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五十多头的婆子,如同斗胜了的公鸡一样,负手阔步的在这走了一圈,满意的听着大家的议论,这便是张婆子了。
她的孙女可是嫁到了地主家当正妻呢!以后稍微掉下点渣子来,就比这些穷鬼强太多了!
这只是明面上的话,大家的心中可嘀咕着,这张家可真抠门,张秀娥嫁的那么好,也不整点像样的饭食!不过这些话,这些人可不敢当着张婆子的面说。
他们不指望以后能沾光,但是还是免不了想着,若是给张婆子记恨上了,以后使绊子可怎么办?
不管那张秀娥是不是冲喜,毕竟是嫁到了聂地主家啊!
“唉!你们快看,那不是早上接张家大丫的花轿吗?怎么又回来了?”树下有个人忍不住的惊呼了一声。
张家婆子微微一顿,往村口的方向看去。
此时张秀娥正坐在花轿里面,痛苦万分的捂着自己胸口,手上还拿着一把染血的剪子。
张秀娥咬牙低咒着:“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怎么就穿越了?”
看着这一身大红的衣服,再看看手中的剪子,显而易见,这是一个自杀的新嫁娘!张秀娥此时觉得自己的脑子之中,隐隐约约的浮现出来一些原主的记忆。
这些片段零零星星的,她这么想就有一些头痛欲裂,只是大概知道了,张秀娥被自己贪慕虚荣的奶奶,卖给了聂地主家那得了痨病快要死了的儿子冲喜。
可是谁知道,花轿才到聂家,聂地主的儿子就没了命。
聂夫人一口咬定了是张秀娥克夫,这不……张秀娥就被抬回来了。
被抬回来的张秀娥也是一根筋的,想着自己要是这样回来,少不了被自己的奶奶打死,于是就趁乱摸了一把剪子带到了花轿上。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这原主张秀娥一死百了,正在乘坐电梯的倒霉版张秀娥遇见电梯事故,醒来的时候就接收了这破败的身子。
张婆子此时连忙冲到了花轿门前,一脸谄媚的看着花轿旁边的胖媒婆:“大妹子,这是咋回事儿啊?咋还把空花轿给抬回来了?”
胖媒婆一脸横肉,此时语气不快的说道:“不是空的,你家张秀娥才过去,就把聂公子给克死了,聂夫人让我把人给送回来。”
张婆子一脸惊怒的看着花轿:“你是说张秀娥在里面?”
胖媒婆随手掀开了花轿的门,然后开口说道:“你可看清楚了,人我给你送回来了!以后咱们就两清了。”
“不行,不行!这人都嫁到聂家了,怎么还能给送回来!大妹子,我可是给了你五十个大钱的,你是怎么办事的?”张婆子的声音尖锐了起来。
之后就是两个人的争吵声了。
张秀娥在花轿里面已经要昏厥过去了,她知道自己这是失血过多。
要是再这样下去,她肯定是要一命呜呼。
虽然说莫名其妙的穿越了,她的心中不痛快,但是好歹有命在,她可不敢保证自己就这样死了,还会不会有下一次睁开眼睛的机会。
于是张秀娥就哑着声音开口了:“疼……”
此时张婆子才不会看张秀娥一眼呢,这个丧门星,本以为她嫁过去家里就能过好日子了,哪成想竟然又被送回来了!
不过好事儿的刘婆子,往花轿里面张望了一眼,这一张望,就看出来那大红的嫁衣上是染了血的,当下就惊呼了一声:“血!”
“张秀娥自杀了!”
“这次看张婆子还怎么嚣张,呸!”
“夭寿嘞。”
第三章 清醒过来
转瞬间,刚刚艳羡的声音就变成了嘲讽和鄙夷的,可见张婆子在村子里面的人缘不咋好,并没有人因为张秀娥的事情同情张家。
后来张秀娥也没了什么知觉,只记得自己和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人扔来扔去。
等着她再次清醒过来时候,抬头就看见了那破旧的,已经有了裂痕的屋顶,歪歪斜斜的眼见着就要倒塌的墙,身上盖着的是一床带着异味的,硬邦邦的发黑的棉被。
至于身下,不用手摸,张秀娥也能感觉到,那是一层稻草。
旁边有一些聒噪的叫声,她侧过头来一看,这屋子里面有一处用围栏挡了起来,三只母鸡两只鸭子正在里面扑棱着。
很快的,张秀娥就从原主的记忆里面知道了,这是张家的偏房。
平时里面不住人的,主要就是用来做鸡圈和柴房。
张秀娥苦笑了一下,如今看来这张家人是不打算管自己了,她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想来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如此……她更是不能这么干熬着了。
此时天色蒙蒙亮,大家都没有起来,也没有人管张秀娥的死活。
到也方便了张秀娥折腾。
她慢慢的坐起身来,扯开自己的衣服看了一眼。
伤口并不是特别深,也没有到心脉处,这让张秀娥长松了一口气,幸好这小丫头下手的时候,有一些手抖。
她找到了自己一块干净的里衣,扯了下来把自己的伤口包扎上。
等着忙完这一切,张秀娥才感觉稍微好了点,肚子却是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张秀娥动了动,艰难的移动到一手之隔的鸡圈处,从围栏的缝隙里面伸手进去,摸了一个鸡蛋出来。
是生的,但是张秀娥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失血过多又没吃饭,这样下去是会熬死的。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张秀娥把这生蛋敲开了一个小孔,允吸了一个干净。
末了,她看着自己那堪比枯柴一样的手,张秀娥就算是不自杀,离饿死了也不远了吧?
她想了想原主的记忆,最终决定把鸡蛋壳揉碎,扔给了那些鸡鸭,看着鸡鸭把鸡蛋壳吃掉,她这才长松了一口气,斜倚在墙上整理原主的记忆。
原主的家的人口有点复杂。
她的爷爷叫张宝财,这媳妇就是张婆子了。
两个人一共生了三儿两女。
张秀娥的父亲排行老四,上面有一个大姐,两个哥哥,下面还有妹妹,却是张婆子的老来得女,和张秀娥同岁。
张秀娥的父亲名叫张大湖,母亲是周氏。
父亲在张秀娥的记忆里面,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愚孝过分的男人,母亲周氏呢,是一个干瘦干瘦的,一连生了三个丫头的可怜女人。
张秀娥今年十五岁,才刚刚及笄,下面还有两个亲妹妹,分别是张春桃,还有张三丫。
张秀娥常年生活在张婆子的压迫下,性格很是软弱,就说这一次嫁人吧,她几乎是没有任何反抗的就去了,不过想来也是,张秀娥就算是想反抗,也没这个本事。
等着张秀娥才把记忆理的差不多,偏房的门就被悄悄的推开了。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一身灰色的一看就知道是男子衣服改成的衣服,上面满是补丁,她的小脸干瘦,头发和稻草一样干枯,唯有一双眼睛亮的有神。
张秀娥吓了一跳,连忙闭上了眼睛。
这小丫头走过来之后,小心翼翼的查看了张秀娥的伤口,把张秀娥包扎的地方给解开了,然后往上面洒了什么东西。
张秀娥感觉伤口一疼,忍不住的就睁开了眼睛,怒目看着这丫头。
“大姐,你别怕,这是许大哥送来的金疮药,对伤口有好处的。”这丫头连忙安抚道。
张秀娥这才回过神来,这是她的二妹张春桃。
“春桃……”张秀娥艰难的开口了。
张春桃连忙说道:“姐,你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你的心中苦,但是咱们还是得活下去,你这要是死了,可就如了奶奶的愿了。”
张春桃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昨天奶怕我闹事儿,把是锁起来了,不然我拼了命都不会让你嫁过去的!”
说到这,张春桃压低了声音说道:“奶奶说了,你要是死了,连个坟包都不会给你!还省口粮了。”
“所以咱们得活着,好好的活着!”张春桃那青涩的小脸上满是坚定。
张秀娥一下子就心酸了起来,忍不住的哭了。
许是初到异世第一次被人关怀,许的原主的记忆,让张秀娥的心中对眼前的这个丫头感动不止。
她的声音沙哑:“二妹,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活着。”
张春桃笑了起来,从自己的怀中摸出来了一个黑面的菜窝窝,递给了张秀娥:“这是我昨天偷着藏起来的。”
张秀娥知道,家中的孩子吃几个菜窝窝,张婆子都是会数清楚的,张春桃把菜窝窝留下了,肯定就是自己没吃饱。
菜多面少,面还是粗面,里面混合不少麦麸,吃起了特别刮嗓子,但是她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还是一口咬下去。
她的心中暗道,二妹,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二妹,我以后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正在说话间,门又一次被大力推开了。
张秀娥连忙把嘴里面的菜窝窝给咽下去。
张婆子看了一眼两个人,忽然间开口说道:“把你姐扶到屋子里面去。”
张秀娥微微一愣,张婆子这是转性了?
张家的屋子也没比偏房好到哪里去,地面泥泞,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一张瘸腿的,用圆木疙瘩支撑起来的床,就放在这屋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