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知道后头祖父会报复回去,可当时吃了亏,至今也是丢人的。又何必呢?
彭玉心里想,真不该叫妹妹与殿下结亲。
这换了她自己,不至于这么僵。
这倒是无关什么荣华富贵,就单纯说性子……
这个妹妹性子太烈,又……不懂变通。
彭玉悄悄地叹气。
果然,彭筱一听这话就火了:“你倒是什么都怕!她能吃了你不成?”
“好了,我是为你好。以后是你要进府,又不是我。你如今惹她有什么好处呢?不要忘记,殿下还生气呢。今日你也算半个主人,别闹气,好好的叫殿下看你的好处不好么?”
彭玉与这个妹妹是一母所出的,打小看她,自然知道如何说才管用。
听了这话,彭筱果然安静了,只是皱着眉,满脸不高兴。
一样是没进门,宁芝就在前院陪着殿下,她如何服气呢?
“不必急在一时。如今叫她出了风头又如何呢?以后的事,谁说的清楚呢?”彭玉安抚她:“今日你忍耐些,不要闹。”
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彭筱对这个姐姐的话还是信服的,所以点了个头。
压住心里诸般委屈,不再言语了。
时间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陆陆续续就有人进府来了。
韩佩鸳跟着韩家两个哥哥一道来,时间不早不晚。
正好是彭筱之后来了几波人之后才来。
既不会慢待,又不会抢夺了谁的风头,着实是周到的很。
宁芝也吃了些东西,与裴珩一起起身往凌烟阁来了。
裴珩作为皇子,又是这么个处境,自然是陛下给的都是好的。
这一处府邸也是新建了三四年的好地方。
整个府邸将一个小巧的湖泊圈进去,实际上规格比太子府大多了。
不过也没有人说他什么,太子不能有后是注定了的,裴珩不管如何算,都是以后的帝王。
区别就在于从谁手里接位子罢了。
所以臣子们也不会再这种事情上说话。明摆着得罪人。
于是,他的府邸华丽又大。
凌烟阁就在湖最窄的那一边,也是一处大又好看的阁子,建成之初,就是为了待客用的。
见裴珩和宁芝来了,阁子中的人都起身,客客气气的行礼问好。
裴珩摆手:“不必客气,今日请你们,也是为了热闹。”
他第一次独立待客,不过自然有宫中的人操办,他只需要露面就好了,其余的好坏都不在他的心思里。
他想做的事么……
裴珩看了一眼戴着目遮的韩佩齐:“韩大公子……哦不,该叫韩大人,兵部任职可还习惯?”
韩佩齐毕竟不是蠢材。
所以,之前收到了请柬的时候就怀疑过今日的宴会是冲着他来的。
如今之间二殿下第一个就问他,便也就确定了个九成九了。
“多谢殿下惦记着,佩齐多年不在京城,乍然进了兵部,也是难以一下子就适应。想来还需要磨砺呢。”韩佩齐回答的不急不缓,游刃有余。
“是么?那可辛苦了,今日请了姒婳姑娘来。姒婳姑娘的歌舞正是人间享受,你也好生松快一二。”裴珩勾唇。
“是吗?听闻姒婳姑娘的歌舞可是一绝!可惜佩齐还没见过,今日真的要开眼界了!”韩佩齐一笑,做出一副欢喜又期待的样子来。
着实与他浪荡花公子的名号配套。
不过,他带着目遮,便是笑的再灿烂,看不见眼神,也不知他是不是高兴。
宁芝一直端着茶不说话,只观察这些人。
人生百态啊。
“这都说美人配英雄呢,姒婳姑娘真真是美,我可是见过的。”一家的小媳妇笑道。
接着,就有几个人说起姒婳来了。
左不过是个风尘女子,便是再开放的朝代,总也是不会把她们真的看成贵族的。
所以,就算是没那么瞧不起,也总是能拿在嘴里说的。
客人陆陆续续来,其实都不晚,谁也不会不给二殿下面子。
姒婳也不敢晚了,只是来了之后要去更换舞服。她是表演的人,不需要太早出现。
专门给她更衣的一处屋子里,她的丫头小声道:“韩大公子也来了呢。姑娘,您真的没有对策?”
姒婳摇头:“给我上妆,别说了。”
有什么对策,逃走么?她不能走啊。
她已经失去了很多,如今已经到了这一步,还能如何呢?
只求……伺候那韩大公子一回之后,就能被放过吧。
再是被人追着求着,到底也不过是身不由己的人罢了。
除非能放弃宝音楼,换个身份,否则……怎么可能逃得过?
“与其……与其伺候韩大公子还不如伺候二殿下!”抱琴跺脚。
反正以后二殿下会是皇帝!后宫里总有位置的!
姒婳的手一顿,苦笑一声:“好了,别闹了。”
伺候裴珩?怎么可能呢,裴家的人,她只能伺候一个!
终于到了姒婳出场,她一身七彩的舞服,丝毫不显繁复。
高高的飞仙髻,点缀着明亮的珠串。
紧紧的在头发上绑着,既好看,又不会因为跳舞掉了。
凌烟阁里,因姒婳的出场而有一瞬间安静。
见过的想,果然还是这么美。没见过的也感叹一声,果然如传闻一般,真的是个美人。
姒婳走到当地:“姒婳给二殿下,九姑娘见礼。给诸位贵客见礼。”
“果然名不虚传。”裴珩笑了笑:“喝一杯酒,就将你的武技拿出来吧。”
☆、第57章 谁的人呢
姒婳自然不敢不应,接了赵启递来的酒喝了一杯。
好在是温和的酒,就摆开姿势,预备跳舞了。
随着琴声起,姒婳像是换了一个人,全然没有方才的清冷,倒像是忽然成了一个妖媚的花妖似得翩翩起舞起来。
姒婳的舞蹈是真的很好。
她打小学舞,自然是信手拈来。她也确实有天赋。
一曲舞,她想了很多。
怎么能逃过一劫,她甚至想到了摔倒受伤。受伤了,总不能伺候人了。
可是一时受伤,以后也还是要见人的。
何况,她并不敢挑战二殿下。
这位皇子是个脾气不好的,他要是发怒,便是她留一条命在,也不能继续留在临京了。
而她不能离开,否则这几年迎来送往的日子岂不是个笑话?
只是她心中有人,却要委身另一个男人身前,未免叫人觉得恶心。
纵然那韩大公子并不丑陋,可总归是另一个人……
千思万想,一曲舞还是平稳的跳完了。
姒婳还是那个姒婳,并没有摔倒,也没有失态。
只是微微带着喘息,站在当地:“姒婳献丑了。”
“哈,姒婳的歌舞确实好,你要是献丑了,本殿也无法看谁的歌舞不献丑。”裴珩笑了笑,轻轻的敲了一下桌面。
“你也累了,歇会吧。”裴珩看韩佩齐:“韩大人,就叫姒婳与你坐在一处可好?”
韩佩齐一愣,随即就笑出声:“殿下!臣多谢殿下美意!此等艳福,臣求之不得!”
说着就亲自起身,殷切的让出些位置,叫奴仆们重新摆好了椅子。
姒婳见此,也不敢犹豫,顶着众人的视线走过去。
坐定的一瞬间,她知道很多事已经不由自己了。
今日如果能坐在韩大公子的身边,来日就有张公子,李公子……
今日要是上了韩大公子的床榻,来日再拒绝旁人,需要多少力气。
她不敢做出任何不满来,只是心都揪住了。
她又更深层的惧怕,不是自己的好坏,而是是不是自己暴露了。
“听闻姒婳姑娘酒量也极好,曾有过喝了一坛子梨花白的时候?今日这酒不及梨花白烈,姒婳姑娘当多喝点。”韩佩齐亲手给姒婳倒酒,俨然一副满意又高兴的样子。
也是,姒婳是临京公子哥儿们求而不得的人,就坐在他跟前,他也理应高兴。
姒婳接了酒杯,客气谢过,便一口饮下。
上座,宁芝轻声笑:“殿下好舍得。这般美人,竟也不自己留着么?”
“本殿不喜欢比本殿大的。”裴珩哼了一声。
宁芝失笑,裴珩太傲娇了。
“不信?”裴珩却以为她笑他是假话,皱眉:“你何苦自降身份?”
裴珩忽然想,莫不是小姑娘醋了?
可他都不会想着叫她与姒婳这种人比。
“没有啦,你想多了。我是笑殿下好生骄傲,骄傲的好!”宁芝抬头笑盈盈的,给裴珩满上酒。
裴珩又哼了一声,舒服多了。
想夸宁芝几句吧,这会子说又太刻意了。
只好心里想,这丫头不错。
“殿下即将乔迁新居,臣女敬殿下一杯。”韩佩鸳端着酒起身。
她一直没多话,这会子敬酒也不算突兀。
裴珩给她面子,举杯喝了一杯。
彭筱有点怕裴珩了,但是还是紧跟着起身敬酒。
裴珩根本不看她,不过酒还是喝了。
彭筱总归是个……不聪明的。这会子见殿下态度这么不好,便很是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