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瑞盯着驾驶仪看了许久,暴躁的抓了把头发,挪开了手。
红色跑车继续驶向温家。
半小时后,抵达温家大门。
接待的是老管家,看着这眼熟的红色跑车,揉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不是什么大日子,弗瑞少爷的车,怎么会出现在温家?
“咔哒。”
车门打开,弗瑞走出。
老管家咦了声,还真是弗瑞。
老管家迎了上去,“弗瑞少爷难得来一次。”
管家的话只是招呼,落在弗瑞耳底,却让他不自在了。
咳了声,弗瑞把刚才想好的措辞说了出来,“我今天买了桃花酒,想送给温伯父尝尝。”
温伯父,温海,温音的父亲。
管家笑了笑,请弗瑞进去,边走边说道:“桃花酒就不必了,小姐这几日天天给家主喝桃花酒。”
桃花酒不贵,但胜在珍稀,他们家主天天都能尝到,弗瑞这壶酒还是自己留着比较好。
弗瑞心底动了动,“温音她每天都给伯父喝桃花酒?”
管家走在前,摆了下手,“其实也不是,是小姐的朋友每天来给小姐送酒,小姐有心,就给家人分了点,就连我也都分到两杯。”
管家难掩笑意,他家小姐,心最好了。
弗瑞停下脚。
桃花酒珍稀,每天也就只售几壶,能天天给温音送的朋友,除了何半才还有谁?
而且,送的还是桃花酒。
弗瑞冷下脸。
管家走到一半,发现弗瑞还留在原地,问道:“弗瑞少爷,怎么了?”
弗瑞收敛起了脸上的冷意,没作声,继续往前走。
管家一无所觉,继续说着,“家主现在在正厅,您先等会儿,我去叫家主。”
正厅就在不远处,正是夜晚,正厅开着灯,明光将白色浮雕理石找的纤毫毕现,很优雅庄重。
弗瑞跟着管家走进正厅,刚进去,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不用送了,已经很多了。”温音仰面,眼弯成月牙,笑的明媚。
何半才笑了下,“你确定温伯父也是这样以为的?”
温海喜酒。
温音红了红脸。
自己父亲起初拒绝的一本正经,但最后尝过之后,就再也不提这件事了。
弗瑞冷眼看着这一幕,笑意微讽。
“小姐,弗瑞少爷来了。”管家的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温馨气氛。
温音立马转头,看到了神色很淡的弗瑞。
心底咯噔一下。
明明看不出什么喜怒,但温音偏偏就是知道,弗瑞此刻很不开心。
何半才转身,脸上的笑意变淡,看向弗瑞的视线,刚好对上他不善的眼。
未婚夫。
温音追求者。
两人心里各冒出这样两个词。
无声的暗流涌动着,气氛微妙。
“弗瑞哥哥,你来啦。”
温音有点心虚,自己三天没见他了。
弗瑞淡淡的嗯了声。
管家笑言,“弗瑞少爷是来给家主送桃花酒的。”
温音眼神亮起,“真的?”
何半才心底微酸。
同样是送酒,弗瑞即使什么都不说,温音也能高兴的像个孩子。
管家退了出去,去请温家主过来。
温音跳到弗瑞面前,“弗瑞哥哥,桃花酒呢?”
“没了。”弗瑞吐出这两个字,口气冷淡还带着不耐。
温音的心霎时就凉了大半。
这是弗瑞对她的一贯语气。
看着温音乍然没了喜色的脸,何半才皱眉。
他费尽心思让温音展颜,结果到了弗瑞这儿,只要两个冷淡的字就能瞬间消去。
“可···你不是说要送酒的吗?”温音呐呐。
“嗤。”弗瑞冷笑,“不是有人天天给你送酒,怎么,你还稀罕我这一壶酒?”
温音倒是好样的,三天了面都不露,他还以为怎么了,没想到是有人在侧,不需要他了。
而且说不定,想都没想,念都没念。
温音张嘴,“弗瑞哥哥···,何半才他只是来送酒,你别误会。”
而且,她每次都是付了钱的。
何半才移步,忍住心底的不痛快,“弗瑞,我只是来送酒,你别误会。”
“呵。”
“你天天这么晚来送酒,敢说心底没其他想法?”弗瑞桃花眼瞬间凌厉。
何半才无言。
弗瑞又是一声冷笑。
温音皱眉,“你想到哪去了?”仰面,看向弗瑞,“难不成在你眼里,我对感情这么不坚定?”
“那你说,三天你不出现,都干了什么?”弗瑞含醋的语气自己都没察觉。
“我···”温音住嘴。
当然是考虑要不要解除婚约。
温音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弗瑞心里腾起一股无名火。
一个送酒,一个答不上来。
他怎么可能误会?!
何半才同样怒了,直接走到温音面前,直面弗瑞,“说了没有,何必把人都想的像你一样龌龊,温音这么多年对你的感情,在你眼底就这么不重要,仅凭借自己的猜测就这样全然抹去?”
温音低头,双眼无声红了。
弗瑞冷眼,“感情易变,这可说不定。”
温音双眼更红,低头想哭,但死死憋着。
从小到大,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换回来的竟然是这么一句,“感情易变。”
何半才握紧拳,忍住将弗瑞暴打的冲动,转身,低头看向温音,心底阵阵作痛,担忧道,“温温。”
温音沉默,小幅度的摇摇头。
刚才那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弗瑞就后悔了,刚想道歉,但何半才安慰的模样,顿时,如鲠在喉,道歉的话堵在喉咙里,硬生生换了句冷哼。
温音听见了,憋着气,抬头忍住眼底的泪,“你真这么以为的?”
真以为她感情易变?
美食篇 第363章 再去军区 (三合一)
樱粉的唇抿的死紧,唇线绷直,透着点白,泛着水光的眼盯着他,白嫩绵软的脸没有半点血色。
弗瑞立在原地,向来懒散的身体立的笔直的,张扬如火的眉宇凝着点点烦闷。
他想说“是。”
说了,多年的束缚就没有了。
但心底,有那么一点点极为隐秘的情绪在拉住他,像根细丝线,缠住他的理智。
弗瑞没说话,他心底情绪的争执连天人交战都算不上,但就是本能的不想说。
温音看着弗瑞的眼,执拗的要个回答,两人身边,是像个局外人的何半才。
他也在等。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眼前是温音泛着水光的眼,执拗的样子让他想起来以往她跟在他背后的样子。
他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
闭上眼,那双泛着水光的眼消失。
弗瑞想起了这些年温音缠着他的所有,想起他自己的无数次的不痛快。
无数次希望温音能远离他。
答应了,自己就解脱了。
彻底,解脱了。
闭着眼,薄唇吐出一个字,轻飘飘的,三个人都听的无比清晰。
“是。”
他挺得笔直的身体松懈下来,像一条束缚自己多年的精铁锁链被人抽走,整个人都松快了,只除了内心的那丁点不安。
温音鼻头涌上巨大酸涩,泛着水光的眼猛然闭上,难过如潮水涌来,淹没四肢百骸。
干涩的喉咙的冒出一句变调的话,温软的话音像是被砂砾摩过,沙哑难听,细微的哭腔藏在尾音里,“我知道了。”
弗瑞心底有点虚,不敢看温音的脸,深吸一口气,“嗯,我走了。”
“等等。”温音的话传来。
那一刻,弗瑞烦闷的同时,竟然诡异般的松了口气。
温音还是那个温音。
“弗瑞——”
两个字,弗瑞心下一沉,没转过身,语调刻意扬起,带了点笑,像是刻意掩饰着什么:“还有事?”
温音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句话:
“我们解除婚约吧。”
我放过你,也放过自己。
—
夜色浓重,弗瑞漫无目的走在路上。
山路僻静,道上只有他一个。
月光洒下,长长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拖曳的很长很长。
他看着地上的影子,摸了摸胸口。
没有束缚,畅快坦然。
但就是有点空荡荡的。
弯腰,一屁股坐在路边,掩着面,脑海里回荡着一小时前温家正厅的那一幕。
“我们解除婚约吧。”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弗瑞掩面的手拿开,仰头,看着只有一轮空月悬挂的夜空。
“好啊。”
他说“好啊”。
真好。
这么年的束缚桎梏消失了。
他弗瑞以后再怎么疯狂肆意,都没人管着他了。
可是···
他好像没想象中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