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禾:“……”
少女,你这么想就万万不对了。恰恰相反,这堆乌合之众就算叠起罗汉,也绝对掐不过那传说中的分尸魍魉。只有贺熠才有碾死魍魉的战斗力。就算他瞎了,也还是能吊打在场的人啊!
连该抱哪条金大腿都能弄错,很容易领便当的啊喂!
入夜后,阿汀来到了简禾的船上。他们顺着江水往下游渡去。
夜里水流湍急,漩涡暗涌,半个小时后,他们便漂到了下游的一个浅湾中,打着旋儿停住了。
星空沉寂,无风无月。粼粼的漆黑江水反射着莲花花瓣幽幽的光芒,舟身轻晃。
拜这些像装了照明灯的Bug莲所赐,无须点燃烛火,也完全可以看清周围的景象。但是,当人处于草木皆兵的紧张状态中时,绝不会嫌弃光线过多。暖融融的烛火,无疑能增添几分安全感。
说实话,因为四个人都在这附近消失得无影无踪,众人早已把这里想象成了一个阴风阵阵的魔窟。可来了之后,环顾一周,除了潺潺的水声以外,空气十分安静,没有看到任何异象。
有人道:“什么事也没有啊。”
就在这时,其中一艘船的底部,忽然传来了轻微而沉闷的一声“嗒”。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趴在了船底下,用尖锐的指甲轻敲木板。
那船上站的是两个青壮年男子,听到声音后竟然吓得鬼哭狼嚎起来。他们一叫,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啊啊啊啊——”
简禾皱眉。
她换号前的老本行就是收魍魉,知道这些东西最喜欢吓唬人——人在受惊吓之后,心神动荡混乱、判断力下降,极易被夺舍。类似这些吓人的把戏,她就见过不少。就算一开始胆子不大,到现在也习惯了。所以,她的反应反而是在场的人里面,除贺熠之外最淡定的一个。
系统:“叮!检测到宿主角色出现OOC行为,咸鱼值 100。实时总值:3800点。”
简禾:“???”
系统:“‘卞七’是普通人,遇到这种危急情况,不可能不跟着尖叫。”
简禾:“……”
方才那声诡异的敲击声后,再无后续。
众人呼吸都不敢放大,全身紧绷着,背靠在一起,离船沿远远地站着,端着烛台紧张地看着江水,生怕里面突然钻出个什么东西,把自己拖到水底,神经都有点儿衰弱了。
“又没声音了……
“刚才会不会是我们听错了?”
说刚说完,又响起了两声沉闷的“嗒嗒”声。
不过这一回,这声音是在简禾这艘船的底下传来的。
“呀——!”阿汀缩到了船舱门口,吓得大叫起来:“什么东西在下面?!”
“嘘,你别喊了,别把它引过来!”
“到底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把船掀翻啊?”
“快看那里,有东西在浮上来!”
众人定睛一看,惊恐地发现了翻滚的江水中浮起了一片皱巴巴的人皮。可用船杆挑起来后,才发现那是一件男人的衣服。
挑起衣服的人道:“这衣服你们有印象吗?是失踪的那四个人穿过的不?”
众人都摇头:“不记得了。”
“这衣服上没有血迹,也没有撕裂,看起来倒像是自己脱下来的。”
情形越来越诡异,有人提议道:“我看,大家要不把船系起来吧!”
阿汀爬了起来,最先响应:“好主意!这地方让人怪不舒服的,暗流也多,还采什么莲,我们赶紧走吧。”
在各种恐怖片里,落单往往是歇菜的信号。看来这虚拟世界的NPC也很有忧患意识。
船板上就有捆绳子,简禾蹲下身,拾了起来:“这里就有绳子了。”
就在这时,阿汀短促地尖叫了一声,指着远处,惊恐道:“你们看那里,有个东西漂过来了!”
简禾猝不及防,让她给惊得虎躯一震,丢下了绳子,举起了蜡烛一看。
微弱的烛火把船头两米内的江水映成了些微的墨绿色。远处,幽暗的夜色中,一个昏迷的人单手扒住一根木头,浮浮沉沉地漂往这边来。泡得发白的手腕上,还系着一根细细的腕带。
“是一个人!”
“我认得他的腕带,那是陆伯的儿子!”
有人长吁一口气,道:“我就说嘛,他们应该是遇到了意外才暂时回不了家。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怪力乱神的事儿啊,把人拉上来问问看就知道了。”
贺熠支起腿坐在船头,以指尖沾了点江水,放在了鼻下轻轻一闻。
简禾看到他这个动作,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凑到他身旁蹲下,小声道:“怎么了?”
“腐臭味。”贺熠喃喃道。弹走了指尖的水后,他抬了抬下颌,冲对面的人扬声道:“喂,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了,人已经死透了。”
“人都还没拉上来你就知道了?”
“就是啊,可别耽搁了救人!”
对面船的人压根儿不信一个瞎子说的话,自顾自地划船向前,来到了浮木附近,伸手就抓住了陆伯儿子的手臂,道:“陆唯,你还好吧?”
陆唯垂着头,毫无反应,似乎已经冻得不省人事了。
船上的人用力一拉,登时吓得惊惧大叫起来。
看清陆唯的模样后,简禾的心脏也漏跳了半拍,头皮炸起了一阵麻意。
——江中之人,脸上没有眼球,只剩下两个黑乎乎的血洞。
并且,他右边的整条手臂,以及肚脐打下的下半身,都已经被卸了下来,只剩一点皮肉连着,身体的重量轻得可怜。
刚才,之所以看到他用单手扒着浮木,并不是因为另一只手浸在水里,而是因为他只剩小半个身体了!
“什么、什么鬼东西?!”
“是谁动的手?!”
……
好像点燃了一个讯号。从他们捞起陆唯的身体开始,江面上就飘起了一阵浓白的迷雾。
宛如自天河落下的纱罩,铺天盖地,密不透风,迷了人眼。顷刻间,原本还在咫尺之遥另外两艘船,就突然都看不清了。
一时之间,江水、莲花、星空等,好似都不存在了,只剩一叶扁舟,孤独不安地浮在白茫茫的混沌之中。
阿汀神经质地咬着指甲盖,背贴着船舱的门,颤声道:“这雾是怎么回事?什么都看不见了……”
“冷静点。”简禾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也是忧心忡忡。
现在的她没有仙功护体,视力、听力、嗅觉都是普通人的水平,就算真有什么在靠近,她也根本察觉不到。即使察觉到了,估计也来不及防御。
简禾:“……”吾命休矣!
就在谁都看不到的暗处,一只腐烂发胀、指甲猩黑、戴着腕带的手,悄无声息地攀在了船沿上,留下了一滩水渍,意图从那儿爬上船。
迷雾缭绕的船板中心,贺熠耳朵微动,忽地一抬脚,精准且狠戾地碾住了这只手,直接把它踹回了水里。
第23章 第23个修罗场
尸手落水, 扬起了一片水雾。
方才被压得往一边倾斜的舟身猛地一晃,底部轰然落水, 比海盗船还刺激。船舱里摆放整齐的东西东倒西歪地砸落下来。
船板湿滑, 简禾一下站不稳,猝不及防地失衡落地,后背重重地滑撞上了船沿,眼前一阵发黑。
系统:“叮!宿主受伤,血条值骤降,实时总值:2点。请通过与角色‘贺熠’的亲密接触,加速充值血条值。”
阿汀早就已经麻溜地躲到了船舱里,锁上门后本以为万事大吉了。谁知会被掉落的用具一顿好砸,烛火亦被浓雾扑灭。没比简禾好多少。
她捂头躲避, 一边尖叫道:“啊啊啊啊啊——”
简禾暂时还爬不起来, 却仍被这阵音浪吵得脑仁儿胀痛, 恨不得爬上去把这怂瓜的嘴巴封起来。
贺熠在光线极好的情境下, 也暂时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现在雾气阻挡视线、光线极暗,已分不清白昼黑夜,贺熠以耳为目,听风辨别外物。阿汀这样乱叫,一定会干扰他的判断。
可以帮不上忙,可拖后腿则是万万不能的啊少女!
船尾, 数只冰冷潮湿的尸手攀在了木船上。
白茫茫中, 寒光频现。雾已浓到看不见贺熠的身形, 只能听见刀刃破开腐肉时的戾啸震荡声。
简禾七晕八素, 艰难地支起了上半身。忽然感觉到了后颈凉飕飕的,下意识一转头,毫无心理准备之下,近距离地对上了一张可怖的脸。
湿漉漉的黑发粘在了这东西瘦削的脸上。它的面容麻木且浮肿,皮肤泡得起皱,好似盖在了肉上的烂面皮。被剜去眼珠的眼眶空洞洞的,怨毒而僵冷地盯着简禾,冲她诡异地勾起了嘴角,一手青筋暴起,就要握住她的脖子。
简禾:“……!!!”
次奥次奥次奥!
阿汀扒在了门边,哆哆嗦嗦,两只脚都是麻的,见到这一幕,再度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这里又有一只——”
风声一起,噗嗤一声。
寒光闪烁,简禾眼前一花,弃仙的断刃扎穿了这只浮肿的手腕,将之钉在了木头上。
贺熠捂着一只眼睛,挺拔的身姿从白雾中浮现,踱步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