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外屋的年之翰和墨空等了很久,还不见楼景桓出来。
墨空耳朵好用,听出了里面传来均匀沉重的呼吸声,知道主子这是睡了,便摇摇头说让送年之翰不要等了。
年之翰点点头随着墨空出了门,他将一些注意事项告诉墨空,等楼景桓醒来之后再转告与他。
送走了年之翰,墨空回到暗处,从怀中掏出暗哨打响。
玄月一去几日,路上根本没有一点消息,连通知进度的消息都没传回来,他也十分担心。
趁着他夜晚当值,得收集点讯息好让自己安心。
……
香铃草制成的解药只需服用三天就能解毒。
第一次服用后,米麒麟的体温已经明显有了转暖的迹象。
次日,楼景桓这一觉睡得安稳,醒来时已经艳阳高照了,看看时辰,已经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
摇头暗笑自己竟然睡得这么沉,一手抚上米麒麟的额头,觉得她体温好像又有些升高,额头还出了细细的汗珠,这些都是好迹象。
楼景桓大喜,捧着米麒麟的脸颊一顿猛亲,温热的触感告诉他这都不是梦,他边笑自己的心脏何时变得如此脆弱,边伸出修长的手指沿着米麒麟的脸颊轮廓抚摸,那样子像极了捧着绝世珍宝般爱不释手。
吩咐人准备了沐浴香汤,楼景桓抱起米麒麟向浴室走去。
他本身就是极爱干净的人,夜晚不洗澡和衣而睡的情况,昨夜恐怕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小心地褪去米麒麟的衣物,他自己也脱地干净,抱着她跨进浴盆。
浴盆中有一个突起的位置让人坐下,楼景桓坐在那个位置,让米麒麟坐在他的腿上紧靠着他,他仔细地用布巾为她擦洗。
水雾缭绕,米麒麟已经转暖的体温让她的脸色看起来多了几分红润,几近干涸的嘴唇看起来也似乎更加饱满了一些。
楼景桓搂着温香软玉在怀却不能尽人事,接连几日他都是这样亲自伺候米麒麟入浴更衣,苦笑道怕是这世上没有哪个新郎倌儿像他这样悲催了吧。
水温渐渐下降,楼景桓再抱米麒麟出水,为她擦干身上,再换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送她回房。
许是看到了希望,楼景桓不再难过,让厨房准备了午膳,终于吃上了几天以来第一顿踏实饭。
傍晚时分,年之翰如约而至,替米麒麟把脉之后,点头夸赞香铃草真不愧是宝贝,再服用两日应当能醒来。
这话对楼景桓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救赎。
两日后,当楼景桓为米麒麟喂下最后一副药,她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体温也和常人无异。
年之翰说再度过一个夜晚,第二天就能醒来了。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不用等到太阳升起来就能醒来。
楼景桓打算这一晚干脆不睡了,他要第一个看到米麒麟的苏醒,也希望米麒麟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人就是他。
打定了主意,楼景桓靠在榻上搂着米麒麟,让她窝在自己身边。
看着她如同熟睡般的面容,楼景桓满心都是米麒麟醒来后的模样,唇角勾起露出舒心满足的微笑。
约莫三更时分,楼景桓忽然感觉腿边有人在动,以为米麒麟醒来了,慌忙掌灯察看。
待他点好烛灯,返回榻边的时候,发现米麒麟已经起来了,弯腿坐在榻上,双手抓着被褥捂在胸前。
楼景桓赶忙上前,还来不及开口,便对上一双黝黑却空洞的眸子,米麒麟缓缓开口:
“你是谁?”
你 是 谁 ?
短短三个字让楼景桓的心倏地从山顶跌落谷底。
米麒麟的语调平和,但声音很小很轻,楼景桓觉得她和平时大不一样。
楼景桓敏锐地感觉到她的语气里有说不出的疏离。
不,更确切的说法是——宛如陌生人!
楼景桓已经抬起一条腿架在了榻上,身体前倾,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单手撑在榻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米麒麟。
“你……是谁?”
米麒麟将抓在胸前的被褥往上拢了拢,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靠。
再开口时,语气明显弱了很多,连声音都在发颤。
“糖糖?你在和我开玩笑?”
楼景桓虽然觉得眼前人十分陌生,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轻声询问。
他伸出一只手臂向米麒麟探去。
“啊!别过来!”
米麒麟惊呼一声,将被褥忽然蒙上头顶,整个人在被褥里瑟瑟发抖。
正文 第210章分头行动
“求求你……别过来……”
被蒙在杯子里的米麒麟发出一阵带着颤音的声音。
隔着被子,她的声音多了几分瓮气,更让楼景桓觉得陌生。
“呼……”
楼景桓垂头叹气,直起身子离开了榻边。
“别怕。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楼景桓招来琴星,守在卧室,让她好生看管着米麒麟。
他则去了书房,这注定又是一个难眠之夜。
楼景桓在书房里挑灯夜读,打发时间,好容易挨到天亮,他立刻派人去请年之翰过来。
年之翰来后,楼景桓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让他分析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五毒散会不会已经伤到了她的脑子,让她失忆了?
“恩……这个嘛……依照维塔的书来看,并没有提及五毒散会有这等副作用。”
年之翰也搞不明白怎么回事。
一大早墨空就来年鹤堂找他,他以为是米麒麟醒来了需要他前来复诊,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不论如何,可否让我再为王妃把把脉?”年之翰说道。
“恩。”楼景桓缓慢地闭上眼睛,点点头。
楼景桓带着年之翰来到寝室,琴星还守在一边。
“她怎么样?”
楼景桓问琴星,但目光却瞥向榻上,被子依旧是昨夜窝成一团的样子,米麒麟躲在里面不肯露头。
“王妃她一直缩在被子里发抖,现在是睡了,还没醒来。”琴星照实回答。
“知道了,你先下去歇息吧。”楼景桓挥挥手,让琴星下去。
“是。”
楼景桓走至榻边,轻轻掀开被褥,只见米麒麟蜷缩起来睡在那里,脑袋埋在双臂之间,就像是一个熟睡中的婴儿。
“糖糖……”
楼景桓轻轻推了一下米麒麟的肩头,唤她起来。
他心中还是有一丝期待,希望米麒麟醒来后能恢复如初,可注定他要失望了。
米麒麟张开眼睛,先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像惊弓的鸟儿一样一下子缩到角落,眼中满是恐慌。
“你是谁?我不是糖糖……你别过来……”
“你不记得我了?”
不但不记得自己,连她是糖糖都不记得了吗?
楼景桓不再靠近她,颓然坐在榻边望着她。
“……”
米麒麟摇摇头,蜷起双腿,双臂搭在膝盖上,仿佛只有这样缩成一团的动作才能让她找到安全感。
楼景桓无奈地看了眼年之翰,见他的眼中也满是惊愕与不解。
遂转向米麒麟,“糖糖,你大病初愈,这位是年大夫,让她为你把脉可好?”
“呃?”
米麒麟有一瞬的愕然,低头想了好一会,才怯怯地点点头。
年之翰为米麒麟仔细把了脉,歪着脑袋蹙起眉头一脸不得要领的表情。
“奇怪了,没有问题啊。”年之翰把脉结束后,嘟囔了一句。
“没有问题?可她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
楼景桓低呼一句抗议,他已经被折磨得失去了耐心和风度。
“我再想想办法。”
年之翰擦擦额头的汗珠,这个差事真不好当啊。
“请问,你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年之翰搬来一把椅子,和米麒麟保持一定距离,还让楼景桓也站远一点。
“我?我叫……米麒麟。”
米麒麟想了想,缓缓给出了答案。
此言一出,别说楼景桓,连年之翰都觉得惊奇,既然失忆,怎么会记得自己的名字,但方才却说自己不是糖糖?
“那么,再请问,你是何方人士?家里都有什么人?”年之翰又问。
“我是乾元国人,家在京城,家里有爹爹,娘亲和弟弟,还有姨娘和庶妹。”米麒麟仔细想了想答道.
接着又快要哭出来似的祈求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求求你放我回家好不好?”
年之翰听了米麒麟的回答,心中有了计较,他冲楼景桓使了眼色,两人到书房商议。
“她方才说家里还有姨娘和庶妹,明显她的记忆回溯到了从前。”年之翰悄声说道,不解地摸了摸下巴,“难道真的是因为五毒散的副作用?”
“我这就修书一封,向维塔问个详细。”楼景桓说着就走向书桌提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