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孔彰安静了下来,管平波走进囚笼,拉起陆观颐,轻声问:“没事吧?”
陆观颐又蹲下,看着孔彰道:“你吐血了,跟姐姐去休息好不好?”
李恩会在隔壁急道:“吐血可大可小,管将军,有没有大夫?麻烦请个大夫!”
管平波答应了一声,就有人飞快的往外跑去。
不一时,侯堂明带着人,背着药箱小跑入牢房,管平波谋划了好几个月要逮的人,要是一病死了,可就亏大发了!手指搭上了孔彰的脉搏,仔仔细细的探了一回,才略略松了口气,低声对管平波道:“只是气急攻心,将养些时日就好了。”
管平波站起身来,命人开了隔壁的锁,对李恩会道:“你们几个扶孔将军出去吧。这里头不利于养病。”
陆观颐道:“我的屋子空着,搁我屋里去,条件好些。”
管平波无可无不可,横竖陆观颐跟她住。李恩会赶紧过来搀起孔彰,跟着管平波往外走。
方坚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行人的背影,忍不住扯着嗓子喊:“管将军!这里还有一个投降的呐!!”
管平波哪里顾得上个文官,听见了也当做没听见,一径把孔彰送去了陆观颐的房间安顿。目测孔彰受的打击颇大,八成不愿见自己这个报丧的,忙拉着陆观颐退出房间,只命人将居所团团围住。
李恩会不管外头的动静,心疼的把孔彰放倒,掖好被子。相识多年,他深知孔彰最是重情义之人。若非如此,怎会叫端悫拿捏着他的家人,对他予取予求了。
孔彰沙哑着声音道:“我没事,你们去休息吧。”
李恩会摇头:“我不困,你先睡。有事明日再说。”
孔彰疲倦的闭上眼,却哪里睡的着?不在囚笼里,他放松了些。脑子里全是管平波和陆观颐的话。条分缕析的理着南下的种种,企图从稀少的信息中,判断各方的真伪。
李恩会亦随意的坐在拔步床的地平上,陷入了沉思。
管平波一日折腾的够呛,拖着沉重的步伐的回到自己屋内,撞见了谭元洲,抬头问道:“有事?”
谭元洲道:“饭在桌上。”
管平波累得快虚脱了:“龙肉都吃不下,给我打碗汤。”
谭元洲递了碗过去,等管平波喝完才道:“亏心事做多了吧。”
管平波没好气的道:“我做什么亏心事了?人又不是我杀的。”
谭元洲撇嘴:“我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二话不说的从了你,不然你个黑了心肠的不定有什么手段等着我呢。你有脸说不亏心,两件事挤一块说就够狠的了,观颐还穿着素服。有你这么报丧的嘛!”
管平波摸摸鼻子,认了谭元洲的指责。刻骨铭心的恨,才会有刻骨铭心的仇。朝廷的龌龊超乎她的想象。她还在跟窦向东绞尽脑汁的想来个离间,结果好么!端悫公主她老人家麻溜的干了!把管平波郁闷的半死。孑然一身的将领是不好控制的,尤其是孔彰的战斗力那么凶残。一个深爱孩子的悍将,孩子在谁手里,他就是谁的牌。想到此处,又有些生气。若不是牌桌叫端悫掀了,她犯得着对孔彰下这么狠的手嘛!
记挂着孔彰的病情,管平波一夜没睡好。营里才打了仗,正在放假,也没有晨训。三三两两的战兵凑在一起找乐子。陆观颐昨夜日到底受了惊,半夜有些发烧,还在休息。管平波跑到厨房捣鼓了一阵,抱着个大食盒就去了孔彰休息的房间。
孔彰依在床头,看着帐子顶发呆。管平波放下食盒,却是问李恩会:“好些了没有?”
李恩会摇摇头,他一夜没睡,饿的前胸贴后背。一点不客气的掀开食盒,里头竟不是南边常见的米饭,而是一个个的胡饼。
管平波解释道:“我只吃过,没做过,哪里不好的,你们自去厨房研究。底下是份大盘鸡,我做的,看你们吃着顺口不顺口。”大盘鸡是后世建设兵团根据当地饮食改良的名菜,后来流行到全国,想来比较接近西域人的口味。她统共做不了几道菜,大盘鸡还是当年跟战友学的,算是拿手的了。
李恩会心中有些发酸,朝廷若有管平波的一半儿,何必闹到这个地步?抓起胡饼咬了一口,含混的道:“还行。面还再发一下就好了。”
管平波哦了一声,走到床前探视孔彰。思考了整夜的孔彰有些精神不济,低声道:“我没事。我的人在哪里?”
“原地。”管平波道,“不过饭食草料我都是准备好的。现天不是很冷,虽委屈他们露营,倒不至于生病。有几个受伤的人,已经包扎了。战马伤亡二十几匹。能治疗的都在治疗,没法治疗的为避免痛苦,我叫人一刀杀了,埋去了后山。再有你那匹金色的马凶的很,我的人不敢靠近,那位叫莫日根的说没大碍,只受了惊,你放心吧。”
孔彰怔了怔:“你们没吃马?”
管平波好笑:“战马是用来吃的么?你打仗死了战友,难道也烧来吃?”
孔彰看了管平波一眼:“你一点不像中原人。”
“怎么说?”
“你很爱马。”
管平波又忍不住笑了,冷兵器时代,骑兵与马的配合何其重要。似孔彰这般爱马的,自是能人马合一。可有许多人并不是天生爱马的,傲慢实属人类本性,不先把战马定义为战友,难道跟朝廷军那般,自己偷懒,叫战马驼重物么?
病人该好生将养,管平波不欲引的孔彰说太多话,只对李恩会道:“你吃饱了就去安顿骑兵,你没病,就别闲着了。”
李恩会:“……”这差别对待的!这女人势利眼吧?要不要打上一场,叫她看看自己的厉害?
管平波不满的道:“愣着干什么?”
李恩会却是问:“你妹子到底姓什么?”
管平波道:“陆啊!”
李恩会咬牙切齿的道:“你误导我!”
管平波道:“我又没说她姓窦,是你自己一天到晚窦姑娘窦姑娘的叫好吧!”
孔彰开口问道:“洪让呢?”
“剁了!”管平波道,“你大姐姐亲自下的令。”
孔彰:“……”
沉默了好一会儿,孔彰又问:“你没骗我。”
管平波无奈的道:“岂敢拿此大事开玩笑?倘或我骗的你投降,倒害得你家人丧命,不是相当于自己洗干净脖子让你杀么?”
孔彰垂下了眼,再次沉默。一直以来,母亲都知道他是如何被牵制,所以果决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没了京中亲人的牵绊,他便可策马西行,回到岳父的羽翼下,继续恣意的人生。
孔彰想大笑,但笑不出来。经过一夜的思索,他所有的怨恨被挤压成坚硬的小球,藏在了心底,只待日后,伺机屠了姓唐的满门!连连深呼吸几口,忍着喉咙的肿痛,问道:“你知道端悫是怎么杀了……孩子们的么?”
管平波摇头,低声道:“抱歉,我本来想把两个孩子拐来的,没赶上。”
孔彰漠然道:“你也不过是想牵制我罢了。”
管平波道:“战友不是用来算计的。我更愿你心甘情愿的与我虎贲军并肩作战。我不知朝廷想什么,只从我的角度来讲,我手下的每一个将领、每一个战兵,都会尽量的善待。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保证他们不挨饿、不受欺凌。万一战死沙场,便赡养他的父母、照料他的遗孀、抚育他的儿女。或许我这么说你不信,但你有眼睛有耳朵,可以自己去观察去体会。我与你一样,至亲亡故,被家族出卖。女人跟男人不同,女人大部分会认命。而我,只是不想认命而已。凭什么,他们就能仗着宗法大义欺辱于我?凭什么我就该对着长辈夫主奴颜婢膝?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还告诉我说,这是天经地义的,呵呵。”
“我的确想收你入麾下。你武艺高强,很多人都想让你卖命。我也不例外。”管平波直白的道,“但我绝不会折辱于你。我没有骑兵,从知道朝廷欲平苍梧那一日起,我就处心积虑的想抓到你。你不来打飞水便罢,只要你敢踏入飞水,就注定了落网。”管平波看着孔彰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即便如此,如若你果真抵死不降,我也不会舍得杀你。”
顿了顿,管平波道:“我一直认为,强扭的瓜不甜。茫茫人海中,能接连相遇两次,亦算缘分。你若实在不肯服我一个女人,就请另谋高就。翌日各为其主,战场再遇时,我赢了,我还会坚持士可杀不可辱。我输了,也请你利落一刀,务必免我受辱。如何?”
不待孔彰说话,管平波又道:“不必急着回答我,你没养好伤之前,我是不会放你走的,省的你大姐姐同我哭,我可是真招架不住。”
孔彰忍不住问:“为什么?”
管平波哀叹一声:“全军都知道,我惧内!”
孔彰:“……”
管平波起身,拍了拍孔彰的肩:“不打搅你休养,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来找我。我记得你的救命之恩,不用客气。”说毕,半点不纠缠,潇潇洒洒的出门去了。
至晚间,管平波没出现,厨房送来的依旧是胡饼,但明显比早上的好吃许多。孔彰是北方人,他是吃不惯大米的。李恩会叹息一声:“真是太体贴了。你打算留在这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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