有,是昨天晚上,楚夫人打电话给我,和我道歉。”
唐甜恬不住的冷笑一声,“她说什么了。”
“说对不起,她儿子不是有意要拒绝糖糖的。”说到这,李婉悦脸上神色也不住冷了下来,她虽然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她一个事业女强人,哪里容得到别人这么形容自己的宝贝女儿?她顾及女儿自尊,再加上昨天晚上时间已经不早了,好不容易忍到白天,就打电话向最可能知道内情的大女儿问个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了?”
“糖糖想自己告诉你们。”如果原来的“唐甜恬”在这里,一定很高兴,因为她这回不像唐爸爸唐妈妈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这一回,她是知情者。
“妈,你和爸尽快约个时间吧,我们一家四口好好谈一谈。”
也许是一晚熬夜的疲惫太过明显,又也许是唐甜恬口中的一家四口触动到了李婉悦,从话筒那边传来的声音一度呜咽,但唐妈妈很快调整回来。
“好,哼,”唐妈妈抽了抽鼻子,“那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吃饭,这周末行吗?”
此时唐甜恬已经走出厨房,来到餐厅,原本带着惬意笑容的唐爸爸听见电话里传出的呜咽,神色一下就冷淡下来,拿着筷子的手也止住伸向餐盘,停在半空中,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通电话上。
唐甜恬用眼神向唐爸爸询问,这周末,可以吗?
唐爸爸点点头,示意他什么时候都行。
“那妈,你注意身体,我和爸周末回去大房子里?”
“好,那不打扰甜恬你上学了啊,妈妈挂了。”
“好的,妈妈再见。”
“嘟——”电话一挂断,等在一旁的唐爸爸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口。
唐甜恬才不给他这个机会,“爸,这件事是糖糖的事,她想自己说。”
唐爸爸嘴才张到一半,话就被女儿堵了回来,只能讪讪闭嘴。
“女儿长大了,有小秘密了,都不和爸爸说了。”半响,他才挤出一句老父亲的辛酸。
家里的两个双胞胎,长相几乎是一样的,骄傲又自尊的性子也和她们妈妈相差无几,但她们毕竟是两个人。
作为父母的唐爸爸唐妈妈感受最为明显,唐甜棠作为妹妹,自小不是家里长辈宠着她,也有姐姐照顾她,可以说一点挫折没有受到过,就像一朵温室里又娇又艳的牡丹花,让人看了就觉得,啊,这花真美,合该宠着她让着她,让她继续这么骄阳四射下去。
那作为姐姐的唐甜恬,在容貌上和妹妹并无太大差距,可只要她一说话,你就会不自觉的信服她,常年把妹妹护在羽翼下的唐甜恬有一种近乎母亲一样的包容和爱,无关年龄,当她带着关切的眼神看向你时,你仿佛看见了童年时拿着碗坐在你旁边的母亲。
母亲肯定会说:宝贝啊,怎么吃不下了?是不好吃吗?还是吃饱了?
南·缺爱·孤儿·小可怜·生:吃...吃得下?
简单来说,唐甜恬会在生活中不自觉的承担起照顾人的角色,即便是她的父母,也被纳入了被照顾的列表里。这让他们在作为家长发言时,分外的没有底气。
伺候完自己的孩子老爸用完早餐,唐甜恬进餐厅把准备好的饭盒拎了出来。
“爸,我出门啦。你自己看好时间,我们周末回大房子吃饭?”
“好好,甜恬你路上小心。”
“知道了。”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唐甜恬像往常一样坐着电梯下楼,她肩膀上背着自己轻的不行,只是一个空壳子的书包,一手拎着饭盒,一手把玩着钥匙,除了电子门,就听见旁边有人说:
“把包给我。”
☆、19.女配的姐姐
唐甜恬被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好在她理智仍然存在,紧紧握住了手里的饭盒,没把一早辛苦准备的美食给撒了。
钥匙就没那么幸运,在空气中划开一道弧线。
唐甜恬想:啊,钥匙要掉了。
就见一只修长消瘦的手臂,从她身旁划破晚夏清晨的水雾,一把捞起空中的钥匙,手腕弧度优美宛若天鹅展翅,手臂肌肉紧绷,将钥匙抓的牢靠。
还未见得来人是谁,一股洗衣服在太阳下暴晒过的香味先传入她的鼻子。
唐甜恬转头,心里带着果然的意味:是南生。
剪了寸板头的南生见唐甜恬被自己的突然出声给吓到了,耳朵泛起点红色,他很不好意思,声音下意识地放轻,少年人变声期像自家熬煮出的红豆沙,绵软顺滑的口感在唇齿间一抿,犹能感受到沙碎的颗粒。
他轻声安抚道:“小心,没事吧?”
沙沙的音色特地放缓了音调,犹如一首大提琴原在唐甜恬耳边奏响,本在她心中仅仅只是可爱的南生,在这一瞬间,男子气概爆棚,唐甜恬忍不住感慨:好帅啊。
到底是千年修炼的老黄瓜,唐甜恬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维持住了表情。“没事,你吓了我一跳。”
南生毫无自觉,自己在对方面前就会不自觉就放柔了声音,分明是渴望着别人的温暖,自己却早已经把少年人独有的温柔交了出去,“对不起,我就是想来接你比较好。”
唐甜恬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没错啊,七点零五分,她在打量了一眼身上还带着清晨水雾的男生,“小跟班,你实话告诉我,你几点开始在这里等着的?”
昨天南生送自己回家,唐甜恬特意和门卫打过招呼,说这个是自己朋友,以后看见不用问直接放行就行。可她没想到,她口中的以后就是第二天,估计昨天晚上的那位保安叔叔都还没轮班休息,南生就来第二次了。
南生观察着唐甜恬的神色,忐忑不安地给出一个答案:“六...六点半?”
唐甜恬不相信,她换了一个语调,“嗯,几点?”
就像被训话的小孩子,谎言被识破之后,南生打量着唐甜恬的神色,面上看不出什么,他斟酌着小心翼翼地说出实话:“再...提早十分钟?”
早晨还没教训唐妈妈熬夜的事,转头就逮到了一个起得太早,身体正在发育的青少年,唐甜恬板着一张脸,语调凉嗖嗖的,“你吃早餐了吗。”
南生下意识摇摇头,孤儿院的早餐供应统一规定在七点半,他起床时阿姨可能都还没开始做早饭,“没有。”
唐甜恬继续发问,语速快得好似机关枪,“从你家到我家要多久?”
南生跟着对方的问话,老实地回答道:“公交半个小时。”
“第一班公交车?可以啊小跟班,你几点起床的?”
南生意识到唐甜恬有点生气,少了刘海遮挡的他脸上表情完全暴露在了对方的眼下,他姣好的五官皱在一起,不敢说话了。
多说多错,少说就是没发生。
唐甜恬才不吃他这一套,将自己手里的饭盒和对方手里的钥匙做了交换。转头去车库里把自己的爱座骑出来。
女士自行车在南生身边甩出一个帅气的弧线,唐甜恬左脚撑在地上,右手倚着车把,对像犯错罚站的孩子一样站在门前种树的南生道:“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