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裴景仪蠢蠢欲动的怒火喷发, 他激动起来,呼吸都重了两分,寒着脸高声道:“不管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卫侯府的错,卫侯府来此求娶的动机明显不纯, 我不同意你嫁给卫昀,我这就去跟爹爹说。”
他转身就走,樱九急了,冲着他的背影大喊:“站住!裴景仪,你不想让我嫁给卫昀,你想让我嫁给谁?你吗?”
裴景仪步子骤然停下,身心一震,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之中。
好久,他听到自己声音在不易觉察的颤抖:“好,我娶你。”
樱九一愣:“什么?”
裴景仪回过身来,面色平静如死水,可那双狭长的凤眸中盛着汹涌的情绪浓黑如墨,如要将人吞噬,他咬重语气重复自己的话,道:“放弃卫昀,我娶你。”
樱九睁大美眸,脸上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裴景仪咽了咽喉咙,嗓子眼宛如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想:是了,为什么不可以呢?
左右她想离开相府是怕他以后娶妻生子地位尴尬,她根本不想嫁给谁,只是在逼迫自己而已,这样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把她交给别人总不放心,由他照顾是最好的,他可以看着她,免得她再做出什么傻事,索性他也从未想过要娶别人,当年承她随手一指之恩,如今用这样的方式还给她也挺好。
他可以守住自己的心,也不会碰她,等她来后找到了真正两情相悦的人,他就放她自由,别的男人不可能像他这么大度。
比起那些居心不良的人,他……好多了。
樱九惊愕到了极点:“裴景仪,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裴景仪点了下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施然离去。
裴景仪走了很久很久,樱九都没反应过来,她恍惚坐下,半晌揪着衣角傻乎乎地笑出了声,愉悦得像个小孩子。
【樱九:伟大又愚蠢的欧尼醬啊!】
【系统:这个发展不是挺好的吗?这样宿主就能在结婚后狂刷好感度啦!】
【樱九:不,你错了,如果我真的就这么嫁给了他,相信我,好感度十年也涨不了一点。】
【系统:???】
【樱九:他又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娶我,他是为了打消我嫁人的念头,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牺牲,你觉得一个牺牲者会对受益者产生感情吗?不可能的,我真嫁给了他,他会时刻绷紧神经不逾越一步,死死恪守兄长本分,好感度十年八载涨一回不错了,还指望刷得他非我不可为我入魔?】
【系统:还、还有这种操作?】
【樱九:十本总裁文里八本这种骚套路,小统你还是太年轻了!】
【系统:宿主,你昨天还叫我小系。】
【樱九:昨天叫小系,今天叫小统,没毛病啊,有什么毛病吗?】
【系统:……我拒绝!】
【樱九:说正事呢,别打断我。】
【系统:哦。】
【樱九:所以,裴景仪不能嫁,万万不能嫁,这个时候我们就该放大招了。】
【系统:啥?】
【樱九:把他赶出相府!】
【系统:……????】
樱九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清琅。
清琅大喜,差点没忍住哭出来,有情人终成眷属,太感动了呜呜呜。
樱九足用了半天时间才冷静下来,她犹豫道:“清琅,你说哥哥还喜欢我吗?我以前那样对他,他会不会……”
清琅忙安慰道:“大小姐宽心,大公子肯娶你,一定是对你有意,毕竟他以前也那么喜欢大小姐你呢。”
樱九还是担心,清琅眼珠子一转,提议道:“这样吧大小姐,我们把流风唤来问问,看看大公子是个什么意思,流风是他的贴身小厮,一定懂的。”
樱九露出欢喜的笑容,急不可耐道:“快去。”
清琅脆脆地应了声“哎”,就飞快去了。
没过一会儿,流风被招来了,樱九端正了坐姿,给他倒了杯茶。
流风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大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
樱九看向清琅,清琅得了眼神示意,拉着他说:“大公子要娶大小姐的事你知道吗?”
流风弱弱点头,就听清琅又问:“那你觉得大公子喜欢大小姐吗?”
流风一听,登时明白其中是个什么意思,他瞄了樱九一眼,斟酌着说违心话:“那是当然,大公子一直都很喜欢大小姐,至始至终都没变过。”
其实早不喜欢了,他也是不知道裴景仪突然来这么一出到底是想干嘛!
清琅听言笑了,朝樱九挤眉弄眼,樱九也翘起红唇,想了想,亲自问道:“一个多月前你跟着哥哥去了普陀寺,可碰到了什么事儿?”
流风诧异:“大小姐您问这个干什么?”
樱九低头娇羞:“从前我不了解哥哥,如今马上就要嫁给他了,想对他多了解一点,你如实说来。”
流风恍然大悟,难得樱九肯关心裴景仪,他当然是替裴景仪的高兴,于是也没细想,老实巴巴地说道:“确实碰到了一件有趣的事儿。”
“哦?”
“有个人长得跟公子一模一样,不是我说,我真没见过两个这么相似的人,不看衣服就要弄错了,那人还请公子喝了杯茶。”
樱九轰然脑袋空白,噌地站起,失手打翻了身旁的茶杯,茶水和茶叶泼了她一身,她也浑然未觉,只震惊道:“什么?”
流风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的结巴重复道:“有个人长得跟公子一模一样……”
樱九豁然跑了出去,流风还傻愣着,清琅匆匆跟上去:“大小姐,您去哪儿?”
裴丞相的书房。
樱九直直闯了进去,推开门的重响惊得裴丞相抬起头来,裴丞相瞧着她惨白的脸色,惊疑道:“青琼?”
“爹,我有话要跟你说。”
……
次日,裴景仪穿戴整齐,对镜照了一番,揉了揉眉心。
他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贴身伺候的流风被裴丞相召去之后,一夜都没回来,他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刚出门,发现管家正好朝他这边走来,裴景仪笑着打招呼:“管家,早。”
管家回了声“早”,然后垂身道:“大公子,相爷请您过去。”
裴景仪心头一滞,应了:“好,这就去!”
他跟着管家一路到了裴丞相的书房,书房的门敞着,里面严肃的气氛还没进去就透了出来。
裴丞相背对他而立,挺拔魁梧,比起十多年前初见毫不现老。
“爹。”
裴景仪跨进门槛叫了一声。
裴丞相回头,笑容淡淡:“景仪来了。”
裴景仪心里是浓浓的疑惑,他强自按捺住,问:“爹,您找我来有什么要紧事吗?”
裴丞相扫量着他,眼神欣慰,道:“景仪长成大人了,不输爹年轻的时候,你要是我亲生的,那该有多好?”
裴景仪眼皮一跳,升起了浓浓的不祥预感,刚想开口说句话,只听得裴丞相一叹,道:“景仪,即日起,你出府去吧!”
裴景仪瞬间跪伏在地,惊声道:“爹,景仪犯下了何等大错敬请责罚,绝无半点怨言,请不要与景仪开这样的玩笑。”
裴丞相看着他眼神悲悯,虽是不忍不舍,可不得不狠下心来,道:“青琼说了,相府里有你无她,你若不走,她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吊死,景仪,原谅爹爹,爹爹只有青琼这么一个亲生女儿。”
裴景仪刹那面如白纸。
他想也不想起身就要去找樱九,他要问她为什么这么对待他,谁知裴丞相即刻下了命令,道:“管家,将裴公子请出府。”
“爹!”
裴丞相又转过了身,不去看他,生怕自己心软。
裴景仪被管家拽出了相府外,相府门口停着马车,流风背着包袱等在那儿,见到他急声道:“公子!”
裴景仪一阵心冷。
相府是真的容不下他了。
樱九何以对他如此狠心?
裴景仪痛苦的闭上眼,情绪难以平息,他在相府门口伫立了两个多时辰,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盯着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裴景仪跪下虔诚的磕了三个头,一言不发的转身登上了马车。
马蹄哒哒,马车往前驶动,车帘摇晃时,他不经意看到相府的阁楼上,樱九正看着他的方向,身旁清琅作陪,神色难以辨认。
他握紧了拳头,愤恨又无力,却听流风哇地哭出来,道:“公子,是我对不起你!”
裴景仪呼吸一凝。
就听流风说:“公子,你不让我说的普陀寺的事我告诉大小姐了,我以为大小姐不是外人,没想到……没想到……”
裴景仪眼神剧变,俊颜一刹涌上懊恼、后悔、自责……等多种神色。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流风抽抽噎噎地抱住了裴景仪:“大小姐说……大小姐说……相府禁锢了您这么多年,您该离开的,相府永远都是您的家,以后若是能再见,她还当您是兄长。”
裴景仪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失魂落魄的喃喃道:“青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