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行小情诗 (木甜)

　　渠亦宁是很不喜欢校长的，因为听说很多奇怪的校规就是他想出来的，所以她也懒得听他废话，低头在认真地写东西，相格的目光一凑近，她就用手挡住，“不许看。”
　　相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渠亦宁写了很久，写到所有的任课老师都讲完了，才小心翼翼地把纸叠好，放进书包里。
　　班主任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笑了一下，“同学们。”
　　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物理一班的班主任是个老头，看起来就是特别有水平的那种，他也不喜欢废话，讲话都是直接到点，有的时候说得长一点了，就显得很有劝导意味，会让人不自觉地认真聆听。
　　“恭喜你们，坐在这个教室里的同学们，我看过你们的志愿表了，你们将来就是分布在中国各地乃至世界各地的优秀人才。”
　　稀稀拉拉地有人笑了起来。
　　“以后我可能会在研究院看到你们的名字，也有可能在神舟飞船科研小组看到你们的名字，或者，你们中的某些人，会去做一个平凡的老师，然后把你们满腹的才华，教给下一代，让更多的人成为世界顶尖的人才。”
　　“要记住，这里是你们梦想起航的地方，再辛苦的时候，也不要忘了解出一道题曾经带给你们的快乐。”
　　老头摸了摸自己稀少的头发。
　　“愿大家带着披荆斩棘的勇气，走到更美好的未来。”
　　“物理一班，下课。”
　　渠亦宁忍不住，在老头笑眯眯的眼神中掉下了眼泪。
　　相格把她搂到了怀里。
　　S中的物理一班，永远下课了。
　　他们的青春，在这个地方，画下了一个休止符，乐章却还在继续。
　　“格格，明天见啊。”
　　渠亦宁在相格的手心里塞了一块巧克力，朝他摇了摇手。
　　相格点了点头，被班上的男生们簇拥着去打球了，这些人根本不在乎高考，他们大多拿了很多学校的offer，只需要考个一本线，高考对他们来说属于easy模式，所以才有很好的心情去打球玩乐。
　　“芝芝，晚上一起吃饭吗？有件事要告诉你……”


第41章 第十七支圆舞曲
　　渠亦宁手头存了不少钱, 算上大一的学费和生活费, 还有不少余款, 暑假她还有三个月时间打工，总之就是不用那么节省了，所以就带着万芝去吃了顿好的。
　　好也算不上多好, 火锅而已, 但是万芝却挺疑惑的，“怎么了啊宝贝儿, 别想着乱花钱啊, 美国的生活费很高, 你还是手上要留点钱的吧。”
　　渠亦宁笑得很轻松, “我拿了Z大的预录取。”
　　“啊？”
　　“所以，我不去美国了。”
　　万芝愣了好一会儿, 才笑了, “别开玩笑了，我都看到你Caltech的offer了，不是在你家拿你的电脑看的邮件吗？”
　　“嗯，我拒绝了。”
　　渠亦宁的语气有种说不出来的轻松感，但是万芝却敛了笑意。
　　她知道, 渠亦宁说得是真的。
　　这也不是个很好笑的玩笑。
　　但是只要想一想, 她就能理解挚友的想法, “大神知道了吗？”
　　渠亦宁摇了摇头，“我准备明天告诉他。”
　　“为什么啊？这个决定应该不是临时做的吧？为什么装了这么久？”
　　“唉，”渠亦宁叹了口气, “我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相格改变自己的人生计划吧？他从小就确定要去美国留学深造的，你知道的。”
　　万芝急了，“可是那你好好说不就好了？要是我知道徐以彦骗了我几年，肯定会气死的。”
　　“说不通啊，”渠亦宁夹了一块肉给万芝，“所以，我准备跟他分手。”
　　“……”
　　“本来嘛，初恋就是用来怀念的啊——当时我都做好了追三年的准备了，没想到相格也喜欢我来着，所以其实已经挺幸福了，至少有这么长的时间可以用来回忆嘛。”
　　万芝一直没说话。
　　直到最后，她才有点冷漠地开了口。
　　“渠亦宁，你根本不喜欢相格，你只是喜欢那个在喜欢别人的自己而已。”
　　渠亦宁不知道怎么给万芝解释，而且自从她说完之后，万芝的态度就一直非常冷淡，有点爱答不理的意思。
　　到最后，她脾气也上来了。
　　“芝芝，如果我不爱相格，我能追着他跑这么久？会为了他装模作样两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谁知道呢。”万芝扯了扯嘴角。
　　两人不欢而散。
　　不管万芝怎么说，渠亦宁还是收拾的心情，准备以最好的面貌去赴第二天的约。
　　这个日子，高三生都在进行最后的冲刺，渠亦宁却花了好长时间，挑了最合适的衣服，还化了一点点淡妆，用了相格送给她的口红，美艳得有点过分。
　　她出门的时候，相格已经在门口等她了，看到她出来，抿了个笑出来。
　　渠亦宁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去哪里呢？”
　　“哪里都不想去。”
　　“嗯？”
　　“想把你藏起来。”然后把你的口红全部吃掉，衣服一层层脱掉。
　　渠亦宁不知道相格还会有这种不属于高岭之花的想法，还以为他只是单纯地在夸奖她的美貌，忍不住笑了起来，“谢谢小哥。去看电影吗？”
　　高考季没有什么大片，两人就挑了一部校园爱情片，看了一会儿，渠亦宁就有了睡意——昨天晚上她几乎一晚上没睡，还是早晨眯了一会儿，做了个面膜急救，才挽救了一下状态。
　　但是不能睡，这样的话约会就不完美了。
　　还好电影院里没什么人，渠亦宁就小声地跟相格聊天。
　　“为什么这个女主会爱上男主啊？明明都知道他有喜欢的女神了。”
　　“这也不能控制。”
　　“说得也是……但是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挑一个心中没白月光的人喜欢。”
　　“为什么？”
　　“否则就太辛苦啦，一直要和别人对比，就算追到手了，一吵架，男生还是会想起白月光的好。”渠亦宁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小哥，我这么好看，能当你的白月光吗？”
　　“不能。”
　　渠亦宁很好奇，“为什么啊？”
　　“失去了才叫白月光，我不会让你成为过去的。”
　　“……”渠亦宁悻悻地闭了嘴，不再说话。
　　相格很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可惜电影院的灯光太暗，他看不清渠亦宁脸上的表情。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啊？没有啊，没什么事。”
　　“……”
　　看完电影，渠亦宁打起精神，“接下来呢？”
　　相格却被旁边的柜台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嗯？”渠亦宁在他眼前摇了摇手，“走神了？在看什么呢？”她顺着相格的视线往过去，是一家卖糖果的店。
　　相格回过了神，拉着她走进了店里。
　　“你要吃糖啊？”
　　相格没说话，朝着店员点了点门口摆放着的糖果，“那个，拿一个。”
　　“好的。”
　　门口放着的糖是展示用的，棒棒糖的样子，但是大概有一个脑袋那么大，估计得吃上几个小时才能吃完，价格差不多能买上三四斤的棒棒糖了。
　　渠亦宁是捧着那个糖走出店里的。
　　“你喜欢吃这个糖？”她实在是搞不懂相格的意图。
　　相格看她捧着有点累，便帮她先拿在手上，“巧克力太苦了。”
　　渠亦宁明白了他的意思，嘟起嘴，“可是我喜欢巧克力。”
　　相格笑了一下，“投我以巧克力，报之以棒棒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渠亦宁被他的冷笑话给震慑了，忍不住抖了一下。
　　“吃饭去吗？”相格却一点都没发现自己说得话有多么崩坏人设，很自然地问了一句。
　　“别吃了，叫外卖吧。”渠亦宁看了一眼时间，拉着他上了出租车。
　　目的地是新开业的五星级酒店。
　　相格被她拉着进了大厅，看着她出示了一下身份证，就拿到了两张房卡。
　　渠亦宁冲他摇了摇房卡，“说了开房嘛。”
　　“……”
　　她定的还是景观套间，一进门就能看到巨大的落地窗，她“蹬蹬蹬”跑过去，很认真地俯瞰着这个城市。
　　而相格从进了酒店开始就出现了失语的症状，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声音嘶哑地开口道：“渠亦宁。”
　　“嗯？”渠亦宁回过头来。
　　“……中午想吃什么？”
　　渠亦宁如梦初醒般地掏出了手机，飞快地浏览了一下，然后一顿操作之后，把手机丢给了他，“我点好了，你看看你还要加什么，我洗澡去啦！”
　　说着，小鸟一样地跑进了浴室。
　　没一会儿就有水声传来。
　　只是想到那个场景，相格就觉得脸红心跳。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渠亦宁这样的女生，能把“喜欢”、“追求”、乃至“开房”这样的词语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一点都不矜持。
　　那么特别。
　　那么吸引人。
　　那么地……让他喜欢。
　　相格有些懊恼地撑住了头，他一想到未来这么多年，渠亦宁的人生还那么长，总会有别人发现她的美好——他就觉得，恨不得把她永远地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