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简阳公主就启程往紫云轩去,临走之前还吩咐温情和浣衣好生照料周渊见的身体:“小见自小身体就不好,虽说现在有了一丝起‘色’,但依旧不能掉以轻心,我少有时间待在侯府,一切就拜托你们了。”
见夫人的背影渐渐隐入道旁的绿树‘阴’影里,宁墨不高兴了,低声不满地道:“嗨,夫人就偏爱浣衣和温情这两个丫头,一点儿也不心疼我,我也常陪在少爷身边啊,为什么不嘱咐嘱咐我好生照顾少爷?”
原来宁墨‘阴’沉着脸‘色’只是为了简阳公主无意中的一句话啊,浣衣忍不住失笑,调侃道:“那是因为夫人知道,你能照顾好自己不给我们添麻烦已属不易了,哪敢把少爷拜托给你啊。”
温情也跟着笑起来,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总算得到了放松。
但她细心地注意到,周渊见的眉头却一直都不曾松开过,仍是紧皱着,望着简阳公主离去的背影没有移开眼睛。
大抵能够猜到周渊见心中在想些什么,温情轻移莲步走过去,同他一起望向那渐渐远去的模糊影子,柔声安慰道:“上一代人,自有他们的处事原则,咱们要做的首先是尊重,然后才能是为他们着想。”
周渊见深深地叹了一声,收回自己有些失落的目光,一边往回走,一边淡淡地讲:“之前的事情,我娘都替你解释了,这么说来,当初是我委屈你了。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开口吧。”
久久地没有听到自己意料中的回答,周渊见心中觉得好奇,便抬起眼角去瞧温情,只见她正定定地望着自己呢。
“少爷,是否在你眼里什么都可以用钱财衡量?是不是所有人做事的目的都是为得了奖赏?”许是温情问的太过正经了,声音惊动了一旁正在打嘴仗的浣衣和宁墨,他们二人也停止了嬉闹,好奇地看向这边。
周渊见‘揉’了‘揉’额角,忽然之间有种词穷之感,只好干巴巴地辩解着:“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而已,权作对你的一点补偿而已,能够让我心里好过一些……”
忽如一夜‘春’风,盛开了千树万树的梨‘花’,温情莞尔一笑,漫不经心地移开脸去,看着路边草丛里盛开的不知名的野‘花’,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我所做的事情,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少爷不必多想。再者,我不过是个奴婢而已,您也无需做到这个份上,能够重新回到少爷身边伺候,我已经很高兴了。”
温情以退为进,很轻易地又重新成为了周渊见的贴身‘侍’婢。再加上原来的四大贴身‘侍’婢中,紫桐被遣,挽纱疯癫,碧梧无用,周渊见可用的唯有浣衣和温情,对两人的重用自是不言而喻。
当夜,紫云轩一片宁静,简阳公主和威宁侯对坐用晚膳,到底说了些什么,无人知晓。
大家只看到,第二日一大早,简阳公主就离开了侯府,回去了法华寺。
从一大早就开始忙碌的,除去简阳公主,还有温情。
既然简阳公主之前便开口,说布施一旦决定,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说好了是三天,就不能少一个时辰。
这是一个修行者对佛祖的承诺,更是一个侯府夫人对百姓的诺言,一旦许诺,就绝不变卦。
待宁墨和浣衣伺候完周渊见洗漱穿衣,再用过早膳之后赶往布施地点时,正巧逢着温情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赶回侯府。
“温情,这么早你去了哪儿?”浣衣首先发问,这时候大家都才刚刚出‘门’,温情怎会从外面回来,莫不是一夜未睡?
温情并未给浣衣猜测的机会,她喘了两口气,疲累地解释:“昨儿不是告诉你了么,咱们今天会有援兵,我天还没亮就起来了,为的便是去接那批援兵。这会儿,援兵已经分两批驻守在城东和城西了,今日需要你们俩一人一边地守着就好,其余的事情就‘交’给援兵来应对。”
温情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抬手抹去额头上沁出的汗珠,虽然天‘色’刚刚亮堂起来,但她已来来回回地奔‘波’了两趟,肚子里空空如也,早已唱起了“空城计”。
她并不想与清风寨的人打照面,因而温情全程并未‘露’面,只在马车中‘交’代事宜,与清风寨的‘交’涉全由郝班主去完成。
有郝班主出面,再加上简阳公主给的酬金也不少,请动清风寨的人,自然是马到功成。
待离去的时候,郝班主替人带来一句话:“寨主问我,温姑娘可好?”
温情猜想,自己当时一定脸红了,因为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最后只嗫嚅着让郝班主去答了一句“一切安好”才算作数。
聪明如郝班主,一看温情那别扭的模样,大抵就能够猜到些许。但既然与他五官,他也就乐得置身事外,什么也不说,不然既得罪了清风寨那一群不要命的土匪,又得罪了大人物身边的温情,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且说周渊见得了温情的禀报,知道清风寨那一群土匪已经驻扎到了布施的地点,当即就放心下来。
‘欲’走的时候,他忽然停下来,拉了温情一把:“你和我们一块儿过去吧,清风寨的那一群土匪我们也不认识,有你这个熟人在,总归更好相处一些。”
还没等温情做出反应,浣衣却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惊愕地腾然跃起,尖声道:“什么?你们说的援兵竟然是一群土匪?”
周渊见颔首承认了,然后又将温情和清风寨这一群土匪的渊源简单地陈述了一遍。
虽然有温情这一层关系搁在这儿,但浣衣仍是半信半疑,心中对那一群土匪始终没有半点好感。
无奈之下,周渊见只好改了决定,让浣衣跟在他的身边伺候,两人一块儿驻守城东,城西则‘交’给了宁墨一个人去。温情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摆摆手,用微弱的声音哀求道:“我的好少爷啊,为了接洽这群援兵,我天还没亮就起‘床’了,一路奔‘波’,但现在水米未进,您听听,我的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我都这般凄惨的光景了,少爷你难道还忍心让我再跟着你们东跑西跑一整天?”
☆、第二百九十九章 噩耗传来
听温情所言极是,周渊见便大度地表示放温情一天假期,让她立即回房去好生休息。 *79&
“对了,小厨房那儿,你随时可以去吩咐让人给你做点好吃的。”临上马车了,周渊见又扭过头来,补充了一句,让温情颇为感动。
满口答应下来,温情转身回府,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下来。
与清风寨的那一帮土匪再见面,也不知他们会说出些什么话来,若是让周渊见察觉自己心怀不轨,那好不容易才赢回来的好感就全完蛋了,索‘性’还不如不见比较保险。
今日可不见,那第二日可怎么办呢?同样的借口不能再用第二次啊?
温情回到侯府,从小厨房拿了一碟点心出来,边吃边想,虽然这一天她都不曾踏出过侯府的‘门’,手里头也没有什么活计要忙,但却并不觉得好过。
直到夜幕降临,周渊见一行人已经回来了,温情仍是没有为第二天的不出席想到一个完满的理由,心道,实在不行就装病。
听到了周渊见乘坐的马车声响,温情一面招呼小丫鬟们把晚膳端去饭厅,一面迎了出去,却意外地发现简阳公主紧随其后,也回到了侯府。
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有一瞬间的‘迷’‘惑’不解在温情面上闪过,但她很快就收敛了‘迷’茫的神‘色’,微笑着迎接大少爷和夫人的回归。
待伺候好周渊见和简阳公主来到饭厅入座,简阳公主品了一口热茶,笑嘻嘻地看向温情,打趣地问道:“温姑娘心里是否在犯疑,嘀咕着我这个侯府夫人可真是说话不算话啊,昨儿个才说好今日要走,怎生到了晚上又回了侯府,是吧?”
温情正在为简阳公主布菜,闻言,执了汤匙的手稳如泰山丝毫未动,直到将那一勺子老鸭汤舀进了简阳公主的碗里,才施施然地俯身跪在桌边,声音清亮仿佛是坦‘荡’的‘胸’怀,朗声道:“奴婢不敢猜疑主子,威宁侯府本就是夫人的家,您想什么时候回来想什么时候走,都是您的自由,岂能由得我一个小小的丫鬟猜疑呢。”
舒心地笑了笑,简阳公主向着温情的方向虚扶了一把,言语柔和似三月的‘春’风:“快起来,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不用那么认真。再说了,我的确早已说过,并不打算住在侯府里,还是回法华寺去清静一些,只是现在出了一点事情,我非得回来一趟不可。”
得了简阳公主的允许,温情施施然起身,继续为周渊见布菜,面‘色’如常,她可没有傻到真以为简阳公主方才的那句话是在向她解释,而贸贸然去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而让简阳公主收回了原先的想法,在早晨离去之后再度返回侯府。
“娘,到底出了什么事,之前您赶到城东,说是要和我们一块儿回侯府,却不谈为何,现在应该可以说了吧?”周渊见追问道,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正在忙活的温情。
似乎是接收到了来自周渊见的信号,温情替他放好筷子,向两位主子福了一福,讲:“两位主子慢用,奴婢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