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院子,齐云濡还在那里,元芷汀见齐云濡期盼的盯着自己,有些不忍心,但还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齐云濡,齐云濡听后怔怔的半天没有说话。
宇文勖很好奇齐云濡和元芷汀之间的事,但元芷汀不说,他也不想问,他相信,到元芷汀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
“小汀,我要去西辽一趟,就算是只剩一堆白骨,我也要把小悠找回来!”齐云濡听到噩耗,只觉得天旋地转,一瞬间失了所有的力气,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就这么随着馥悠而去,可找不到馥悠的尸体,他怕到了地府,他的小悠都不愿见他。
“她既然已经入土为安,你又何必去打扰她,也许你觉得你爱她,可当年的玉曙待她很好,待我也很好。那晚,玉曙让人带着她和我离开,她怎么都不走,只让人将我送走,我想,她是想报答玉曙的,就让他们安静的在那儿待着吧!”元芷汀还记得玉曙每次抱着自己,哄着自己睡觉的情景,当时她觉得很滑稽,现在想来却异常的感动,从一开始玉曙就知道她不是他的孩子,却还是将她视作自己的女儿般疼爱,还为她举行那么隆重的满月酒,可见他是个好人,也很爱她的娘亲。
齐云濡没有再说什么,双眼毫无焦距的盯着窗外,“我的小悠就是死也只愿死在我的怀里!”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元芷汀心中很是沉重,齐云濡没有说,但她看得出来,他此去是抱着必死的心的,她不明白,既然爱到生死相随,为何当初要分手,如今阴阳两隔,再去追寻又有什么意义。
“小汀,国师好像很不好!”宇文勖也感受到了齐云濡的心已经死了,担忧的盯着元芷汀。
“宇文勖,我要跟着去西辽,你有事就不用跟我去了,我会找哥哥派两个人跟我一起去的!”齐云濡是她的亲爹,虽然没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但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怎么都割舍不掉的,而且齐云濡是准备要殉情的,她已经没了娘,不想再没有爹,不想再和前世一样,孤零零的一个人,所以她要去阻止他。
“我和你一起!”宇文勖怎么放心元芷汀一个人去,牵着元芷汀的手,“无论你走到哪儿,我都会跟着你!”
元芷汀感受到宇文勖的深情和坚持,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两人去向明宏辞行,元芷汀只说齐云濡好像深爱着她娘,但没有说她的身世问题,明宏知道宇文勖要跟着一起,很是放心,便嘱咐她一路上小心。元芷汀走前留下了几种造纸的方法,有宣纸,有笺纸和花纸,都是比较普通的和常用的纸,还有很多的工艺较繁杂的纸元芷汀没有说,毕竟要先看这些普通的纸造出来的效果怎样。
明宏拿着造纸的技术像是捧着宝贝一样,宇文勖没好气的嗤了一声,便拉着元芷汀走了。
两人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齐云濡,只得日夜兼程的朝玉城而去,快马加鞭半个月后,两人终于来到了玉城。
西辽土地贫瘠,主要出产矿产,因此人民的贫富悬殊很大,少部分拥有矿山的贵族和大家族很富足,而大部分的百姓都靠在矿山卖苦力赚钱,贫困至极。
如今已是八月份,西辽早就迎来了秋天,树叶都开始黄了,因为缺少水分,土质沙化严重,一进入秋冬季,沙尘漫天,元芷汀不得不入乡随俗,带起了面纱。
两人骑着一匹马缓缓的走在去往玉城的官道上,远远望去,灰扑扑的城楼上站着放哨的士兵,城门口有士兵在检查过往的行人。曾经的玉城是西辽仅次于都城肃城的第二大城市,后来因为玉家的没落,玉城也跟着没落了,入眼处的百姓面黄肌瘦,脸上都透着疲惫和痛苦。
“你们两个,出示通行证!”门口的士兵朝元芷汀和宇文勖叫嚣,态度很恶嚣张。
两人为了掩饰身份,都换成了普通的衣衫,元芷汀还故意给宇文勖抹了一脸的灰,说以免他又到处惹桃花,因此看起来就是一对普通的夫妻。
宇文勖在身上摸了摸,“什么通行证?”态度很好,样子很诚恳。
“你们还不知道啊,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在城门口加了岗哨,过往的行人都要有官府出具的通行证才放行,好像说是要找什么人!”他们身后的一个年轻人见两人像是外地人,好心的解释。
宇文勖已经感觉到事情的不妙,他们出圣都虽然不高调,但应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的,这阵势怕是为了迎接他吧。
第一卷 第47章 元芷汀的面纱
元芷汀没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对,看向门口的官兵,“小哥,我们夫妻是来寻亲的,从东越来的,很远,根本不知道什么通行证,不知可否通融一下!”
宇文勖听见元芷汀的那句“我们夫妻”,很是受用,臭屁的一笑,大手揽上了元芷汀的腰,“是啊是啊,我们夫妻千里迢迢的赶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找我的岳父,你们就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去吧!”
“你,把面纱摘下来!”一个士兵指着元芷汀喊到,甚至已经伸手要扯元芷汀的面纱。
宇文勖抬手一挥,挡住了那人的手,“我娘子才过门,害羞!”
“那也不行,必须摘!”那士兵有些不悦,再次伸手去摘元芷汀的面纱,元芷汀轻巧避过,然后自己摘下了面纱。
士兵一看,嫌恶的别过头,“走吧,走吧!怎么会有这么丑的女人!”
元芷汀眸底滑过一丝得意的神色,拉着宇文勖进了城门,宇文勖盯着元芷汀的脸,不悦犯人蹙着眉,“你怎么把自己画成这样啊!”
元芷汀得意的一笑,“出门在外,财色都不能外露,否则会有人惦记的!”早上她故意在脸上画了许多的麻子点点,所以那士兵见了才会那么嫌恶,现在她特别庆幸她的英明决定。
“说的很对!”宇文勖小傲娇的抬起头。
“大哥,请问曾经的玉家府邸在哪儿啊?”元芷汀拉住路过的一个中年人问。
那中年人指了指前面,“从这条街一直走到头然后左转,看到一座废墟就是了!”中年人有些奇怪的盯着两人,“年轻人,眼看要天黑了,你们最好还是明天再去吧,那里面经常闹鬼!”
“闹鬼?”元芷汀和宇文勖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很是疑惑。
“听口音,你们是外地来的吧!你们不知道,当年玉家一夜之间死了好几百人,刚开始还有人想进去找点值钱的东西出来卖,可凡是进去的人就没有活着出来的,从那以后,就没人再进去了,听说那里面闹鬼!你想啊,那么的冤魂,哪儿能安宁得了!”中年人越说越玄幻,左右看了看,然后离开了。
两人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来到了一片废墟面前,高大的门楣还在,屋子的框架也还在,但断壁残垣,野草丛生,萧瑟凄凉。
进入到里面,每隔几十米便有一座土堆,应该就是当年玉城百姓掩埋的尸体坟冢。举目处,一片破败的景象,让人顿生一丝阴森的凉意。
“在那儿!”宇文勖指着前边不远处,一抹白影在一个个的坟冢前徘徊、张望,两人赶紧上前。
路上,元芷汀已经将她和齐云濡的关系讲给了宇文勖听,宇文勖也很震惊,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将她拥在怀里。
“爹!”元芷汀一路上就在担忧,以齐云濡的武功,他们是否能赶得及,如今见到齐云濡还完好的站在那儿,总算放心了。
齐云濡仿若没有听到她的呼叫,继续一座一座坟冢的寻找,每寻找一座,脸上会有一丝期待,待没有发现什么,又失望的朝下一座走去,直到夜幕降临,走完了所有的坟冢。
“不会的不会的,小悠,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濡哥哥来找你了,你真的恨我吗,就那么不愿意见我吗,当年是我太大意,才会丢下你一个人承受,求求你,给我一点讯息,让我知道你在哪里!”齐云濡继续漫无目的的在坟冢间寻找,嘴里胡乱的念叨着一些话,语无伦次,但隐约能听出他在自责,在懊悔,在着急。
元芷汀实在受不了,这里大大小小的有几十座坟冢,里面埋着几百人,都死了十多年了,他就算一个个的挖开,也找不出她娘的尸骨了。气闷的走到齐云濡身边,“爹,你不要再找了,你找不到的,娘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根本找不到了!”
看到齐云濡的正面,元芷汀吓了一跳,之前只是鬓角有两缕白发,如今是满头的头发都白了,那个意气风发的神祗一般的男子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面前有的只是一个为爱一夜白头的普通男人,元芷汀再也忍不住,抱住齐云濡大哭了起来,“爹,你不要这样,我已经没有娘了,不能再没有爹了,你只想着去陪娘,那我呢,我怎么办?”
齐云濡感受到怀里温暖的人儿,恍若醍醐灌顶,缓缓的伸出手抱住那只到自己肩膀的娇小人儿,这是他和小悠的孩子,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他只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却忘了还有一个需要他关怀,需要他保护的人儿在等着他。他差点就铸成大错,若是他真的随着馥悠而去,馥悠也决计不会见他,因为他竟然放任他们的女儿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