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余乡甜 (清色的回忆)

“你是死的吗？还不扶你姥爷坐下。”刘清清好死不死赶好进来一下子成了张氏的出气筒。

“姥爷，”刘清清前世是有名的嘴甜，“请喝水。”

张郎中一看果然只是一杯水，伸手接过，看一眼面前的女孩，身形修长，带着乡下孩子特有的红脸庞，但那双眼睛怎么看怎么灵动，是个有脑袋的。

“这是老大？”张郎中一生惟有这点好，就是不重男轻女，别人家都是男、女分开排行，在他这里只有出生顺序不分男女。

“嗯。”张氏只回了一声。

张郎中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怎地把孩子养得这么弱！”

张氏只得低下头，心里关于婆婆不慈的种种报怨是不能说出口的，当年是她决心嫁给刘顺的，今天这种日子也是一种报应吧。

“姥爷你抱抱二丫。”刘清清送过水就把妹妹抱来给姥爷看。因为二丫一直是她在喂养长得白白胖胖，张郎中一看果然面色变好。

张氏抱着二丫对着张郎中陪着小心，刘清清则带着刘小虎烧水做饭。

张郎中坐下对刘顺说：“给我找块地吧，离你这里不要远，如果有山有水就更好了。我不想和村子里的人住得太近。”

刘顺这人早年混迹湖，对看人自有一套，自家老丈人肯定是想要隐世，且又和自家相邻必是不想和本村的人接触太多。遂点头应下。

刘清清的手艺没有话说，午饭就做了凉拌野菜、红烧肉、土豆泥、家炖鲤鱼等八个菜，吃得刘小虎一直把头埋在碗里。

倒是张郎中见了满桌子的菜特别道刘清清辛苦，引起了刘清清倾诉的欲望。

张郎中来了这等大事自是会有族长等地区行政长官进一步接待，晚饭就被请到了里长家中。

听说张郎中去了里长家，刘婆子和大儿媳不请自来，准备打听打听。

刘顺午间陪岳父吃饭时吃了几口酒就睡了，就剩张氏娘仨收拾屋子。

刘清清出门倒水才发现刘婆子一行已经站在了院里，心中有些恼。

“你娘呢？”韩氏一贯不见外，进了院子就到处查看。

刘清清想了一下，回道：“我娘在给姥爷收拾屋子。”

韩氏听了撇撇嘴，“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你还要想一想。”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欠揍。

“穷家破屋有什么能藏住的？不想让人看不也都看着了。”张氏人没出来，声音倒是响得很。

刘清清就站在院中“傻傻”看着韩氏的脸色由红变紫。

“怎么我老婆子来了也不让个座给口水喝？”王婆子是看不上大儿媳的，一副眼皮子浅的样子，可这二儿媳也是一个不省心的。

张氏脸上不带笑容，可这婆婆再不得她的心也是婆婆，回想到大丫头差点死在她手里，张氏不由得恨恨得。

刘清清手脚快端了王婆子常吃的茶来，“怎地这样烫！”王婆子一向看不上刘清清。

张氏没话回，只给王婆子一个白眼。

“我今天来就是听说你阿耶这次回来准备不走了，可是要二郎养老？”说完就用那双死鱼眼死盯着张氏看。

“阿耶这次却是不准备走了。至于养不养老也由不得我们说了算，不是还要抱走一个男丁嘛。等到老了是自己的孙子送终，我这个做女儿的就是想往上凑也是没有机会的。”眼见王婆子脸色不好张氏倒是面露了笑模样。“再说，就是等不到孙子成人，阿耶也是手里有钱钞的，看不看得上我们这些小辈也是不一定的。”

正文 第26章 大屋2

韩氏跟着婆婆来小叔家一趟总不想空手回去，可张氏的战斗力完全不是她能PK的。虽然回回输，可韩氏的小贼心从来就没死过好吧。

“你爹这次就不走了吧？”刘婆子状似热情实则打听的行为最让张氏絮烦，有话不问到明处，总想耍些小聪明，可哪一个又是傻的？

“本来就是他自己寻好了要养老的地方，这次是想买地盖屋住下了。上了岁数，总不能跑来跑去。”张氏把老爹的打算提前露一下，免得真的盖房了再让刘婆子眼红大闹，以前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也是。到这里养老是以前就说好的。只是苦了我的儿。”刘婆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就给张郎中养老定了性。

“苦了谁也苦不到你的儿。”张氏真的生气了，心想：还不是你当初贪心想给女儿要嫁妆才把儿子卖了的，这会子又苦了你的儿了，好不要脸！

“到底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能不念着他。”刘婆子的唱念做打功夫张氏是领教过的，再跟她说下去不一定会出什么事。

“娘，你来了。”就在张氏再想说话没有好话的关口，刘顺醒来口渴不见老婆、女儿就起身找水喝。

也就在此时韩氏终于跟着刘清清在厨间翻了一个遍，午间剩下的菜被她看在眼里，“这些个菜都是你娘做的？”语气明显不相信。

“我做的。”刘清清不承认也不行啊，张氏的厨艺是有名的烂，而且是全村出名的烂，因为这个在老屋住的时候没少和刘婆子起冲突。

“你娘的手艺不怎么样，倒是教出你这样的好手艺。”

这是怀疑还是讽刺？

刘清清掀起眼皮瞟了韩氏一眼，怪不得早先在老屋脑袋都能打破，本来好好的一句话叫她用这不阴不阳的语气说出来是个人都得生气。

刘清清手上的活不停，韩氏见没人理她就没再往下说，自顾自地捡了一块菜碗里的土豆送进嘴里还嚼得大响，听这动静她是爱极了这滋味。

“娘家来了人总是不一样，”韩氏吃了半碗土豆还想尝尝别的菜，刘清清趁她没转身赶快把鱼肉收进厨柜内，就是剩菜她也不想给讨厌的人吃。

“唉呀，这土豆做的泥好吃啊，我家二郎还没吃过。”

院里传来刘婆子喊她走的声音，“走了，家去了，不然一家老小都要饿死了。”

果然刘顺的脸色黑的不能再黑。

“娘，这二娘做的土豆泥真好吃，你也没吃过吧。”

有你这样的大伯娘吗？啊？你这是来找碴的吧，是不是？是不是？

“娘，你要是不留下来吃饭，一会儿让清娘给你送两个菜去，这孩子手艺还行。”刘顺有些不愿意，可大嫂的话就放在这里，不这么说显得他真不配做刘婆子的儿子。

“你可别做主，我孙女都没吱声。”刘婆子的小眼睛狠狠向刘清清那边扫去。

“奶奶，我这笨嘴拙舌的不会说，你就等着吃好了。”嘴上这么说可心里想得却是怎么不让韩氏掉河里冲走，不是她挑事、不是她嘴贱、不是她跟着一起来能有这么多不愉快？

晚上到底是给刘婆子送去了两个菜，韩氏见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刘清清也是一个人物当着老屋老少的面要回了自家的碗盘，并哀哀地说：“大伯娘，下次你想吃什么提前说一声，小虎后天的菜都做了端了过来。”

刘家的当家人不糊涂，“怎么小虎没来？”

“小虎，明天去学堂的饭没了肉，正在家里气着呢。”

桃家村因邻着桃镇并不穷困，偶尔吃上些肉也不是什么难事，倒是刘清清的爷爷刘奉祖听了个明白。

“小虎毕竟是我们家的孙子，你们怎么能去二郎家做这种事？”转了身冲刘婆子，“儿子给了养老钱，也没少我们吃喝，你不要提着老脸要他们的命。”就完瞪了大儿媳一眼。

韩氏顿时低了头，没敢再看桌上的菜一眼。

“我吃，也是吃了自己儿子的。怎地？连个菜都不能吃他家的了？”王婆子泼起来也是一个人物。

刘奉祖看了一眼站在堂下的刘清清，“已是给出去的儿子，你说那许多做甚？”

“给出去了也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就能看着我吃不上饭不管了？”王婆子嘴里对着刘奉祖说，眼睛却瞟着刘清清。

刘清清毫不掩示地撇嘴，被刘奉祖看在眼里，顿时老脸一红，想当初他们可是看着孙儿差点病死都没管过。

“我说的话不能进你的耳朵了？”这是刘奉祖生气的前兆。

刘清清心想：亲奶奶你倒是接着说啊，我还能在这再看一会儿，看完文戏，你们再打一出武的，我就差一把瓜子了。

可刘奉祖根本就没给她这个机会，一挥手把她撵走了。

“她姥爷回来了也是一个糟老头子，难不成就不要我们这左邻右舍地帮忙了。”王婆子眼皮往下一搭，一副你们怎么看不清事非的样子。

“哼！”刘奉祖气她眼界小，一个朝里挂号的名医，虽不是太医却常出入公候之家能用得了他们这些小民，怕是他们有些头疼脑热还是要求得着人家。

刘清清是哼着小曲回家的，眼见着那家人吵起来别提她这个开心啊。可是这高兴事又不能跟父母说，刘小虎又是一副要走正人君子之路的好孩子样。所以说伤心时无人可靠固然可怜，但开心时无人分享也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