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和自己一家不对付。但是,如果没有好处,她想必也不会跟着伍氏唐玥一起,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
“我…我不知道张府究竟给…给了你大姑多…多少银…银子…”
“哎呦…哎呦,痛…痛死我了…”
“唐板栗,你怎么这么冷血?你难道没看到你舅爷爷他痛得那么厉害,都快要晕死过去了。你有什么话不能等会说,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早点请大夫帮你舅爷爷拔箭上药吗?”
赛金花畏畏缩缩的声音还没说完,伍大奎的哀嚎声便开始一声大过一声。
伍氏到底不敢再让伍大奎继续失血下去,万一伍大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她还有什么脸面回娘家…
“沈七,你从前可是前任镇长面前的第一人,你告诉伍氏以及伍老爷子,私闯民宅,强占他人财物以及杀人未遂是什么样的罪名?我现在有没有权利对他们提出上诉,并且追加他们的刑事责任…”
唐栗儿却理都没有理会伍氏的叫嚣。
她如果以为今天的事这么好收场的话,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回板栗小姐的话,私闯民宅,强占他人财物最少可以让他们在县大牢舒舒服服的吃上两年免费的午餐。至于杀人未遂的话,轻则坐上五年十年的牢,重则流放到坭崮塔服上几十年的劳役、不过,我听说在坭崮塔服劳役的人从来没有人坚持过一年,就全部死在坍塌的矿洞之中了…”
“至于县大牢的牢饭为什么叫做免费的午餐,那是因为在里面坐牢的人一天只能吃上一顿饭,所以…”
沈七的声音冷冰冰的响起。
尤其,当他的目光扫视过伍大奎和伍氏的时候,那其中的冰冷足够让他们心底冒出阵阵的寒气。
他们虽然不知道沈七的来历,但是却莫名的相信,他说的一定是真的…
“不,唐板栗,你可不…不能这…这样对…对我…我们。我…我们是…是你的长…长辈,你…你这样会…会让人戳…戳你的脊…脊梁骨…骨的…”
伍氏被吓坏了,她从来不曾想过,这次的出手居然会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
她的行为也不过是比平常过激了一点点而已…
唐坤是她的儿子,她从来便是想打就大,想骂就骂。唐坤一家的东西她更是拿着拿着就习惯了…
而这次,她不过是看上了他们家的新屋而已。
唐坤家的新屋因为银子充足,宅基地又宽,砌出来的房子不仅宽敞明亮,而且布局合理,采光极好。她觉得以后用作唐钰成亲的新房极好。
她心中的贪欲一起,再加上唐玥和赛金花的撺掇,她就想故技重施,想着不如想办法将唐坤一家永远住在他们的那个小窝棚里面算了。
反正,她也觉得,让唐坤一家继续住窝棚她心里更舒服一些。如果真的让唐坤一家住到这么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她怕是会妒忌的吃不下睡不着…
“长辈?你们配吗?不如你告诉我们,在咱们栗山村,有哪一家的长辈会像你们这样生怕自己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过上好一点的日子,生怕儿子媳妇住上好一点的房子。有哪家的舅舅会像他一样,生怕外甥媳妇不会短命,等不及要拿刀子砍死的!伍氏,你知道吗?有你这样的长辈我会吃不好睡不着,生怕哪天你又仗着长辈的身份使劲的折腾我们一家…”
听着伍氏再一次提起自己的长辈身份,唐栗儿真的是怒极反笑。她毫不示弱的和伍氏的目光相撞,然后用极其轻蔑的声音开口说道。
她甚至连“伍奶”的称呼都不愿喊了,直接用“伍氏”代替。
“你们自己的心思恶毒,却盼望着别人对你们推心置腹,无所不容,你们觉得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好事吗?”
唐栗儿再次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又用更加漠然的语气说道。
“赛氏,你现在可以说了。唐玥她究竟收了张府多少银子?你们又各自分赃分了多少?”
唐栗儿不再管伍氏和伍大奎两个。
整个堂屋门口虽然围满了人,现场却一片鸦雀无声。甚至没有人替伍氏和伍大奎说一句求情的话。
经过这一系列的变故,唐坤和赵氏的神情变得异常复杂。
他们今天可是抱着玉石俱焚的态度也不想将自己这段时间和几十个泥瓦匠加班加点辛辛苦苦砌好的房子再度被伍氏霸占而去。
他们两个都知道,如果这次还让伍氏得逞的话,那他们这一辈子无论再怎样辛苦,再怎么努力,永远都不可能为他们的孩子们撑起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家。
唐桥和唐杏儿的心里此刻却只剩下庆幸和愧疚。
他们两个作为长姐和长子,却在自己的母亲遭遇生命危险的时候,不能像唐栗儿那样果断的将行凶之人打趴,打到他无力动手行凶…
或许是他们比唐栗儿更加在乎别人的目光,又或许是因为他们生性懦弱,他们甚至在刀子落下的那瞬间想要扑到在赵氏的身上都做不到。
还好,唐栗儿及时赶到了。要不然,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将来有何面目面对唐栗儿。
相较于唐坤和赵氏的复杂,唐杏儿和唐桥的庆幸和愧疚,唐杰唐梅儿两个心里对唐栗儿就只剩下满满的钦佩和仰慕。
他们两个,如果刚刚不是被唐杏儿紧紧的拉着的话,只怕早就上去对着伍大奎拳打脚踢…
虽然他们也知道,以他们两个的小身板对上伍大奎不过是以卵击石,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真的不知道张府具体给了大姐多…多少银子,她…她就给…给了我五…五十两,让…让我配…配合娘…娘和舅…舅舅阻…阻止你们住…住进新…新屋。我…我听人说…说今年的冬天特…特别冷,怕…怕是有雪…雪落。他们这…这是想…想把你…你们一家全…全部冻…冻死。”
赛金花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贪婪产生了后悔的情绪。
伍大奎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唐栗儿身上挂着的那把弓箭仿佛正在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她生怕唐栗儿一个不满意,也在她的身上射出两个血粼粼的洞来…
“五十两银子啊。那银子呢…”
听了赛金花断断续续的话,唐栗儿的神情看不出任何波动。她好像是轻描淡写的开口,但是赛金花却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心思,只见她飞快的在怀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出来。
“伍氏,你的银子呢?我觉得像这种不义之财你们两个还是早点交出来最好…”
唐栗儿将赛金花交出来的银票拈在手里,然后轻飘飘的对着伍氏和伍大奎走去。
“唐坤,你个没出息的,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你这个孽女这么对待生你养你的娘吗?我这究竟造的什么孽啊…”
伍氏不敢相信唐栗儿真的敢问她要银票,这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要让她难受。
但是,她心里有气却不敢冲着唐栗儿撒气,反而将所有的恶气都发泄在唐坤的身上。
“娘?我还有娘吗?这辈子让我最痛苦最难过的就是我不能自己选择自己的出生,为什么我会托生在你的肚子里?你知道吗,我宁肯自己是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也好过有你这样一个娘…”
“不过,幸好,咱们总算在前不久断绝了母子关系。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咱们明明都断绝了母子关系你还要这样的折腾我?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钱…”
“我现在才知道,只要有人给你钱,你就能眼睁睁看着我们一家人死在你的面前。你这样的娘,真的,幸好这辈子我只有一个。不,最应该庆幸的是,我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在伍氏的面前,唐坤一直是懦弱的,一直是一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
但是,现在,他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这么长的话,可见这些话真的在他的心里憋得太久了。
只见他堂堂七尺汉子就这样说着说着就开始泪流满面,居然就这样情不自禁的痛哭出声了。
“呜呜…”
“呜呜,冬香,这么多年我总算是在‘娘’这座大山的压迫上走了出来…”
他抬头望着赵氏,表情似哭又像是在笑。
“没事,坤哥,你没有了娘还有我们以及我们的孩子…”
赵氏显然对他的心情深有体会,她的双眼极其温柔的看着他,那表情那模样除了庆幸,还有重获新生般的喜悦。
“哎,唐坤总算想开了,有这样一个娘还不如没有娘…”
“看来伍婶子这次可就麻烦了。看板栗那模样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看到唐坤又是哭却又忍不住想笑的模样,围观的村民们好像都能体会到他复杂的心情,居然有不少人跟着松了口气的样子。
毕竟看久了唐坤愚孝的模样,让他们的心里也跟着憋屈不已。现在唐坤突然想通了,他们心里的那口郁气好像也跟着驱散了不少。
“唐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还没死了。你…你这个不孝子,难道你是在诅咒我早点死吗…”
伍氏突然感觉心慌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