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轻轻摇头,脚步往外走:“你要是有机会进府,又有我什么事呢?”
说罢,就离开了前院。
姒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
马车上,她木呆呆的坐着。
就连新月都知道,她不可能进府了么?
是啊,她是宝音楼的头牌,可是越是红,就越是没有下场。
只是她如何能服气?明明……她是最早跟着殿下的啊。
比安氏早,比李氏孙氏新月都要早,可是她竟是永远也没机会进府么?
宁芝坐在梳妆台前,由着白芷梳头。
秦毓就在一边说话。说完了姒婳从皇孙府回去。宁芝就笑了:“这是怎么了?破罐子破摔?”
这说的是裴霖。
“姒婳与他有关?还是说姒婳就是他的人?”宁芝轻轻点头:“其实也不奇怪了。这个事情,他也瞒不住太久。”
“是呢,想必殿下那边也知道了。这姒婳姑娘就是皇孙殿下的人。就是不知道是回京之后才是的还是以前就是了。”
秦毓道。
“要是回京之后,算是裴霖厉害。要是以前就是的,裴霖埋得就够深。不过我只是不懂,他这么早叫姒婳暴露了是要做什么呢?”宁芝皱眉。
破罐子破摔毕竟是个玩笑话。
姒婳暴露了,对裴霖有什么好处呢?
“属下无能。”秦毓低头。
“你又不是个幕僚,你去把这事告诉公孙康他们吧,看看他们的意思。”宁芝举起一只手摆了摆。
秦毓就哎了一声去了。
宁芝手无意识的在自己的裙子上捏了一会,心里想着这件事。
最终没有想明白。
想不通,就去找裴珩好了。于是早膳之后,就去了裴珩府上。
裴珩今天还挺忙的,许多事,要出府来着。
但是见了宁芝,就缓下来了。
“有事?”
宁芝叹气:“我看你有事。要是不算大事,带我去?”宁芝歪头。
裴珩想了想,就是去户部,带她……也不是不行。就点头,领着她一并去了。
这一忙起来,那点事就顾不上说了。
户部大堂里,众人见了宁芝,都是一愣,问好的问好,套近乎的套近乎。
宁芝经过生辰这件事之后,也不做作的见人就行礼了。
主要是,谁也不敢受礼。
只是见了朝中官员,礼貌的点头还是要的。
裴珩牵着她的手,将她塞给一个堂官:“本殿的地方叫她先歇着,上茶点心给她。”
想了想,也许是不放心,又吩咐玄云:“你去外面买点小吃给她。”
然后就丢下宁芝忙活去了。
宁芝好笑的跟着那堂官进了裴珩休息的地方。
其实这里一看就没人味儿。
裴珩自己不在临京时候多,回来了没空这里歇着,有事就来忙,忙完了就走,哪里有时间在户部歇着呢?
这会子那堂官客客气气的领着宁芝进去,生怕哪里没伺候好。
宁芝见他不自在的很,就摆手道:“大人忙去吧,我没什么事,有事叫你就是了。”
那人见此,不敢坚持,忙应了,就外头候着去了。
宁芝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是个挺大的屋子,两面都是窗户。
她走到了后窗处,推开木头窗户,就看见对面差不多的屋子里,有个太过于熟悉的人。
韩佩齐。
太容易辨认了,那白色的目遮就独一无二。
两边的屋子离得很近,屋外是高大的芭蕉树,以及竹子。中间还隔着一条河。
是的,江南多水,临京城更是多水。整个临京水网密布,说是河,却很窄。勉强通过一个乌篷船,两个船就要打架了。
可是这两边的屋子都是临河水的,就在河沿上而已。
这一点距离,足以看清楚对面的人脸上的笑。
韩佩齐就点头开口:“竟是这里见着了姑娘,在下十分惊喜!”
宁芝也笑了,这是挺巧的,她头回来这里。知道六部就在一个地方。还不知道原来户部与兵部隔着河。
宁芝四处看了几眼,就看见了石头拱桥。果然,还是一处,走几步就过去了。
“我也没想到,一开窗户,就看见了韩大人。”
这样的情形下遇见了,自然不会恶语相对。
韩佩齐见她笑了,自然更是笑的高兴:“姑娘是与二殿下过来的?这屋子,实不相瞒,在下看见过几次开窗户,都是打扫的人。莫不是这是给姑娘准备的屋子?”
说着,手里扇子敲自己的头,失笑不已:“是我蠢了,这定是二殿下的屋子了。”
宁芝点头说了一声是。
韩佩齐不是取笑她,他太自然了。
宁芝始终觉得这个男人是个很聪明的男人,于是,隔着一条河,她很想套几句话。
☆、第298章 变故
“我今日一早,得了个消息。”宁芝卖关子。
韩佩齐就苦笑摇头:“哎,姑娘就别戳我心窝子了。我也知道了,姒婳姑娘昨夜留在皇孙府上了。”
“原来你知道?原来我以为你会为她赎身。也是个挺好的姑娘呢。”宁芝道。
“哎……真是一言难尽。她不愿意。我府上也……哎……不过要是皇孙殿下肯给她一个名分,也是好的。”韩佩齐始终叹气,倒是真的一副好男人的样子。
宁芝笑出来:“瞧我这八卦的,这些事我哪里该问。千万替我保密啊。”
“嗯?姑娘不是与我说天气么?怎么还保密?对了,姑娘少来不知道。桥那头有家点心铺子,点心极好吃。姑娘不防叫人去买了尝尝。”韩佩齐扇子指着拱桥一处:“就在桥过去不远。”
“好,那就多谢你了。”说着宁芝也不在窗前站着了,笑了笑,也不刻意关着窗户,就往里头去坐着。
另一头,韩佩齐依旧站在窗前,他还是能看见对面的女子。
只是只能看见后背和后脑勺,她坐下了。
韩佩齐的一只手拿着扇子,另一只手轻轻弹着,心里说不出的舒服和欢喜。
他不过是窗户前看看景色,竟看见了宁芝。
真好啊。
许久,他回身:“裴霖这是要做什么?”
金铭犹豫了一下道:“属下也不知道,不过属下已经叫人盯着了。”
韩佩齐嗯了一声:“总觉得他有目的,好好盯着,凡事要清楚,不要糊涂着。”
一个傀儡,他总是要掌握清楚的。
金铭应了是,心里盘算着怎么办最好。
另一头,裴珩忙完来找宁芝,就闻见一股甜甜的味道。
宁芝果然叫人去买了点心来吃,见裴珩回来,就给他塞了一块。
裴珩无所谓,见宁芝吃的高兴就也高兴了。
吃过了点心,才把那件事说了。
“本殿已经叫人盯着了。”裴珩揉着宁芝的脸颊:“本殿十日后,起程,你准备好了么?”
“嗯。临京如今没什么事。我也走了。”孤笼镇人的人还在呢,她不可以不管。
“临京的事,叫他们自己斗吧。本殿如今也不急着动韩家了。”裴珩已经将韩家和韩佩齐彻底连在一起。
至于是裴霖利用韩家,还是韩家利用了裴霖,他虽然不知,可也不急。
至少他死死的抓住兵权最要紧。
小未婚妻丢在临京不放心,带出去就安心了。
“我总觉得,这回裴霖遇刺之后,他得做点什么。说不定这姒婳就是个口子。”宁芝靠在裴珩身上道。
“就看他如何做。”裴珩扶着宁芝起身:“走吧,既然出来了,带你用膳去。”
裴珩之前在临京的时候,满临京走遍了,自然是知道哪里有好吃的。
宁芝嗯了一下,就跟他出去,不介意去哪里吃了。
接下来的三四天,满临京城里,皇孙殿下最火。
一来是他之前遇刺的事,众说纷纭,怀疑谁的都有。
二来就是流传他迷恋宝音楼的姒婳姑娘却不得。说是姒婳姑娘心里有人不愿意跟他云云。
可是事实上,姒婳已经接连三天被他召唤进府了。
姒婳那天早上走的时候,就已经绝望了,她本以为以后再想见面也难。
却不料接连几天都能见着。
可是外头流言如此,她见了裴霖只觉得害怕。问过去时,裴霖只是温和一笑:“自然是有事,你不必怕。过了这些事,就接了你进府来。”
有这句话,姒婳就是粉身碎骨也是愿意的。
之前种种,似乎都被她刻意的淡忘了……
她如活在梦中,似乎又回到最有希望的时候。一张本就美貌的脸,越发光彩照人起来。
可惜,梦总是会醒的。姒婳从美梦中,跌进了噩梦中。
直到七月初五夜里,皇孙再次遇刺。
这一次,没有下雨,是个晴好的夜。姒婳还记得她与皇孙睡下的时候,天上还看得见星子。
可惜,再度醒来,就是她握着匕首扎进了皇孙的身上。
随后发生的一切都叫她觉得不可思议。
惊呼声,她被推倒的声音,匕首落地,以及白色的帐子上那红色的血迹。
都像是不真实的噩梦一般。
姒婳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的脸上挨了一巴掌,却不知捂着伤处的皇孙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