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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暴躁王爷的治疗方法 (你不吃我吃了哈)



白苏被逗笑了,掩嘴笑完后说道:“快些过来,我给你擦擦。”

说罢,白苏拿出手帕,沾了点水给裴纭小心仔细地擦拭起来。

白苏嬷嬷一边擦着,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说道:“我还记得,小时候老爷逼着纭姐儿去练书法,每一次呀,宣纸上不见墨色,倒全写到了身上。”

说完,白苏嬷嬷眼前似乎看到了小时候那个弄得满身是墨水的裴纭,连带着她的眼神好像都柔和了许多,但裴纭又觉得白苏嬷嬷的眼神似乎也微微暗淡了下来。

只不过白苏嬷嬷的嘴角依旧缀着笑意,裴纭也没多想,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这么大了还是弄得满身都是呢!”

“可不是?”白苏嬷嬷擦完裴纭的右手,又让裴纭将另外一只手递过来:“来,另一只手。”

裴纭把左手伸过去,白苏嬷嬷将裴纭的左袖子往上提了一提,继续拿着手帕擦拭。

然而快要擦完时,白苏嬷嬷突然将裴纭的手翻过来,指着裴纭手臂内侧近手肘的地方的一个印记说道:“娘娘可还记得这个?”

裴纭之前也有注意过这里的这块印记,其实这个印记不大,也看不出像什么形状,就是一块很普通的印记。在仔细地研究了一番之后,裴纭断定这里是一块疤印,并且也有些时间了。

只是伤在这种不常见的地方会是什么原因——裴纭实在难以猜测出来。

加之平常穿着长袖的服饰,一般人都不会知道的,裴纭也没做他想。

只不过像白苏嬷嬷这样看着裴纭长大的人,对于这个疤印肯定是十分熟知的。

白苏嬷嬷这样的问法也让裴纭觉得有些头疼,裴纭略有些警惕地去审视白苏嬷嬷——白苏嬷嬷这是在叙旧还是在……试探?

见白苏已经擦拭干净了,裴纭自然随意地看了一眼那个疤印,然后轻轻抖了抖衣袖,装作整理衣冠的样子,说道:“这个伤疤呀……也不大,所以长大后偶尔见到才会想起来。”

“好像也是,以前小时候看起来还大一些,现在去看反而小了不少。”白苏将手帕收回去,说道,“娘娘可能不记得,但我记得着,这个伤疤是纭姐儿七岁过年的时候,跟哥儿玩那些小烟花,老爷一出现,吓得想都没想连忙藏进衣袖里,就这么被烫伤了……”

白苏说着,目光缓缓地移向裴纭的左手,似乎能够直接穿过裴纭的衣裳看到那块疤印。

裴纭有些抵不住她这些“回忆杀”,有些悻悻然地说道:“可是因为我出嫁第一次回府,嬷嬷众多往事浮上心头?”

听完裴纭所说,白苏嬷嬷笑了一下,笑容似乎有些无奈。

“人老了就总是喜欢提起旧时的人和事,老身大半辈子都是在这裴府中度过的,在这裴府时更容易去追忆。再加上今日想明白了些事情,难免想找娘娘说上几句……”

白苏嬷嬷这话说的让裴纭云里雾里的,但是对于白苏想要找她“说上几句”的要求——裴纭表示大写的拒绝!

犹豫了一下,裴纭还是问了出来:“嬷嬷可是想到了什么事?”

白苏嬷嬷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转身走到轩窗旁的花鸟缂丝梨花木柜子前,伸出手摩挲着柜子上的吊环把手。

“当年纭姐儿和人玩捉迷藏的时候,经常躲进这个柜子里,只是有一次柜子坏了,把纭姐儿锁在里边,纭姐儿哭了一个晚上都没人理,最后还是大哥儿想起里跑到这里找到纭姐儿的。”白苏嬷嬷回头看向裴纭,眼里是裴纭说不清辨不明的一种情感。

“找到纭姐儿的时候,纭姐儿还在睡着。满脸都是泪痕,可把纭姐儿哭惨了……”白苏嬷嬷叹了一口气,又转过去看向柜子:“也是自从那以后,纭姐儿就有些怕黑,也害怕一个人待着。喜欢热闹,喜欢大家围绕着自己,喜欢去人多的地方。”

白苏嬷嬷说了这么多,可是裴纭却无法回应她一二句。

说多错多,此时此刻,裴纭就当白苏嬷嬷是老人家上了年纪,感慨徒增罢了。

而且在白苏的话中,对于原来的裴纭,她也有了那么一些了解,这样来说也不算坏事。

“木香说娘娘从未来过这安如斋,娘娘说对,其实是不对的。”白苏看向裴纭说道。

裴纭被白苏嬷嬷这这一声“不对”说的有些心慌。

“纭姐儿就是在这安如斋出生的,小时候也经常来这里玩耍;就是出嫁前一天,纭姐儿还跟我说要来这里看看……这里,纭姐儿是不会忘记的。”

不知道为什么,裴纭突然觉得——白苏口中的“自己”不是“自己”。

正文 第60章坦白(2)

白苏嬷嬷话已至此,裴纭心中已有一个大概预想。

“娘娘,你知道?”白苏嬷嬷问道。她的声音十分平静,就好像只是一个平常不过的询问。

可是这一句平和地感受不到任何恶意的话,却着实让裴纭的心“哐当”了一下。

白苏嬷嬷的面色如常,像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正德元年夏末的一天,夫人从天黑生到天亮,历时六个时辰,终于把一个女娃生了出来。那是裴府的第一个女儿,是夫人的第三个孩子。夫人生的时候十分不容易,缓过来后她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对老爷说道:‘希望这孩子日后能够跟白云一般无拘自在’,后来便给‘纭姐儿’取名为‘裴纭’。”

“夫人身子本就不太好,生纭姐儿的时候又损耗了太多血气,纭姐儿尚不到一岁,夫人便去世了。”

“这之后,便都是我在带她。纭姐儿第一次爬,第一次走路,第一次抓东西,我都在她身边。”

突然,白苏嬷嬷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下,皱起纹路的眼角似有泪光闪烁:“就连纭姐儿第一次开口说话,不是叫‘娘’也不是‘爹’,而是叫‘嬷嬷’。”

“她这一声‘嬷嬷’出口,我就知道纭姐儿这辈子就是我的命,我的至宝……”

白苏嬷嬷声音在颤抖,眼眶里徘徊已久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出来。

而坐在书桌前的裴纭也终于敢肯定了:白苏在说的不是她,而是“她”。

裴纭知道,白苏嬷嬷知道了。

她是裴纭,但不是白苏嬷嬷口中的“裴纭”。

“纭姐儿性子很野,大家又都宠着让着,所以越长大她越是个小霸王。纭姐儿不喜欢女工,不喜欢下棋读诗。却对刀剑感兴趣,最爱跑马场。特别是后来央了大哥儿为她寻来了一只小马驹后,她就天天往马场跑。”

“纭姐儿管那小马驹叫做‘蓝天’,后来纭姐儿作为女儿家也到了岁数,再加上有一回骑马摔了脚,国公爷就把它送往别处去了,纭姐儿为此愣是哭了好几个晚上。”

“裴府里曾有一颗小枣树苗,纭姐儿有一回爬了上去,小树苗就被她给压弯了,现在成了一棵歪脖子枣树。”

“正德七年的元宵节,纭姐儿逛花灯走失在人堆里,可把大家伙急坏了,甚至让衙门都私派了人来寻。后来也不知道国公爷在哪找到的她,我们见到的时候,纭姐儿被国公爷抱着,她手里提着个兔子灯笼。那天晚上纭姐儿笑得很开心地跟我说,原来爹爹眼里是可以有她的呀!”

裴纭现在就坐在椅子上,听着白苏讲着的话,像是在看一个女孩的成长画卷。

一句话,一件事,一个画面。

听的人心里五味杂陈,说话的人追忆的语气并没有多大的波澜,然而仔细去听,只觉得她的言语之中,一句一顿犹如断弦痛彻悲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苏嬷嬷抹去眼泪,深吸一口气,对着裴纭说道:“我刚刚说的那些,纭姐儿都知道。”白苏嬷嬷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裴纭,一字一句,不缓不急,“但是娘娘你不知道。”

但是娘娘你不知道。

娘娘……娘娘……

是的了,那时刚见面的时候,白苏嬷嬷对自己总是“纭姐儿”、“纭姐儿”地叫,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裴纭都没有发觉的时候,白苏嬷嬷开始只叫裴纭“娘娘”。

也不知道为何,裴纭又想起今日早上,她正在为杨姨娘她们都是谁跟谁发愁的时候,白苏嬷嬷就突然走上前来一一唤名喊礼,替她解了这个围。

那时裴纭也觉得白苏嬷嬷这么做有那么一些些不太合礼仪。毕竟主子还没发话呢,白苏嬷嬷的资历再怎么老都不能这般。

而且这做法也不太符合平时稳重有礼的白苏所为。

但是当时裴纭只是短短地思索了一下,没做深思,并且后面发生的事也来不及让她多想。

现在裴纭知道白苏嬷嬷早就发现她不对劲后,这些之前曾经存疑过的小事情小细节突然全都窜到脑海里,似乎连通了某根线,它们一下子全都说得通了。

虽然白苏嬷嬷没有拿出食指直对着她咆哮道:“你到底是何方妖物!快把我纭姐儿交出来!”——但是她刚这“纭姐儿知道,娘娘你不知道”摆明了就是一句摊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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