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没有回答郭宜佳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礼部给几位皇子阿哥定的大婚日子是何时。”
正自斟茶水一杯准备润喉的郭宜佳手一顿,半晌之后幽幽地道:“万岁爷不知道你这皇阿玛可当得有够尽责的。”
被郭宜佳这么一挖苦,康熙那老脸明显就挂不住了。康熙略显尴尬的咳嗽两声,有些不自在的道:“朕最近不是忙嘛,就忘了过问老三、小五、小六三人的大婚时间。”
郭宜佳呵了一下,懒得理会康熙这明显扯淡的借口,转而道:“万岁爷开口询问皇子阿哥们的大婚时间,可是想让三阿哥提前大婚。”
“荣妃最近忧心过甚,得了癔症,朕心甚忧虑,便决心效仿皇后当初病重之时,着四阿哥七日后大婚之事,给得了癔症的荣妃冲喜。”
“癔症…”
郭宜佳明显有些诧异的挑眉,却是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想来‘养病期间’,荣妃是没时间和精力出来作妖了,臣妾也乐得轻松。”
闻言,康熙摇头失笑:“宫务有宜妃和老四家的代为处理,佳儿你不是一直很轻松吗。”
郭宜佳笑了笑,却是转而道:“三阿哥提前大婚的话,那太子爷那儿,还是照旧定下十二月十二日这天吗。”
“那天日子极好,保成的大婚时间照旧,小五和小六大婚的时间也照旧。”
随着康熙一声令下,内务府和礼部官员又重新陷入忙碌、恨不得一人分成两半的状态中。原因无他,除了中宫太子胤礽大婚日子是早早地就定在康熙三十一年十二月十二日这天外,不管是胤祉也好,还是胤祺、胤祚两兄弟也罢,都是定在的康熙三十二年。如今康熙说荣妃得了癔症,要胤祉提前大婚为她冲喜,内务府和礼部官员自然将原定的大婚时间改了。而如今已到十一月,本来正忙碌于安排、布置中宫太子胤礽大婚的内务府和礼部官员不得不分摊出一部分人手来,仓促的开始筹备起胤祉的大婚。
和原先的乌喇那拉一氏一样,员外郎张保家的人也没有想过自家的姑奶奶有成为皇子嫡福晋的这一天。但与还算很有底蕴的乌喇那拉一氏所不同的是,他塔喇氏张保家虽说顶了个满八旗出身,但家庭环境就跟乾隆那脑抽货的亲妈钮祜禄氏一样,说是一贫如洗也不为过。要知道乾隆的亲妈钮钴禄氏生父可是四品,而张保不过五品,膝下所出嫡女成了皇子嫡福晋,简直可以用走大运来形容。
自从他塔喇氏成了准皇子嫡福晋,张保一家欣喜若狂之余,也忍不住为嫁妆发起愁来。当初那未经选秀就被指了婚的乌喇那拉氏嫁给四阿哥胤禛之时,当今皇后是添了不少自己的私房给乌喇那拉氏撑场面,让乌喇那拉氏对比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之时,不至于落了下风。可郭宜佳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胤禛乃是她的亲生骨肉,她给乌喇那拉氏添嫁妆撑场面,那是正常的。可轮到同样和当初乌喇那拉氏处于相同尴尬情形的他塔喇氏,郭宜佳就表现得很冷漠,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人家三阿哥有亲娘,轮不到她这个便宜嫡母来指手画脚”。郭宜佳按照惯例添一份妆是情分,不添就是常理,要是想让她贴补乌喇那拉氏那样贴补他塔喇氏。呵,有这想法的人多半是没睡醒做白日梦了吧。
被讥讽没睡醒、做白日梦的荣妃在确定郭宜佳这个做皇后的只会按照惯例给他塔喇氏添妆后,那本没有就不是很满意他塔喇氏的心,就变得更加不满意了。只不过到底还是心疼唯一儿子的情感占了上风,荣妃及其再怎么不情愿,还是拿出自己大半辈子积攒的大半私房给他塔喇氏添妆,又指示马佳一氏出力,这才给他塔喇氏凑齐了一百二十台的嫁妆,让他塔喇氏还算风光的嫁进了阿哥所,成为三福晋。
胤祉大婚后不久,就轮到了胤礽大婚。作为康熙元后赫舍里氏留下的嫡子,身后又有赫舍里一氏外加郭络罗一氏做后盾,胤礽大婚布置的很是奢华,整个毓庆宫简直可以用红色的海洋来形容。不提太子妃石静澜那一百六十八台,算是在皇子嫡福晋当中独一份的丰厚嫁妆,就说郭宜佳私底下给的十万两压箱银子,也证明了在郭宜佳的眼中,胤礽和胤禛他们,所占的比重是一样的,或许还要更高一点。
乌喇那拉氏对此并没有吃味的意思,反而主动以弟妹的身份,在大婚的当天,领着以恪靖为首的皇格格们,陪着一身大红、头戴凤冠,眉飞色杨,笑靥看起来格外灿烂的石静澜。末了在胤礽很嗨皮地跟兄弟们拼酒时,还充当知心姐姐的角色,宽慰石静澜道:“二嫂,你且放下心来,太子爷的酒量很好,就弟妹所知,连跟酒罐子泡大的九弟也不能轻易将太子爷灌醉。”
石静澜噗嗤一笑,回答道:“四弟妹这说法要是九弟知道了,准会跟四弟妹闹别扭,酒罐子泡大的,这说法可真是……”
“这是四哥说的,九弟就算想闹别扭,也该找四哥才是。”
恪靖吃了一口桃酥,很是吐槽的道:“何况四哥也没说错,九弟就是个酒桶,还是鼻子特灵的酒桶,前段时间皇额娘特意给皇阿玛酿的梅子酒刚刚窖藏好,就被九弟偷喝得一口没剩,好悬没把皇阿玛给气坏。”
“我记得九弟也是受了罚的吧。”恪雅慢吞吞地道:“好像是罚抄孝经三百遍对吧,九妹妹。”
温宪优雅的将手中的小半块桃酥一口吞下,咀嚼入肚后用手绢擦了擦小嘴,这才柔声细语的说话道:“是罚了九哥抄写孝经三百遍,只不过其中大部分都是五哥、六哥、八哥以及十弟代劳的,就连手脚不利落的七哥,也帮抄了几遍孝经。”
“字迹不同能过关吗。”石静澜有些讶然的问。
“依九弟的狡辩能力一定会说皇阿玛让他罚抄三百遍孝经,可没说他不能找人代笔。”恪靖双手一摊,笑嘻嘻的道。“二哥、二嫂大喜,就别说九弟那混小子了。嘿,二嫂你终于嫁给二哥了,什么时候生个小侄子、小侄女给六儿玩玩啊!”
“去去去,孩子是生来玩的吗。”石静澜笑骂恪靖道:“你要是真想抱小侄女可以去找大嫂啊,依着大嫂的好脾气,绝对不会禁止你抱果娜和阿依朵的,就算你想抱去年刚出生的多宝儿,大嫂想来也是会同意的。”
听到石静澜这么说,恪靖吐了吐舌头,而温宪则若有所思的道:“前几日,我找大嫂请教女红刺绣之时,无意间撞到了大嫂弯腰呕吐,二嫂、四嫂,你们说,大嫂这个反应不会是又有了吧。”
乌喇那拉氏愣了一下,有些惊讶的道:“去年生产之时,我曾听太医跟皇额娘说,二嫂这次生产,伤了身体,未来两三年内最好不要有孕,不然会影响寿元。按理说,皇额娘将这话告之了大嫂,大嫂怎么着也会适当的避孕,怎么就又怀上了。”
“怎么怀上的,还不是大哥一心念念不忘要嫡子,所以为了满足大哥这个心愿,大嫂就没服用避孕的汤药呗。”恪靖不屑的冷哼:“大嫂性格就那样,对大哥从来都是很迁就的。可大哥这个做人丈夫的,就不知道要顾惜一点大嫂的身子吗。就算再想要嫡子,也该让大嫂好好的调理身子才对。二嫂、四嫂,你们可别像大嫂这样不讲原则的迁就二哥、四哥,真要影响了寿元,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虎视眈眈,一心皇子阿哥后宅里的莺莺燕燕了吗。”
一听恪靖这可以算是口无遮拦的话语,石静澜和乌喇那拉氏脸上都悄然染上了一抹嫣红。石静澜还要好一点,毕竟她已经十八岁了,在这个时候可算是大姑娘,毫无意外大婚的当天就会跟胤礽洞房花烛;可是乌喇那拉氏如今满打满算不过十三岁,她和胤禛正式同房估计要等到她年满十六。所以一听恪靖说这些,那是羞涩满满。
温宪也有些不自在,所以她暗中扯扯懒洋洋,听得津津有味的恪雅一把,蹙着眉头提醒恪靖道:“六姐姐,这些话儿你可别让皇额娘知道,不然依着皇额娘的脾气,估计又得罚你跪算盘了。”
想到郭宜佳收拾人的手段,恪靖立马打了个寒颤,立马打着哈哈道:“你们不说,皇额娘应该不知道吧!”
屋子里没人敢搭腔,因为收拾人手段多多的郭宜佳就站在门口,抿嘴笑得别提有多意味深长了。
“很可惜,皇额娘知道了”顶着恪靖惊恐的眼神,走进屋子的郭宜佳一字一顿的道:“所以明儿六儿你最好跟本宫好生说说这些话儿你从哪里学来的,不说的话,你就乖乖给本宫跪算盘去,就算你皇阿玛给你求情也没用。”
作为康熙的现任皇后,郭宜佳的性格和她的美貌算得上名扬八旗,旁人都知道,郭宜佳的性格不算好,就更别提从小到大都饱受‘差别对待’的恪靖了。郭宜佳如此一问,恪靖当即瘪着嘴巴表示这些话没人教导,只是听着郭宜佳时常挖苦人,举一反三自我总结出来的。
恪靖的这个回答,当即让郭宜佳嘴巴一抽,没好气的哼道:“举一反三,咱们的六公主可真聪明。”
郭宜佳来此的目的本不是为了教训恪靖,因此嘲讽过如今乖巧得好似鹌鹑一样儿的恪靖后,郭宜佳转而对着石静澜道:“本宫来这只是忘了一件要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