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那双手,持缰握刀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拆女人的头发,却还稍有些笨拙。
他把明姝头上的那些小小的钗子给拆下来,那些钗子很小,为了叫人看不出来还都是黑色的。找出来都费了好一番的功夫。
发髻放下来,明姝松了口气。
慕容叡转身去给她打了盆水,新婚夫妇的新婚夜会在这个临时在院子里搭建起来的青庐里度过。明姝起身洗脸,脸上的脂粉遇到水之后,全都从脸上融化开来。不过因为妆容实在是太过浓厚,还是洗了两三盆水,才把脸上的脂粉洗干净。
慕容叡站在一旁,没有挪动脚步。等她洗完脸了,他递过去一条干净的布巾。
明姝站起身,“你怎么把人都支开了。”
慕容叡走过来,他自己伸手把下颌上的冠带给解开,拔出冠笄。把头上的冠帽丢到一边。
“因为我不想别人打扰。”说着慕容叡从她身后抱住她的腰身,他从后背贴过来,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拢在他的身体里,明姝仰起头。
“大好的日子,怎么了?”
她脸上的脂粉已经清洗的差不多了,他低头下来,脸颊边蹭到她还没有完全擦拭干净的水迹。
他贪恋这刻的温暖和亲密,“我等这刻等了两辈子了。”
明姝抬起来的手,半晌又放回去,她整个人靠在他的怀抱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又或者是别的,明姝总感觉他的怀抱比以前要宽厚些。
靠在他身上好会,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他的手臂圈在她的腰上,不动也不说话。似乎都在享受这刻的宁静。
“我累了。”明姝轻轻道。
慕容叡动了动,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到床榻上,慕容叡亲手给她脱掉脚上的锦履,甚至脚上的足袜都没有放过,脱了丢到一边。
身上衣裙繁重,他也不嫌麻烦,脱下来放到一边。
见慕容叡打了一盆水过来,明姝这才有点慌。她有手有脚,何况慕容叡不管怎么看都不是能伺候人的。
“我自己来。”
明姝说着就要下来,慕容叡两手提着铜盆,见她过来,背过身去,直接把她给挡了回去。
“新婚夜,不是女子难得撒娇的时候么?”慕容叡把水往地上一搁,“我现在伺候你,待会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明姝听出他话语下的意思,红了脸,还没等她说话,慕容叡已经握住她的脚踝按在水里。
侍女不在这儿伺候,但是青庐内东西都准备好的。甚至洗漱用的热水都温度刚刚好。
明姝不好意思继续让慕容叡伺候下去,她没生病,能自己照顾自己。脚底被慕容叡的手指轻轻划了一下,顿时又麻又痒的滋味从脚底处腾出来。明姝弯下腰,轻轻在他手上打了一下。
“好了,我自己来。”慕容叡看她低头,耳边一缕碎发落到脸颊边,遮住了脸上腾出的绯霞。
慕容叡看着她的侧脸,忍不住贴上去亲了一口。
明姝捂住脸。
慕容叡看着她还是像十几岁少女的反应不由得笑出声,在明姝羞愤要反击的时候,向后跳开跑到屏风的另外一边洗漱。
听着那边的水声,明姝闹脾气的似得把脚从水盆里抬出来,早知道就该把他留下,至少把她伺候完了再走。
收拾干净,慕容叡直接掀了被子,抱着她一股脑的滚到里头。
明姝被他的气息烫的浑身都在抖,他吻住她的嘴唇,气息侵入的那刻,她似乎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她伸手紧紧抓住身上人的手臂,在一刻选择彻底沉沦。
第163章 交付
人们很包容新婚的新人, 不过慕容叡的运气不好。新婚第二日天刚刚亮, 就有人着急的到青庐外, 低声急切禀报,“郎主,有大事了。”
青庐里,已经有了动静。慕容叡兴奋的一晚上睡不着, 一晚上不睡对他这种壮年男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行军打仗的时候, 军情紧急,连着两三宿没睡,都是常有。不多时,慕容叡就披了件袍子出来,他脖颈和胸膛上布满了暧昧的红痕。换了平常, 慕容叡多少要把自己多套几件衣服才出来, 倒不是怕羞,他根本没有什么羞耻, 只是不想明姝留在他身上的痕迹被人看见。
慕容叡昨夜就把侍女全部打发了出去, 到了现在自己抓起放在里头的衣服乱套一通,就跑了出来,里头系带也没有系好,乱七八糟的混在一块。他直接这么出来,等候在外面的人,下意识一抬头, 就看到衣襟还没来得及遮掩好的吻痕还有女人浅浅的娇小牙印,牙印咬在他脖根处,用了点力气,破皮有点冒血,现在血痕没了,留下一个牙印。格外娇媚缠绵。
慕容叡看着那人不停的往他脖子上看,他就知道自己脖子那儿还用东西。他心下窝火,叫侍女过来伺候里头还没醒过来的明姝,另外一脚揣在来人身上,直接往议事堂那边走了。
送来的的确是大事,尉迟德,也就是那个倒霉催的从马上掉下去的姿娥的父亲,竟然在长安扶持胡文殊和胡文殊立的那个小皇帝。拉扯起大旗和他对着干。
而且还号召天下起兵来对付他。
慕容叡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惊,然后又笑。这个把戏他都玩腻了,有人把这招玩到他的身上,就有些叫他好笑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只要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会一直有人来挑战。办法反正也只有把对方给彻底收拾干净,要不然,他全家老小的性命都要没了。
慕容叡只喝了一口水,然后把自己的幕僚召来,商量对策。
明姝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都已经大亮了。她醒来的时候,还有些不舒服,手背贴在额头上,闭着眼,完全就不想醒来。
“娘子,要不再睡一会?”银杏在一旁小声问。
婚礼这个东西很累人,就算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都会被折腾的人仰马翻,更何况年纪还大点的人。
明姝迷迷糊糊的伸手往旁边一摸,旁边的被子里早就空无一人。甚至连残留的温度也已经褪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走了。
“人呢?”明姝看向站在床边的银杏。
银杏好笑,“今天外面有急报,郎主到前头和人议事去了。”
说着银杏伸手来搀扶她,“娘子也该起了。”
明姝点点头,她这会已经睡够了,度过初醒的不适,这会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洗漱之后,明姝吃了点东西就挪到自己屋子里。
慕容叡现在是慕容家的族长,还真的没谁能让她着急跑过去伺候。
长生早早的到了明姝那里,见着她来了,飞快跑上去。长生经历了这么多事,到底还是长大了点,不和之前一样那么冒失,他站在明姝面前,就给明姝行礼,“儿见过阿娘。”
长生一边行礼,一边偷偷的打量母亲。
他发现昨天过去之后,母亲变得更加有精神了,似乎眼睛里头都能放出光来。
昨夜里,慕容允拉着他说了半天的话,慕容允年岁比他大,而且又看着他长大的,还经常陪着他玩耍,情分非比寻常。慕容允告诉他,大人之间的事,要比他想的还要复杂的多,而且根本不能用对错来分辨,这个长生知道,到了现在,长辈们的那些纠葛他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慕容叡甚至亲自和他说过。
要说对错,每个人都有错,可是仔细追究起来,每个人似乎又是情有可原。
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能让双亲高兴,为人子女的,又怎么能阻拦,甚至还要摆出一副臭脸来呢?
慕容允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长生听在耳朵里,完全不知如何反驳,他也不想反驳。
现在见到母亲容光焕发,知道现在才是母亲想要的。
“阿娘,”长生突然抬起头。
“阿娘开心就好了。”
明姝被长生这一下弄得有些奇怪,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孩子指的是什么,她伸手一把把长生给拉过来,紧紧牵着他的手,“不管如何,长生才是阿娘的宝贝。”
银杏看着长生,见着孩子真的开了窍,不由得心里一松。
这孩子认死理,一旦认准了的东西,不管别人说什么,都轻易改变不得。
“要是阿叔对阿娘不好,我就带阿娘回去。”长生任由自己的手被明姝牵住,轻声道。
明姝回头,“好。”
长生抬头笑,“嗯。”
明姝陪着长生看书,随着长生年岁渐大,要学的东西越来越多,昨天不用上课,但是今天就必须全都补回来。
明姝看着长生背了书,练了一沓纸的书法。正看着,外头就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母子两个抬头,就看到慕容叡如同一阵旋风似得冲到屋子里来。
他看到长生也在,颇为新奇的挑了挑眉头。
照着这死小子的做派,他还以为这死小子会跑的连影子都看不到,来诉说自己的不满呢。
长生见到慕容叡,从床上下来,规规矩矩站好,“阿叔。”
慕容叡眉梢挑的更高,“阿叔?”
长生浑身一颤,他早已经知道了当年的内情,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是知道归知道,真的面对慕容叡的时候,长生还是有那么一丝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