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宁慢慢缩回手,低声说:“小小姐,在您的眼里,小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又是什么样的母亲呢?”
田如雪犹豫了一下,说到:“我我不了解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相信她是真的疼爱我和妹妹,她是个好母亲。”
说到最后,田如雪的眼神执着,语气坚定,听得出来他,她说这一番话,并不是为了说服自己,也不是为了说服别人,而是她真的相信王沛甜,相信不管王沛甜是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样的事,她都是一个好母亲。
菀宁这才慢慢的说:“奴婢记得,奴婢第一次见到小姐的时候,感觉好像是见到了天上的仙女,后来奴婢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小姐她不食人间烟火,虽然身处在王家这么一个大宅之中,可是她从来不愿意去参与家族里面的各种争斗,反而主动避到了这里来,除了老爷夫人和老妇人,她极少见王家的其他人。”
田如雪双眼瞪得大大的,对于菀宁口中的这个人,田如雪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菀宁继续说:“奴婢喜欢这样的小姐,可是也怕这样的小姐,这样的小姐总给奴婢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有一种很难亲近的感觉,就好像看到供奉着的观音仙子一般。”
说到这里,菀宁停了下来看了看田如雪,田如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大概明白了菀宁的意思,可是她很难去想象那样一个游离在世俗之外的少女,后来怎么会变成她所熟悉的那个娘亲的。
菀宁见田如雪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之后才继续说:“所以,在小姐看到那幅画之后,她才会说那一番话,因为在她的心中,她只是淡泊名利,不愿意理会那些纷纷扰扰的勾心斗角,可是在看清画上的自己之后,她才恍然明白,原来她并不是她自己以为的那种人,她所有的不争,其实只是因为她无情,只是因为她一直冷眼旁观的看着所有人,不管别人是喜是悲,她不在乎任何人,也不关心任何人,她远比她以为的要冷酷无情的多。”
“看清这一点之后,小姐才会有那么大的改变,小姐一向心志坚决,所以在她知道自己的真实内心之后,她很快就接受并且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她开始频繁的离开王府,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和外面的人,一开始她都是隐藏自己的身份,可是毕竟小姐她是王府的长房嫡女,再加上她行事比较高调,所以很快她的身份就曝光了,于是各种流言蜚语被传了出来,不过小姐却丝毫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反而行事愈发高调张扬,所以外面将她传得越来越不像话。”
菀宁低着头,表情谦卑:“奴婢原本担心小姐会因此被责罚,可是没有想到,老爷夫人默许了小姐的所作所为,后来小姐干脆在外面发展起了自己的生意,不过她一心不想和王家的生意扯上关系,所以小姐一直都没有动用王家的任何力量,没过多久小姐的生意就失败了,后来小姐就再也没有提过要做生意的事情,整日里只是出去玩,这样一来,老爷夫人才开始禁止小姐再出门了,那之后小姐就自己偷偷溜走,留下奴婢在这里冒充她。”
“可是因为小姐的名声,一直到她19岁都没有人来提亲,可是小姐也丝毫不着急,再后来,她就有了身孕,小姐说她腹中胎儿是田先生的,再然后小姐就带着奴婢嫁进了田家。”
算算年龄,那个孩子就是田如雪,这一点倒是符合田炆的说法,不过这并不足以证明田如雪是其他人的孩子。
而且,白茶现在心里有了一个疑问,就算王沛甜是因为一幅画才真的了解了自己,可是这种理由真的足够让一个人彻底改变吗?
就算是放飞自我这样也太夸张了吧。
白茶看着说完那一番话之后就一直低着头的菀宁,她非常确定菀宁一定还隐瞒了什么事情,在王沛甜看到那幅画觉醒了真正的自己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她的为人处世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第310章:那场责骂
白茶在心理盘算着还需要再找王府里面其他的人来了解了解王沛甜的过去,不过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出到底还有谁可以帮忙。
田如雪身边的人年龄都不大,看起来也不过十几岁,自然是不可能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情,而上了年纪的人,又根本接触不到。
白茶在心理叹了口气,最后也只有按照计划继续盘问菀宁。
“菀宁姑娘,在你看来田夫人和田先生的关系怎么样?”
菀宁低着头,白茶只能看到她的睫毛颤了颤,随后菀宁低声说:“小姐和姑爷的关系,一直说不上好,在她们成亲那天两人就吵的不可开交,之后两人也有一段时间出双入对,虽然一直算不上亲密,但是也没有彻底交恶,后来姑爷就上京赶考了,他回来的时候二小姐刚刚出生,那一天他和小姐大吵一架,还把房间里的东西都砸的七七八八的,之后姑爷就搬走了,一直到小姐出事,姑爷都没有再回来过。”
白茶:“你知道成亲那天还有田先生离家那一天,两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争吵的吗?”
菀宁摇头:“这些奴婢就不知道了,每次小姐和姑爷吵架之前都会把我们差走,奴婢只能听到两人是在争吵,但是都听不清楚,事后只听小姐模模糊糊的说,好像是姑爷外面的生意的事情。”
白茶眼神沉了沉,看的出来菀宁是在说谎,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白茶侧头看了田如雪一眼,恰好和田如雪的视线对上,白茶对田如雪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田如雪到底明不明白白茶的意思,但是她也点了点头。
白茶收回视线看着菀宁:“菀宁姑娘,恕我直言,我之前见过田先生,从他口中我听到了一些消息,关于这两次争吵,田先生也提到过,不过和你说的完全不同。”
白茶顿了一下,果然看到菀宁好奇的抬起头看着自己。
白茶盯着菀宁的双眼,仔细观察着菀宁的任何情绪上的变化,慢慢说到:“据田先生所说,新婚之夜争吵是因为田夫人腹中的胎儿并不是田先生的,而且田夫人也极为蔑视田先生,所以两人才会吵起来,而田先生从京城回来那天,也是因为王家手眼通天,活活断了田先生考取功名的路。”
这个指控不可以说不严重,但是菀宁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在白茶说完这一切的时候,菀宁的眼底闪过了一抹厌恶。
反倒是田如雪有些按捺不住的拉住了白茶的手,激动的叫到:“胡说,他都是胡说的,你不要相信他的话。”
直到这时,菀宁才轻轻说到:“白公子,这些主子的事情,奴婢自然是不会知道那么多的,至少奴婢从小姐那里听到的就是姑爷因为生意出了事情才会回来找小姐麻烦,至于姑爷说的那些事情,奴婢从未听说过,也许白公子可以找其他人再打听打听。”
菀宁这话说的委婉,看起来好像是一个站在中立位置的下人无法对主子的话做出评判,但是这一番话却隐隐的在引导着白茶去调查田炆的话。
这个调查也许是为了证明田炆的话是假的,也许只是为了证明田炆的话都是真的。
白茶没有理会神色激动的田如雪,眼睛不眨的盯着菀宁。
菀宁也毫不胆怯的和白茶四目相对。
过了许久,白茶露出一个浅笑:“这么说,菀宁姑娘是可以提供一些其他人以便让白某去调查了?”
菀宁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白茶会把话转到这个方向上来,她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到底是哪一句让白茶有了这种感觉?
趁着菀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白茶继续笑着问:“菀宁姑娘在田府生活了这么久,又是田夫人最信任最贴心的人,相信菀宁姑娘一定知道些田先生生意的事情,为了证明田夫人的话不假,还请菀宁姑娘指点一二。”
田如雪也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菀宁说:“菀姨,我记得好多次娘亲都会让我和小絮离开,单独和你说事情,是不是就是关于他的生意的事情。”
菀宁死死的盯着白茶,她万万没先到,白茶短短一句话就跳过了自己辛苦铺的路,反而还把自己给拉上了。
不过田如雪却好像突然开窍了一样,继续拉着菀宁说:“菀姨,我想起来了,一年以前我曾经无意中听到我娘对你说过这件事情以后再也不许提起来了。”
田如雪顿了一下:“我还记得当时娘亲的语气非常严厉,而且还隐隐约约的听到菀姨你当时正在哭,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会不会和他有关?”
毫无疑问,田如雪口中的他正是田炆,看来田如雪和田炆之间当真是没有什么父女亲情,甚至于白茶和田如雪交谈了这么久,田如雪的口中都只有他这么一个代称。
不过田如雪的这句话却让菀宁一直平静的表情有了一丝破裂。
白茶打量着菀宁变幻的表情,静等着菀宁的下一步反应。
在田如雪的追问之下,菀宁也只得开口:“大小姐,主子训斥奴才也是常有的事情,既然是小姐训斥奴婢,那一定是奴婢做错事情了,更何况都一年前的事情了,奴婢早就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