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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快醒醒 完结+番外 (写离声)


  两人推让了一番,谁也说服不了对方,最后各退一步,海阔天空,索性一起打了地铺。
  董晓悦累了一整天,浑身酸痛,实在生不出什么旖旎心思,躺下没多久就昏昏欲睡。
  佳人在畔,杜蘅虽然有些心猿意马,到底不敢越雷池一步,纠结了一会儿,也不知不觉地阖上了眼。
  就在快睡着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腰间被人一拽,蓦地清醒过来,发现是董晓悦坐起身牵动了他的衣带。
  “怎么了?”杜蘅睡眼惺忪地问道。
  董晓悦重新躺下,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嗯?”
  董晓悦侧过身望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欲言又止:“哎......话说.....那个金花钿,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杜蘅一下子醒了,看她明明兴师问罪还装作不以为然的模样,心里十分受用:“是上回琵琶巷苏家七娘子送的。”
  董晓悦朝天躺平,心里咕嘟嘟地往外泛着酸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哦”了一声。
  杜蘅见她这模样,越发想逗她:“那苏家七娘子生得十分标致婀娜,是本城第一美人。”
  关我x事,董晓悦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杜蘅话锋一转:“就是年纪略大了些。”
  “是么。”反正你也老大不小了。
  “可不是,”杜蘅强忍着憋住不笑,“属马的,过年都九十一了。去年她家里闹白大仙,找了崔推官去,没有现银子,便拿了一对花钿抵。”崔推官在札记里把那抠门的第一美人好一顿数落。
  董晓悦这才知道又被他涮了,翻了个身不理他。
  杜蘅拍拍她的背,如临大敌地道:“阿悦,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
  董晓悦听他语气紧张,不由也警觉起来,翻过身来,抽了抽鼻子,狐疑道:“没有啊?你闻到什么了?”
  “似乎是陈年老醋打翻了,那么大股酸味你闻不出来?”杜蘅一边说一边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再理你是狗!董晓悦决然地翻过身去。
  杜蘅终于笑够了:“我没骗你,苏七娘真是全城第一美人,只不过是七十年前。”
  董晓悦哼了一声。
  “也不过尔尔,要我说,再过七十年,你一定比那苏七娘还标致。”
  “借你吉言。”董晓悦说完便把薄被子蒙住头,不再理会他。
  不一会儿,被子下面的呼吸重起来。
  杜蘅等她睡熟了,把她贴在脸颊上的发丝挑开,借着月光打量她的眉眼,他说的是真心话,就算她老去了,也一定是个顶顶标致的老太太。
  只是梦中人也会老去么?杜蘅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替她掖好被角,慢慢睡了过去。


第85章 探听
  一夜无话, 两人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杜蘅早上去衙门点卯,将昨日从紫霞山松林中掘出无名尸首之事一五一十禀报与县令知道,并呈上仵作画押的验尸报告。
  县令浏览了一遍, 见那埋尸地在城外山中, 又是经年的旧案,蛛丝马迹早已消弭不见, 连身份也不得而知, 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循例问了两句, 杜蘅一一作答, 便点点头吩咐道:“那便写一份结案书呈,留个案宗存证罢了。”
  想了想又道:“那凶身遭此祸端,客死异乡,着实可悯,你去同那刘庄头说,买副棺材葬了他罢。”
  杜蘅道了声遵命,这事便算交代完了。
  傍晚回到葫芦巷,门上有个穿茧绸青衣的小厮正左顾右盼。
  “看吧, 来了。”杜蘅对着董晓悦笑道。
  那小厮见着杜蘅, 行了个礼, 呈上一封书帖:“小的受谭府君之命来给崔帐干送帖子, 请帐干前往太白楼一叙。”
  杜蘅接了帖子,从袖子里摸出五个铜钱给他:“有劳上覆府君一声,在下回屋换件衣裳便来。”
  青衣小厮对那点赏钱着实看不上眼, 但既然这催账干是府君的座上宾,说不定日后要飞黄腾达,也乐得结个善缘,笑盈盈地接过来谢了。
  杜蘅回去换了身半新的黑绸衣裳,俗话说男要俏一身皂,他本就生得眉目俊朗,身形修长,一洗袭黑更显得齿皓唇红、白皙如玉,换好衣裳掀帘子从屋里走出来,董晓悦见了便是一怔,半晌挪不开眼睛。
  杜蘅见她直眉楞眼的,忍不住莞尔:“走了,谭孝纯还在太白楼等着。”
  董晓悦这才回过神,支吾了一声,跟在后头出门了。
  太白楼是本城最豪奢的酒楼,一干厨子都是从江南请来的,做的南菜十分地道。
  两人到得太白楼时正是华灯初上,黯淡的余晖笼罩着楼上油瓦,楼中已是灯火通明,光彻耀目宛若暄昼。
  杜蘅一走进楼中,早有谭府下人迎上来:“帐干请随小的上楼,府君已在雅间等候。”
  杜蘅转头看了董晓悦一眼示意她跟上,两人拾级而上,走到楼上往朱红阑干下望去,只见楼下堂中锦绣成堆,朱紫耀目,煞是热闹。
  楼上的雅间多以琉璃屏风、斑竹帘子相隔,从旁经过能隐隐绰绰地看到里面的人影。那谭府下人领着杜蘅径直往里走,到了西头再转过一个弯,那仆人打起帘子,躬身道:“帐干有请。”
  杜蘅步入室内,只见里面柳暗花明,豁然开朗,竟是个僻静的雅室,瑞兽吐香,满室氤氲。
  谭孝纯一身石青色织锦袍,腰系赤金镶白玉腰带,气派十足。见杜蘅到了,连忙起身相迎:“贤弟请坐。”
  “有劳尊君久等,在下愧怍惶恐。”杜蘅作了个揖。
  他穿得寒素,在锦衣玉带的高官面前却丝毫不露局促卑怯。谭知府眼里便流露出玩味来,杜蘅蓦地察觉,赶紧把腰弯低了些,脸上堆起谄媚油滑的笑容来。
  谭孝纯疑心方才是自己老眼昏花,竟觉得那镇日往钱眼里钻的小推官能与自己分庭抗礼,不禁失笑。
  分了宾主入席,两人寒暄了一通,茶过三盏,谭孝纯便命下人去传酒肴,一边道:“前日有劳贤弟为愚兄解忧,如今家宅和宁,俱是托赖贤弟,无以为谢,只能略具薄礼,还望贤弟莫要嫌弃简素。”
  说着对身旁伺候的小厮点点头,那小厮当即会意,转到屏风后面,片刻捧出个小木匣子,匣盖一开,明晃晃的银光闪得人眼睛一花。
  杜蘅一脸惶恐地推拒:“尊君前日已有重酬,何故又赐此厚礼?常言道无功不受禄,小可如何敢受!”
  一边推,眼里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渴望来,喉结一动,竟是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唾沫,真真把个见钱眼开的贪吝之徒演得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董晓悦坐在他身边全程围观,大逆不道地怀疑他是本色出演。
  谭孝纯见他这副模样,剩下的一点疑虑也打消了,故意绷着脸道:“不值什么,贤弟若不笑纳,便是嫌弃愚兄。”
  杜蘅便顺水推舟地接下那沉甸甸的匣子:“长者赐,不敢辞,小可便觍颜收下了,惭愧惭愧。”
  正好这时跑堂的端了酒菜来,杜蘅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银子,合上盖子,把匣子搁在身旁席上。
  “贤弟尝尝这海参八宝羹,”谭孝纯拿了嵌银汤勺替杜蘅舀了一碗。
  杜蘅受宠若惊,千恩万谢地双手接过。
  “可惜不在时节,若是早半月来,有南边运来的横江鲥鱼和螃蟹,鲜美无匹。”
  谭孝纯不慌不忙地兜着圈子,从饮馔聊到诗酒,又从诗酒聊到林泉:“老夫十数年前在蜀州任上,每于晴霁之日登岷山,险峰直入云霄,山巅积雪终年不化,蔚为壮观,此地地势平衍,山水便无足观。”
  顿了顿又道:“倒是城西紫霞山报德寺一带还有几分意思。”
  杜蘅端着酒杯附和:“寺后的梅林到寒冬腊月着了花,映着雪,煞是可爱。”
  谭孝纯见他不接茬,心里有些恼意,脸色沉了沉,旋即笑道:“听闻贤弟昨日在紫霞山破了一桩悬案?”
  杜蘅愣了愣,随即作恍然状:“必是以讹传讹了,昨日有猎户在林子里掘陷阱,不防掘出具......不敢污了府君尊耳,不提也罢。”
  谭孝纯一脸好奇:“贤弟无需避讳,此等奇闻异事正堪佐酒,愿闻其详。”
  杜蘅便道:“那猎户掘出只人手来,吓得丢了铁锹,奔逃出来,小可闻知,带了衙役去掘,掘出具无名尸来,仵作查验过,已在地下埋了一年半载,面目全非了。”
  “贤弟身具神通,想来难不住你?”
  杜蘅摇摇头:“尊君谬赞,小可虽说生了对异眼,可魂魄离体之后鲜有流连不去的,那人的魂魄恐怕早入轮回去了。”
  谭孝纯以指摩挲银酒杯:“如此?那岂不是成了悬案了?”
  杜蘅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今日小可已经将呈书官长,将案宗封存,也只能如此了。”
  “那尸身身上竟无半点凭证么?”谭孝纯目光闪了闪,“愚兄听见街巷间传言,那亡者死前竟吞了一块玉佩在肚腹中,难道又是讹传?”
  杜蘅轻笑一声,晃了晃手中银杯:“玉佩这么大,如何吞咽得下去?”
  席上的寒潭香十分甘醇,他一杯接一杯地喝,已有些醺然,涨红着一张脸,醉眼迷离,从腰间摘下香囊,拿出那枚金钿,翻过来覆过去在谭孝纯眼前晃:“小可不敢欺瞒府君,玉佩没有,金钿倒是有一个,藏在那尸身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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