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了撇嘴,即使温情晚归是有正当的理由,但她心知大娘压根就不会听进去,索‘性’连辩解都免掉了。
应了一声之后,温情携了安静便施施然往青竹园去,刚走到‘门’口,就瞧见安宁提了一盏灯笼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郡主,您可回来了,大夫人不曾难为您吧?”安宁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拉住温情的衣袖,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好像她出这一趟‘门’,身上就掉了几块‘肉’似的。
微微一笑,温情本想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没什么大不了的”,却被安静抢先了一步,义愤填膺地向安宁描述:“姐姐,你是不知道,那大夫人太可恶了!她居然以郡主晚归为由,要郡主在园子的檐廊下跪个一夜,郡主晚归明明是贵妃娘娘挽留而至,并非不归,也不是没有正当理由,这简直是无理取闹!”
安宁闻言,有些‘色’变,她正准备启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瞥见离三人不过区区五六步的地方,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
“那边是谁?”将手中的灯笼提高了一些,照亮了更远处的一方空地,霍然便看见一个人影,正是大娘身边的另一个贴身‘侍’婢,金莲。
抬了抬眉‘毛’,温情的语气十分不客气,怒道:“这个时候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金莲向温情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但开口的语气却让人听不出几分恭敬来,反而有些自恃有大娘在背后撑腰,一点也不将面前三人放在眼里的意思。
“郡主,大夫人说了,让我来看着您完成惩罚,以防出现意外。”
话虽说得隐晦,但听在温情耳朵里,却十分不是滋味,她也是个爆炸脾气,当即就火了,反‘唇’相讥:“哼,什么时候我堂堂一个郡主,也要沦落到被你一个奴婢监督的地步了?”
温情是不怕闹大的,这时候侯府众人多半已经睡了,若是闹僵起来,惊动了平阳侯,到时候温情就更吃不了亏了。
金莲似乎比那桂莲要聪明得多,她不与温情起正面冲突,也不管温情是什么样的态度,只是执拗地站在温情面前,面无表情地讲:“这是大夫人的命令,如果郡主有什么不满,尽管去找大夫人理论便是,若是郡主不知道大夫人的卧房在哪儿,奴婢也可带路。但还请郡主不要难为奴婢,奴婢也不过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办事,事儿办不好奴婢也是要受罚的。”
甩开身子,拔‘腿’就要往外走去,温情心中郁结,仿佛藏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意图去与大娘争论一番,她之所以一开始认栽,并不是心里就真的怕了大娘,横竖还有个侯爷外公替自己撑腰呢,只是想大事化了小事化无。
谁知,自己原本已经认罚了,但大娘却步步紧‘逼’,反倒‘激’起她的逆反心理了。
安宁眼疾手快,反手一把就抓住了温情的衣袖,表情焦急地把她往回拉。
温情纳闷,自己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任凭哪个明眼人都能够瞧得出来,而且这会儿正是自己发火的时候,这安宁看上去也不笨,为何却偏偏要往火坑里跳呢,在自己无处泄愤的时候撞上来。
回身,温情没好气地顶了一句:“你拉我作甚,若是没个得当的理由,我连你也一块儿罚了!”
没把温情的恐吓当回事,安宁凑近温情的耳边,悄声提醒道:“郡主,你可千万别闹大了,这大夫人啊,说不定正等着您玩不服她的决断去找她理论呢,谁知道背后还有什么大‘阴’谋在等着您。再者,今儿下午,侯爷喝得醉醺醺的回府来,一直在房间里睡觉,这会儿还没醒呢,就算闹起来了,这偌大的侯府里全都是大夫人的棋子,也没人帮您出头啊!”
平阳侯自从祥福楼回到侯府之后,就一直醉到现在还未醒?
这倒是温情没想到的,初时在祥福楼,她看平阳侯的样子,也不过是半醉而已,谁想到那祥福楼的酒后劲竟然这么大,居然让平阳侯一醉一整天,而那始作俑者二皇子却似乎没事。
“哎哟,我可真是被祥福楼和二皇子害死咯,一群猪队友!”温情低声嘀咕道,心道,糟糕!
纵观眼前的情境,那金莲一个劲儿地怂恿温情去找大娘算账,定然是受了大娘的指示,如安宁所言,背后说不定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就为了有一个更加名正言顺的理由来惩治温情。
毕竟晚归不是什么严重的大事件,再加上还有舒贵妃作保呢,大娘就算有心对付温情,也要顾虑明儿平阳侯酒醒之后。
“差点就被算计到了,也怪我脾气太急了一点,要是没有你,那可怎么办啊,指不定我还能不能完好地见到明日的太阳呢。安宁,方才我也是一时心急,对你的态度不太好,你可别忘心里去,你知道的,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对于有用又好心的奴婢,温情自然是要安抚的。
安宁微微一笑:“没事儿,郡主,您还是好生对付眼前吧,奴婢怎会和您生气呢。”看到安宁如此得体,温情心里稍微宽慰了些,她转头对金莲讲:“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大娘要你来看着我跪上一夜是吧,好,你等我回屋里放个东西就出来,可以吗?”
☆、第三百六十四章 平静接受
温情的要求并不过分,也没有想要拖拖拉拉,最后逃避惩罚的意思,金莲挑不出她的‘毛’病,只好点点头,冷冰冰地讲:“这点子功夫,想必大夫人还不会这般苛刻郡主的,还请郡主快些出来,奴婢就不跟着进去了,在‘门’外的檐廊下等郡主便是。 *79&”
颔首一笑,温情扯了一把安宁、安静两姐妹,三人刚走进屋里,温情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方才是我失误了,而今之计,外公是指望不上的,小姨那边也远水解不了近渴。”温情眉头紧皱,拧成了一个“川”字,眼眸里盛满了担忧之‘色’。
安静惴惴不安地攀住温情的臂膀,轻声问道:“难道……郡主,你不会真打算在外头跪上一夜吧……您可是郡主啊,是这侯府里的主子,怎能被一个奴婢欺负到头上呢?我跟她理论去,这侯府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刚一转身,不仅是温情,就连安宁也伸出手来,一把拽住了安静。
“姐,不会连你也要阻止我吧,我去与那奴婢理论,又不去大夫人的跟前,你放心好了,没事的。”安静反而脸上浮起一丝清浅的笑来,安慰着自己的姐姐。
不经意地摇了摇头,安宁满面的不赞同之‘色’,她低低地叹了口气,一字一句地如撞进心头的大钟一般,沉重地讲:“你啊,怎么这般不懂事呢,那金莲的确是个奴婢没错,可她是大夫人的奴婢,背后有大夫人撑腰,代表的也是大夫人的权势。你跟她去理论?这不是眼睁睁地送上去给人家做砧板上的‘肉’吗,让人家想怎么宰就怎么宰……”
“安静,你姐姐说的有道理,而今来看,只能是我先服软了。不过,一时的欺压又算得了什么呢,谁能笑到最后,那才是最大的赢家呢。”温情笑得一派风清云淡,似乎并不为自己今晚的命运而担忧。
拉住温情的衣角,安宁‘欲’言又止,温情在她那一双干净的眸子里看出了真挚的担心,不由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安宁的手背,示意她不必挂念。
“你们且安心歇着,谅那金莲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明儿太阳照常升起,我又是一条好汉子!”温情眉眼弯弯,转身就‘欲’走,却被安静拉住。
直直地望着温情,安静的心里仿佛藏了许多话,但一时情绪‘激’动,她却找不到一个出口来倾泻。
“郡主,您可放好东西了?”青竹园的‘门’口,两只小巧的脚丫子踩在‘门’槛上,金莲一面往里屋张望,一面朗声提醒道。
眼‘波’一转,温情厌恶地瞥了一眼关上的‘门’板,不耐烦地嚷道:“我马上就来,即刻就来了——”
转过脸来,温情却依旧脚步未动,还在关切地询问着安宁的情况:“你今儿可得到了饭吃?”
摇摇头,安宁的表情瞬间暗了几分,低声道:“不曾,我们这些当奴婢的,本就是小角‘色’,忘记叫我们吃饭,也很正常。”
剩下的话,安宁没有说出口,但温情心领神会,不用大脑都能够猜出个七七八八来——安家两姐妹是温情的奴婢,而温情是大夫人的眼中钉,自然也没有好果子吃。
“安静,你去把舒贵妃赏赐给咱们的糕点拿出来,给你姐姐吃吧。真是难为你了,跟了我这样没作为的主子,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温情是真心慨叹,遥想别人的丫鬟,一个个不说被养的油光水滑,但至少也是吃饱穿暖。但自己,明明顶着皇上亲口赐予的“飞‘花’郡主”之名,却连自己的丫鬟都不能让她们吃饱,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头仿佛压上了一块大石头,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听了温情的话,安静也担心姐姐饿肚子,急忙拔‘腿’就去翻找带回来的糕点。
没有阻止妹妹去找吃的,但安宁却依旧坚持:“郡主,让我和安静陪陪你吧。”
感念这两姐妹的好心好意,温情点了点头:“那行,你把那些糕点吃完再来吧,我先去跪着了,估计再不出去,金莲又得去大娘那边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