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他不占理,倒也直觉得不好意思。
“秦太医若是想让徒儿前来历练一番,倒也不是什么该藏着掖着的事。只是,秦太医这般隐瞒辜斟的身份,倒是叫人不免多想。”
“敬王妃,此事都是我一人之过,还请您不要责怪斟儿。其实,我之所以叫他前来,都是为了我的一己之私。”
秦太医还记得,那日他追着宋大夫跑到宣德门,硬要拜他为师。
可到头来,他却让他去找敬王妃。
如此,他便对王月桐的医术产生了些兴趣,可偏生自己出不了宫,便只能派辜斟去取取经。
也恰好在这个时候,回春堂竟然开始招新大夫入堂了,于是,辜斟就这么顺顺利利的到了这儿。
秦太医将这些前因后果都一一说与了王月桐听。
“没想到,秦太医也是个如此执着的人。”
仅仅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花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也当真是较真儿。
“只是,在执着,也比不得敬王妃的一星半点。”
“秦太医太过自谦了。只是,秦太医这番作为,如若被皇上知道了,又该当如何呢?”
他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已经想好了退路。
“不瞒你说,太医署带给我的名誉,我不要也罢。”
秦太医的眼中满是真诚,似乎还带着一丝迷茫。
“从前,我一直都以为,只有进宫,进了太医署,成为最有名望的太医,才是我毕生的归属,只是现在,我才知道这一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现在,我只想做一个纯粹的医者,不愿再强迫自己做一些伤天害理之事。”
在宫中,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那么简单了。
必要的时候,医者也会变成刽子手。
“所以,秦太医的意思是……”
与此同时,皇宫内外都散发着阵阵阴郁的气息。
刘公公端着参汤,小心翼翼的递到皇上跟前去,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合乎规矩,生怕哪一处做的不妥,惹恼了皇上。
“皇上,这是御膳房给您做的参汤,每日服下一碗,可保龙体安康。”
“刘公公,你过来。”
皇上坐在案前,头埋的极低,叫人看不清他的脸,摸不透他此刻的情绪。
“是,皇上。”
刘公公卑躬屈膝的走到皇上跟前,身子趴的很低。
“你说,当日朕斩了皇后,是对是错?”
闻言,刘公公身子一僵,一个哆嗦,整个人就跪在了地上。
“皇,皇上为何,突然又提起此事?”
“刘公公,朕记得,当日可是你出的这个主意。怎么,现在出了纰漏,你就什么都忘记了?”
皇上抬眼看着他,那双阴骘的眼睛,任谁看了也要心寒胆颤。
“皇上恕罪,都怪奴才乱出主意,害了皇后娘娘……”
刘公公心里清楚的很,即便没有他的怂恿,皇上迟早也会想办法除掉皇后。
只是现在皇上正处于震怒之中,他也只能包揽下这所有的怒火。
不是他的错,也要咬牙认下。
“好了,你起来吧。朕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过了半晌,直到刘公公的手心都捏出了一把冷汗,这才听到皇上怒火暂熄的声音。
“皇上,您可是还在为敬王妃装病一事耿耿于怀?”
“依你看,此事朕应当如何。”
皇上的声音十分平静,好似在与他讨论那墙上的壁画一般。
“依奴才拙见,皇上应当先理清内乱肃清乱党,才好对付敬王府。”
刘公公虽然没提太子的名号,但这话里的意思却是直指太子。
只要太子到了,月贵妃和九皇子就能顺势而上,若是能巴结上月贵妃,以后他那侄儿的事可就好办了。
“哦?你的意思是,叫朕先查办了太子?”
“回皇上的话,奴才,确有此意。”
刘公公有些惊奇的抬眼瞧了瞧,现在提起太子,皇上竟然能够做到面色平和。
想来,是要有什么动作了。
“不错,若是太子死了,你就可以转而巴结上月贵妃,然后替九皇子说尽好话,待来年他登上太子之位,月贵妃问鼎后位之时,你便可在这宫中横行霸道了,是吗?”
“皇,皇上此言何意,奴才绝无……”
“混账东西!”
正文 第383章 暴怒
第383章 暴怒
突然,皇上对着刘公公当胸就是一脚,只将他踢得口角出血,猛咳不止。
“皇上……咳咳,奴才绝无二心啊皇上!”
随着皇上一步一步的逼近,刘公公眼前一片黑暗,他像是乌云一般遮住了所有的光亮。
“你们这些个阉人,一个个见风使舵,如墙头草一般的东西!”
皇上赤红着一双眼,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皇上,奴才,奴才说到底也是为了皇上好,皇上想,如今太子已经起了谋逆之心,皇上若是不及时斩草除根,后果不堪设想啊!”
“住口!”
皇上不知怎的,就像是魔怔了一般,陷入了一阵悔恨、怨怼、愤怒之中。
但就在一瞬间里,他又忽然恢复如常,面色也平静了下来。
“来人,将刘公公拖出去,五马分尸。”
他的嘴角溢出一抹邪性的笑,如同疯癫了一般。
“皇,皇上!奴才,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求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随着刘公公的声音越来越远,皇上缓步上前,抬脚踩上刘公公留在地上的血迹,狠狠的碾了几下。
“传朕的旨意,派三千御林军随朕出宫,即刻动身,不得有误!”
黄昏时分,血色的残阳染红了半边天。
百姓们纷纷猜测,这许是夜里要降雨了,又或许是什么不好的兆头。
此时,皇宫外院突现一队御林军,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护送着一顶明黄的轿子。
“皇上……这是皇上的轿子!”
有那眼尖的人,远远便看到了被挡的严实的那一抹明黄,不由得惊叫一声。
这一声,便像是平地一声雷,惊得四周的百姓纷纷下跪,口呼万岁。
看着街边的百姓对自己充满了顺从与畏惧,轿子里的人不禁发出了一声冷笑。
“皇上,敬王府到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敬王府给我围起来,围的水泄不通!”
闻言,那打头的人一愣,但见皇上如此坚持,却又不敢说什么。
“传皇上口令,将敬王府外团团包围,不得放任任何人出去!”
此言一出,这周围的百姓都议论纷纷。
“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是啊,不知道敬王府究竟做了何事,竟叫皇上亲自出宫,找上门来。”
这时,府里的钱管家忙不迭的跑了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了皇上的轿前,急声呼道:“不知皇上驾临,敬王府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突然演了这么一出,可谓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回去转告敬王,叫他速速缴械投降,莫要再做欺君罔上之事,朕可饶他不死!”
皇上此言句句掷地有声,直听得人倒吸一气,却是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翻脸。
“敢问皇上,为何要治敬王的罪?”
在皇上面前,钱管家依旧能保持如此不卑不亢的态度,也可看出他的老道与镇静。
“敬王与敬王妃联合起来欺瞒于朕,将朕当作顽猴一般的戏耍,此乃大不敬治罪,理应处斩!”
隔着一道轿帘,这周身的百姓们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从里面发出的阵阵怒气。
“皇上,您这可真是冤枉王爷王妃了。王爷和王妃对皇上一向是敬重有加,又怎么会做出欺君罔上之事呢?”
钱管家用着不紧不慢的语气,缓缓地说着,好似一点儿也不惧这燃眉之急。
“朕不与你这刁奴多费口舌!你速速将敬王找来。朕自有话要与他说!”
皇上虽心知敬王和敬王妃对他有所欺瞒,实实在在的阴了他一把,但偏偏又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现在本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奈何他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他是九五之尊,为何要如此忍受一个小小的亲王?
凭着如此的想法,皇上这便走到了这最后一步。
他宁愿被自己的儿子夺去江山,也不愿叫敬王得到半寸土地!
“还请皇上稍安勿躁,老奴这便去请王爷前来。”
钱管家敛目退下,退回了王府中。
眼看这天就要黑了,四周的御林军都已经提前点亮了火把,却还是不见敬王的身影。
“你,去把方才那个狗奴才给我拉出来!”
“是。”
皇上等的不耐烦了,只吩咐了人去把钱管家叫出来。
“皇上,敬王府大门紧闭,方才的那个奴才也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