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屠夫却受不了了,不知道房间中谢贵的情况怎么样了,满室的寂静只能加剧他心内的担忧和惶恐,屁股上如同燃烧着一团火,让他片刻都不能安静地坐下来,背着手在大厅中走来走去。
“谢老弟诶,你可别再走过来走过去了,老夫的眼睛都快被你给晃‘花’了。”许大夫年纪稍大,不由叫苦不迭。
谢屠夫气结,闷声闷气地讲:“小贵一个人,我有些不放心……”
正说着,忽听得屋子里传出些声响,谢屠夫一个箭步就奔了过去,大力地推‘门’却发现推不开:“这‘门’怎么锁了?”
许大夫比谢屠夫稍慢了一步,瞅了瞅锁的严严实实的‘门’锁,也纳闷道:“走的时候,锁明明是挂在‘门’把上的,没有锁上啊……”
“是我锁的,这热浴非得泡大半个时辰才行,关上‘门’水也不容易冷,又能让小贵安心泡着,何乐而不为呢?”温情狡黠的一笑,手里捏着一把钥匙,却没有要拿给谢屠夫的意思。
隐隐约约能听到‘门’后传来一阵挠‘门’的声音,间或还有细弱的呻‘吟’声,谢屠夫急忙竖起耳朵凑过去,像一只硕大的蜘蛛,死死地趴在‘门’上。
“喂,你又做了什么?”周渊见悄无声息地站在温情背后,小声问道。
背后突然冒出一个人声,倒把温情吓了一跳,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去,瞅着‘门’口,淡淡地讲:“其实我还真没做什么,不过是之前熬‘药’剩下的‘药’材,磨成粉给他外敷了,顺便呢再拖进热水里泡泡,让那股‘药’粉的味道更快地散发出来……唉,其实归根结底,我还真是为谢贵好呢。”
周渊见脑筋一转,很快就明白了。
‘药’粉不比熬制成汁的‘药’水,涂抹上去之后需要一个挥发的过程,那股难闻的味道才会缓缓地弥漫。温情将谢贵骗进密闭的屋子里,把‘门’一关,待‘药’效出来,满屋子难闻的‘药’味,想想就够谢贵受得了。
“爹爹,好难闻的味道,我要吐了……”屋子里传出谢贵虚弱的声音。
周渊见也听见了,嘴角上扬,看来小孩子有点耐不住了。
“温情,还不开‘门’?”谢屠夫厉声朝温情吼道,而后立刻又转过头去,放柔了声音安慰儿子:“小贵,你等等啊,爹爹马上就开‘门’,没事的,再撑一下。”
眼见着谢屠夫已经暴怒了,但温情走上前去,却一点也没有惧怕的神‘色’,她心里知道,周渊见会护得自己周全,心里也就觉得踏实了不少:“这‘药’虽然难闻,可是对谢贵的病却是极有好处的,刚刚开始闻这种味道,难免会有些不适应,他这病要化去头颅中的淤血,起码要外敷两个月,坚持一下,迟早也是必须习惯的。”
谢屠夫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了,瞪着温情,巴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一般,语气恶劣:“我不想听你那些个长篇大论,快点把‘门’打开,没听见小贵都吐了吗?”
他的话音还未落,屋子里头就传出一阵呕吐的声音,还有虚弱地捶‘门’声。
温情撇撇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批驳谢屠夫:“谢大叔,谢贵现在神志不清,痴痴傻傻的,他怎么知道什么是为他好什么是不好呢?所以啊,还得你这个当爹的多多费心,替他把关才是。”
密封的屋子里,热流涌动,夹杂着浓烈的难闻味道,让谢贵作呕不一,偏偏胃里面又没有东西可吐出来,实在是难受极了,心里就希冀着爹爹能早点将自己救出去。
偏生又听得温情一本正经地讲不放行,而且此后的两个月天天都要忍受这种酷刑,心里的委屈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眼泪哗哗地就滑了下来,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捶‘门’,一边“咚咚咚”地敲着,一边‘抽’泣着吼道:“我没得病,我没得病,快放我出去……”
“哦,小贵,你说什么?”温情装出十分吃惊的模样,探身向前,贴近‘门’边,复又问道,“小贵,快告诉姐姐,你刚刚说自己没病是什么意思,说清楚了呢,姐姐就给你开‘门’。”
给了一大‘棒’子之后,还得赏两粒甜枣,温情刚柔并济的手段确是使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小贵,别听她胡说八道,爹爹会让她开‘门’的,你暂且忍一忍。”谢屠夫目光闪烁,心中还挂念着想要狠敲温情一笔。
温情知道,这时候自己必须要硬气地加上一把火:“谢大叔,你的确是有点本事,可现在钥匙在我手里,我如果不给,谅你也没那个能耐抢得到!别以为在外头横惯了,在我面前也能螃蟹一般横着爬,我不吃那一套!”
诚如温情所说,谢屠夫的确是在修远村可以横行的人物,但她偏生今天就不买账,没道理被人算计了,还要忍气吞声的道理!
阿安适时地站在了温情背后,方才谢屠夫是见识过他的本事,一看温情有阿安的保驾护航,也不由生出几分忌惮。
“爹爹,我真的受不了了……”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呕吐声,谢贵被闷在屋子里,既要闻着那股难闻的‘药’味,又被闷得无法呼吸新鲜空气,十分难受。
“小贵,你的疯病可好了?”温情悠悠的问,眼睛却死死的盯住谢屠夫看。
谢屠夫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哑然了。
“好了好了,我的病全都好了。”谢贵一边犯恶心,一边向温情讨饶。
“喏,许大夫,你是大夫,还是你来说句话,以你看来,小贵的病可是好了?”温情以袖掩口,浅笑着问道。
许大夫急忙抬眼去看谢屠夫的脸‘色’,见谢屠夫铁青着脸,非常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才敢支支吾吾地应承道:“好了,好了,看小贵已经能够条理清晰地说话,想来应该是全好了。”
温情把玩着手里那小巧的钥匙,一字一句地朗声道:“谢大叔,你可听好了,许大夫也说了,小贵自己也讲了,他的痴傻已经全好了,我承诺的事情做到了。”
谢屠夫很想反手就扇给温情一巴掌,但现在这境况,他敢怒不敢言,并且谢贵又被关在屋子里,正死命地挣扎嘶吼着拍‘门’口,急需温情解救。
‘门’一打开,谢贵立刻就跑了出来,片刻都不想在屋子里待着。围成一团的众人也很快闻到了那股难闻的‘药’味,温情将‘门’一搭,和大家一起退回到了大厅。
“温翔,你可记住了,以后别学某些人,小小年纪就会撒弥天大谎,咱们啊行的端坐的正,走路腰板就能‘挺’得直,知道了吗?”温情瞄了一眼温翔,义正词严地教育着弟弟,但这番话似乎却另有所指。
谢氏父子听在耳里,梗在心里,那股隐忍的怒气不断积压,只等待着有朝一日大爆发出来。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儿能够完满解决,也算是好事情一桩。”许大夫一看气氛不对,急忙捋着胡须出来打圆场,呵呵地笑着,又命小童子去取了几副‘药’出来,“老夫听说近日都城时症流行,这里有几包防治时症的‘药’,大家分着拿回去吧,也算是今日相逢一场的纪念了。”
☆、第八十五章 温娇挑衅
既然许大夫都已经出来赔了笑脸,说了好话,温情也不能不给面子,坦然收了许大夫的礼物:“谢谢许大夫了,我这也有几味‘药’材,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权表一番心意而已,还请笑纳。 *79&”
能看出来许大夫是个有些清高孤傲的人,温情暗忖,直接付给他银子,恐怕他不仅不会收下,还会小小的生气一番,觉得你是看不起他的一点心意。
倒不如爽朗地收下这份礼物,并送点他想要的东西作为回报,譬如‘药’材。
有木灵空间在手,温情何愁没有‘药’材可送呢,转个背,在没人注意的地方,轻轻松松就拿出了几株珍稀草‘药’。
许大夫甫一见了温情手中的草‘药’,眼睛瞬间就发了亮,好似于漆黑的夜晚中好不容易拨开云雾,见得天际一颗清亮的星子,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几株草‘药’。
“天,这几味‘药’很难得啊……”
许大夫有些‘激’动,说话似乎都打结了。
温情在心里偷笑,如果不是珍稀的‘药’材,她还送不出手呢。
“你怎么随时随地都能从身上掏出‘药’材来啊?”周渊见也得了许大夫的馈赠,但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温情的身上,深感好奇,不由出声问道。
本来正喜滋滋地看着许大夫高兴的温情,一听周渊见这么发问,突然就哑了声,讪讪地左顾右盼了须臾,遮遮掩掩地讲:“我今儿个运气好,正巧带在了身边嘛。”
周渊见狐疑,紧紧相‘逼’,问道:“你今日本是打算宴请于我的,怎生身边会带如此多的‘药’材呢?而且偏生今儿个就都用上了……”
“这个嘛……”温情支支吾吾,两只手不停地绞在‘胸’前,一会儿左手搭右手,一会儿右手搭左手,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
周渊见摆出一副严肃的脸‘色’,一本正经地望着温情,厉声告诫:“不准再跟我说什么观世音菩萨保佑之类的话,温情,咱们也算是朋友一场吧,说实话有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