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芝还没要求,圣旨已经下达,贺震战死,虽死犹荣,追封镇西候。贺雷通敌叛国,毒害长兄,本该九族尽诛,念在镇西候战功卓著,不忍赶尽杀绝。
贺氏三房女眷充为官妓,男丁十岁以上斩杀,十岁以下流放。永不许科举做官,遇赦不赦。
贺霆失察,有监管不严之责,同样念在镇西候战功,不予重罚。
官降一品,杖责一百!
即日起,册封飞刃为一品兵马大将军,驻守洪城。贺霆当全力辅佐,将功赎罪!
洪城文武若有不服,就地罢免!永不录用。
宁芝松口气的同时,心里也难免涩涩。
她是想叫飞刃接了这差事,可是上官纪才是裴珩最信任的下属。
他就这么被放一边了,宁芝又觉得过意不去。
事实上,宁芝知道上官纪的归属是左洲。左洲的大将军一职如今是裴珩的。可裴珩是要征战的而。左洲这块根据地不是自己人管着他不放心。
可是当下里,宁芝还是有种微妙的感觉。
好像更不是全然的高兴,事到如今,她与裴珩那赌约还在,可她却不愿意压着裴珩行事了……
大约……是因为爱情吧?
不过,既然洪城已经是这样的结果,是飞刃接任,宁芝就不必多留,一天也不必多留了。
“千言万语,我不多说了。贺霆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你能用就好好用。有他在,这里更好控制。你比我厉害,我放心的很。我明日就回西桦城了。”一别就是五个月,她想念的紧。
“是,属下一定做好,姑娘放心吧。”飞刃拱手。
他没想到,一来就接这么大摊子,可是接了就不惧。
宁芝与飞刃说过话之后,就去了贺家。
将军府还是将军府,却如当年的宁渊府上。
不过短短几个月,就已经败了。
贺震战死,贺雷也死了。贺秋云的母亲杨氏也过世了。三房死的死,走的走,一个也没留下。
贺秋云失踪。
贺老太太已经病的很厉害了,不过宁芝来时,她还是起身了。
“九姑娘来了。”贺老太太瘦的脱了像。
“老太太不必如此,我也实在是惭愧,几个月了,才来看您。”宁芝对这个老人,还是有好感的。
“哎,惭愧啊!家门不幸,出了那种逆子。贺家成了这样,还叫姑娘记挂着。”贺老太太苦笑。
“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贺霆将军还在,长房贺震将军还有子女。老太太也该振作起来。”宁芝安慰。
“姑娘说的极是。哎……”贺老太太浑浊的双眼里含着泪:“多谢姑娘关怀了。”
“这一别,再见不知何时。飞刃出自宁家,我已经拜托他叫他照顾你们老的老小的小,以后有事只管找他。定然不会不管的。”宁芝想,不管贺老三如何,至少贺震还是英雄。
离开贺家的时候,碰见了一个人。
裴将军。就是那位大晋唯一的女将军。
宁芝对她笑:“裴将军还记得我么?当年要替你摆宴,终究不成,这一转眼,过去三年多了。”
“末将记得,九姑娘好。”裴将军最近总是来这里看望老太太。
“记得就好,既然记得,如今你再记得一句话也好。有朝一日,你想真的做个将军的时候,记得来找我吧。”说罢,宁芝又对她笑了笑,转身走了。
裴瑾站在原地许久,咬唇没说话。
会有那一日的,不过不是现在,老太太不太好了,活不了多久了。
次日一早,宁芝终于坐上了起程的马车。上官纪暂时不走,后续很多事还需要他。
所以这一次,只有秦毓李执等自己人。
飞刃也派了五千人护送她进渭北。一旦进了渭北,也就不怕出事了。
☆、第407章 矫情
宁芝并没有在渭北多做停留。
渭北只住了一夜,见了宁蕴,说过话,她就起程了。
渭北渭南境内,基本上不必担心安全问题,所以一路走的很是方便。
到了西桦城的时候,却也已经是五月中旬了。
天已经热起来,今年忙的很,端午都没过。不过还是吃了粽子的。
宁芝想着,再有两天,就见着裴珩了。心情就很好,赶路的累也觉得能忍受了。
进了西桦城之后,处处小心,毕竟这里还在开战。
裴珩已经得知宁芝回来了,所以他特地出城来接。
小两口终于见了面这一天,天公不作美,竟是下雨了,还是大雨。
北方的大雨来的急,雨幕中,宁芝车马都看着像是不真实。
裴珩站在城楼上,撑着伞远远的看见了她的车马,就下去迎接了。
没叫停下,裴珩直接摆手叫车马不停,继续走。
他则闪身上了宁芝的马车。
宁芝正穿着粉色的薄衫坐着,头发都是散着的。
都不必说,她必然是之前睡着呢。
见裴珩上来,宁芝一言不发就扑过去了。
少女身上是淡淡的清香,抱进怀里,就觉得整个人都完整了。裴珩提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来了。
根本不容裴珩说句想念的话,宁芝已经主动吻住了他的嘴巴。
紧接着,两个都已经不顾其他了。
白芷和半夏恨不得就这么消失了,太尴尬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咕噜噜的,听着已经是进城了。
裴珩才把宁芝放开。
宁芝已经出了一身汗:“热。”
“累不累?”裴珩哑着嗓子,他这会子要爆炸了。
这丫头热,他……想就这么吃了她算了。
“累,热!下雨好烦,不能打开帘子。”宁芝抱怨着却还是伸出手抱住裴珩的脖子:“热。”
裴珩失笑,热你还抱得这么紧?不过他没说什么,也搂住丫头的腰:“一会回去洗漱过就不热了。”
“想我。”宁芝又撒娇,在裴珩身上使劲蹭。
她说的是想我,不是想你……
裴珩无奈的点头:“嗯,想你!想你!”
“我就知道!那你这么想我,我也想你。做梦都是你。前头晚上我就梦见你了,不过梦里你不乖哎。”宁芝一只手还抱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捏裴珩瘦了不少的脸。
“梦见你跟一个面目不清楚的姑娘亲嘴呢。”宁芝哼了一下:“怎么就这么不老实呢?”
“你可真是……”裴珩无语了。
白芷和半夏只管低头,她们昨儿早上听姑娘说梦见了殿下,可说是梦见殿下喝酒呢……
没说有个姑娘啊!
自己姑娘又使坏,太能欺负殿下了。
“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坏?梦里欺负我!”宁芝哼哼。
裴珩感觉到她衣裳都潮湿了,心思根本不在她嘴上。随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一个梦还能当真?
“面目不清?那是你。”裴珩随意应和。
宁芝就笑出来了。恰好马车也到了地方,阵雨也停住了。
裴珩下马车,将宁芝抱出来。
大雨过后,空气中有股泥土的味道,不难闻,生机勃勃的感觉。
宁芝笑着道:“回来就是个好天气!”
众人应和,裴珩又笑了,好像方才瓢泼大雨不是真的似得。这丫头。
进了里头,宁芝先去洗漱更衣去。太难受了。
不过,丫头使坏,硬生生把裴珩拉去了。
得,这也说不了正事了,大家都该干嘛干嘛。
反正刚回来,收拾一番很有必要。
至于宁芝和裴珩么……大白天的,倒也没做什么,宁芝就是使坏。
等宁芝擦洗过,换了一身月白的纱裙出来,重新将头发梳好,俏生生的站在裴珩跟前的时候,也该用午膳了。
吃饭,自然什么也不说。
饭后宁芝终于拉着裴珩,说起这五个月的事情来了。
一别就是五个月,其实要是严格算,都要六个月了,半年……
“上官纪的信应该比我回来的早,他还是要留些时候的。这回飞刃留在了洪城,上官纪会不会不乐意啊?”宁芝趴在榻上,揪着裴珩的一只手问。
“不要多想,他不会。”裴珩另一只手揉她的头发。
“还有,贺秋云失踪,我觉得也是凶多吉少……哎,你这什么命。”三个妾,一个退婚,两个失踪。
得,她还真就没出手。
“……这件事,我知道了。”裴珩也是很无奈。
他对贺家这位嫡女,没有什么意见,可以说贺秋云在他眼里,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了。
就是当初那个愚蠢无比的彭筱,都还能叫他记住长什么样子。
可这位贺二姑娘,他就总是记不住。
他没想叫贺秋云出事,纵然他已经有了与贺家退婚的念头了,可是也并没有恶毒到叫一个女子出事。
可偏就出事了……
这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其实我不希望她出这些事。”宁芝轻叹:“我叫飞刃一直再找,只要找到了,回来我们给她一个借口。她还是好好的。只是……只怕是不好找到了。”
洪城外一直打仗,不是西羌人就是塔族人。
落在谁手里能有个好?
一个姑娘,还是个貌美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