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黛点点头,只能由着她,帮她梳妆了。主仆二人简单收拾了一番就出门了。
小黛先前在老太太那伺候的时候,负责过采办,因此没少过门,对京城也是熟的很。她很顺利的带着古瑶花到了东街办灯会的地方。
古瑶花暗自嘀咕:“这里眼熟的紧,我是不是之前来过?”
等她瞧见河边那株大柳树时忽然想起来了,这里离子苏的家很近。她暗想,会不会碰到他呢?
结果走了不短的一路,她有意识的观望,还是没遇到季子苏。她才明白,子苏这人不爱热闹,灯会即使在家附近办,他也应是懒得来瞧上一眼的。
她便不再找了,只专心和小黛游逛了起来。而这里小摊子这么多,古瑶花自然不会错过了,从一开始,她的嘴就没停过,吃过没玩。
小黛手拎着几样她没吃完的,揶揄她道:“少夫人,咱们到底是来看灯会的还是来吃的?”
古瑶花咬了一口扦插的鱼丸子道:“不冲突,边吃边看嘛。”
小黛便笑了,觉得少夫人这种肥肥鼓鼓的贪吃样子甚是可爱。
古瑶花转头看到一个大的灯笼摊子,她好奇的跑过去,摊子的架子上挂着各式动物灯笼。
她指着一个绘老虎的灯笼问道:“老板,这个怎么卖?”
摊前忙活的老板应道:“这个不卖的,夫人要花上两文钱猜灯谜,猜中了这灯就送给你了。”
古瑶花看了看灯笼上的字,繁体,还是一连串的诗句,她根本读不懂,遂把灯笼挂回原处,打算走了。
老板忙挽留道:“这个灯谜很简单的,读过书的八岁孩童都能猜中的,夫人再好好想想……”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古瑶花立马拉着小黛:“走走走,我们走。”
可怜的老板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在身后喊道:“夫人,您别走啊……”
而灯笼摊不远处的馄饨摊上,季子苏正和人谈着事情。
那人便是上回帮季子苏去顾府带话的药馆伙计谭春。
季子苏早年和寡母一起过苦日子时,两人是邻居。季子苏后来当了官,换了个大宅子就搬走了,但两人还是会时不时聚一下。
季子苏道:“上回的事麻烦你了。”
“不是什么大事,道谢就太见外。”顿了顿谭春又道:“我看那妇人夫家不俗,季大哥还是注意点分寸,别又和以前一样……”
这话似戳到季子苏痛处了,他的脸霎时白了,他不自然的转移话题道:“别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了?”
谭春愁道:“我们家那个死丫头当了一个员外的外室,我们整个谭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她现在都不敢回家,等她回了,我非打死她不可!”
季子苏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人回家了就好,你对你妹妹还是别太严厉了,她走过弯路、摔过跤才会长大……”
他刚说到这,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老板,给我们来两碗馄饨。”
“错了,是两碗大馄饨,超大碗装的那种。”
季子苏听到后一个声音后,他的背蓦地僵了,心里又是惊又是喜,更多的是害怕,怕是自己的幻觉。
好半晌,他才敢回头往身后望去,背对着他的那一桌坐着主仆两个。虽然那个背影变圆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古瑶花。
古瑶花正检查着小黛替她保管的吃的,她数了数道:“少了一个窝窝头和一串炸肉丸子,红豆馅饼也掉了两块。”
小黛抹了把头上的汗,她都忘记自己抱着的盒子都装着什么了,少夫人居然还记得有几块?见她的小肥脸上不开心了,小黛忙道:“奴婢待会再去给少夫人买齐。”
古瑶花这才开心了道:“好吧,我原谅你了,我们吃馄饨了。”
她拿着瓷勺盛了一个馄饨,突然有人拍了她的背,她吓得瑟缩,勺上的馄饨掉了,她不大高兴的回头,却见到站在她身后的季子苏。
古瑶花立马转怒为喜道:“子苏,你怎么在这?”
看到圆润版的古瑶花,季子苏愣了一下,而后温和笑着回答她的话:“我和朋友在这里谈点事情。”
“你还约了朋友呀?那你去陪你的朋友,不用管我了,我们有空再聚。”古瑶花善解人意道。
季子苏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便笑道:“无妨,我和他已经谈完了,他想一个人坐坐喝酒。我难得遇到你一回,便带你游游这灯会、说说话,你看如何?”
有人带着玩,古瑶花当然乐意了,她对他笑道:“再好不过了。”
季子苏便也笑了,走到她身前半臂的位置,为她开路。
小黛警惕的看了看季子苏,挽紧了古瑶花的手臂,她总觉得这人不安好心,对少夫人有所企图。
三人走着,又路过了那个灯笼摊,古瑶花停步道:“子苏,你会猜灯谜吗?”
季子苏看了一眼摊子就明白了,他道:“会一点。”
古瑶花拽拽他的衣袖,指着她先前相中的那个老虎灯道:“你帮我赢这个。”
“好。”
季子苏揭起灯上贴着的纸条一看,上面写着: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层浪,入竹万竿斜。
他只看了一眼已了然,提笔在纸上写下一字,后将纸推到老板面前。老板看后,从架子上取下老虎灯给古瑶花。
古瑶花拿过灯,不可置信道:“这么容易就拿到了?”她又垫脚拍拍季子苏的肩:“子苏,你真厉害!”
那老板却还取了一盏灯笼,上面绘着一对戏水的鸳鸯,他递给季子苏:“看你们小夫妻感情甚好,当得是一对伉俪,这灯就赠予你们了。”
季子苏甘于这样被误会,古瑶花却忙摆摆手对老板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们只是好朋友,我有相公的。”
古瑶花的举动在现代是很正常,可放在古代就不妥了。
因此,那老板脸上也出现了鄙夷的神情,似乎为古瑶花有丈夫了还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而不耻。
古瑶花的心情也受影响了,季子苏忙拉开她道:“我们去前面看看。”
走了几步路,见她还是在刚才的事胡思乱想,季子苏主动分散她的注意力道:“你想知道我刚才在纸上写了什么字吗?”
原本一边提着灯走路,一边低头凝思的古瑶花听后侧头问:“写的什么字?”
“写的是风……”
“啊。”古瑶花叫了一声,脚踩空扭到了。
季子苏忙将她扶起来,看了看她的脚:“你没事吧?”
古瑶花动了动脚,摇头道:“没什么大碍,我没看脚下,踩空了而已。”
季子苏把手伸给她:“你拉着我的衣袖子,我带着你走。”
古瑶花听后猛地摇摇头,对这个提议很是抗拒了。
季子苏皱眉问:“怎么了?”
古瑶花闷闷道:“我是有夫之妇,举止不应该和你太亲密,我应该和你保持距离才对。”
季子苏看了她半晌,看得古瑶花心里都不安了起来,才听到他的声音道:“别人是这样,可我们不需要。”
古瑶花抬头不解的问:“为什么?”
“因为即便是你搂着我,你的眼里也没有一个女人对男人该有的柔情娇怯,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不需任何防备、可以肆意相处的朋友而已。”
☆、宣示主权
他说这话时脸上有深深的失落。
古瑶花没发现,她犹自道:“没错的,我对你就是这样。”
季子苏笑笑道:“现在可以牵我的衣袖子了吧?”
古瑶花还没说话,一旁看了半天的小黛此时插嘴道:“我扶着我们家少夫人就行了,不劳季公子费心了。”
古瑶花按她脑门:“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你拿了这么多东西,哪来的第三只手扶我?”
小黛便闭了嘴。古瑶花却仍怕三人间尴尬,便暂时打发她走:“你去帮我买你之前弄丢的那些吃食。”
“少夫人……”小黛不放心她和季子苏单独相处。
“好了,你别疑神疑鬼的,谁都可能会害我,唯独子苏不会的。你快去买吧,我们在前面的路口等你。”
小黛听完古瑶花的话,只能点点头,不情不愿的去了。
她走后,古瑶花对季子苏道:“丫鬟不懂事,你别见怪。”
季子苏笑着摇了摇头。
古瑶花便很自然的抓上了他的衣袖,将身上大半的力交给他,被他拖着走。
灯会很热闹,两人逛时,本寡言的季子苏还时不时为身后的她讲解着,虽然古瑶花的心思还是放在了吃上面。
季子苏要为她付钱,古瑶花不愿,他便道:“不是说好了,我们一起的时候,就由我来给?”
古瑶花不想让两人生分了,便不再推拒了。
只一点,季子苏不让她吃太辣的,说对胃不好,可古瑶花本就是个无辣不欢的人,她便拽着他的衣袖子,围着他喊:“好子苏,我要喝萝卜辣汤!”
季子苏故意逗她,不理她,佯装出要去别处的样子,古瑶花就急了,往地上一蹲,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不许他走。
周围人就都好奇的看着他们,指指点点的。季子苏不防她有这个动作,被人围观着,一时也窘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