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点头。
“过了上元节,殿下就要走了。虽然也就一两个月,可我想你怎么办呢?”宁芝捏裴珩的一个指头,柔声细语的问着。
分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声音,可裴珩就是觉得,她有点委屈?
“你……你过些时候不就来了。”裴珩有点紧张。
今夜从一开始,他就觉得紧张,似乎与过去都不一样。
就算是生日还没到,他也已经算是十九岁的男孩子了。
不,在这里,不再是什么男孩子,已经是大男人了。
怎么可能不开窍?未婚妻美丽,风情,又这般有趣。他怎么可能没有心动?有心动,自然也就有了别的。
似乎是忽然之间,就彻底开了窍。
却又怕宁芝还未开窍,吓着了她。哪里自在呢?
“殿下去了军中也好照顾好自己。眼下没有战事,殿下要歇息好。如果有空给我写信可好?”宁芝抬眼看裴珩。
“嗯,空了就写。”裴珩应的痛快……
可事实上,他除了给太子之外,哪里给旁人写过信呢?
宁芝又笑,然后招手,就见白芷将一个盒子递过来。
宁芝打开,里头是一根钗。长短正是男人用的。
赤金钗,雕琢的是与之前宁芝拿走他的那根一样的花纹,区别便是一个是白玉,一个是赤金。
可宁芝将钗递过去的时候,裴珩就看见那钗上,有一个小小的字,正是一个‘芝’。
他心跳更快了些。
宁芝拿起钗:“倒是也配得上殿下的紫金冠,你说这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召唤?”
裴珩不语,宁芝踮脚:“殿下低头可好?”
裴珩如何说得出不?只能低头。
宁芝将他原本的钗慢慢抽出来,然后将自己给他的插上去。紫金冠好好的没乱一点。
“上元节给未婚夫的礼物,荷包什么的都太俗气了。这个殿下肯定喜欢是不是?”宁芝眯着眼问。
裴珩低头看着她,忽然一把将她抱住:“是……”
宁芝将手里抽下来的钗忙递给白芷,就揪着裴珩的衣裳:“戴了我的钗,可是我的人了哦。”
裴珩含糊的嗯了一声,就低头吻住了宁芝的嘴唇。
宁芝今日着了妆,嘴唇上自然也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桃红色。
但是很少很薄,此时吃在裴珩嘴里,甚至还带着一丝甜。
他并没有太失控,搂着宁芝纤细的身子,只是慢慢的轻轻的亲吻她。
许久,宁芝被放开。裴珩就轻声道:“不要怕。”
第一次这样亲吻,又在这样的日子。
周遭火树银花,天上明月皎皎。宁芝原本就希望的天长地久,似乎忽然就落在实处一般。
她也沙哑着嗓子,看着裴珩的眼睛:“裴珩喜欢宁芝。”
裴珩不语,就这么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然后忽然笑了。
不用于以往的笑,更像是释然又无奈。
他本就生的俊美无俦,此时一笑,更比天边的明月皎洁,更比周遭的花树耀眼。
宁芝也笑,上翘的嘴角弯弯。
两个就这样抱在一起,笑了许久。
然后,裴珩将宁芝再次抱住,不叫她看他的脸。
在天边第一个烟花炸起来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裴珩喜欢宁芝。”
声音好小啊,可是宁芝还是听见了。
她没动,只是在他怀里笑。
两年时光,一句喜欢不过是个仪式。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宁芝坏心眼的想,真要是不喜欢的话,她用尽方法也要叫他喜欢!
反正她就是认定了这个男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放开彼此,都有些羞。
然后一起坐在栏杆上,将脚放在临水的那一面。
宁芝将一大杯热茶捧着递给裴珩,自己又拿了一杯。
就这么看着远处的灯火,说起了小时候。
裴珩的小时候实在是太过丰富了。此时也不知是气氛太好,还是想叫宁芝欢喜。他真的说了不少。
宁芝听着,笑着,一双眼始终都是弯成月牙的。
直到夜深了,太冷了,两人才从湖心亭离开,去了临京城最热闹的地方。
上元节啊,不猜灯谜怎么可以?
虽然幼稚,可是过节不就是要幼稚一点么?
临京城里,认识裴珩的人太多了。何况他还穿着绣着龙纹的衣裳。
百姓便是分不清他这衣裳的龙纹与陛下有何不同,也知道这就是皇子了。
至于皇孙,对不起,百姓们不了解。
于是宁芝和裴珩一路走,一路有侍卫与百姓解释不必过来请安,殿下就是与未婚妻出来走走的。
也许是上天也想叫他们过个完美的上元节,所以这一夜,真的没有遇见什么糟心的人。
很多很多年之后,他们回忆起这一年的上元节来,都还能面带微笑。
是,没发生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可在裴珩的宁芝一生中,这没有什么轰轰烈烈大事的一个上元节,却是那么可贵。
灯火阑珊,有情人牵手漫步在街头。纵然熙熙攘攘,却也像是只有两人。
裴珩过了那么多个上元节,这样的感觉,第一次有。
直到夜深人静,送了宁芝回府,还意犹未尽。
宁芝踮脚在裴珩脸上亲了一下:“殿下再见,后日我送你出城。”
裴珩点头,看着她进了府,这才转身。
裴珩上马,回宫的路上,嘴角都一直勾着。
这便是简单的快乐了。
☆、第225章 养虎为患
终究是不能隐瞒太久。
宁芝主动承认了错误,还是将大伯宁渊病的事与宁则礼说了。
宁则礼没有怪她,其实也猜到了。
“你大伯的身子不好祖父不是不知道。”宁则礼叹气:“他从二十九岁那年,差点丢了命,就落下病根儿了。这些年,受过几次大伤,身子也就越发不济了。再加上你二哥这一去……”宁则礼摇头。
做祖父的都打击这么大,何况是做父亲的呢?
“可你大伯回不来。他呀,总是要死在渭北的。”宁则礼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意。
只是那笑意,怎么看都是苦涩的。
他其实只求长子不要走在他前头罢了。
“爷爷,大伯会好的。”宁芝干涩劝道:“至少,他也不敢躺下啊。”
宁则礼点头:“好了,别担心。爷爷撑得住。倒是你,今年就及笄了,等六月,给你好好办一场。”
及笄就是大姑娘了,自然是要紧的日子。
“嗯,盼着爷爷给我办。只可惜家里人都回不来。”宁芝遗憾。
宁则礼看她,心想这种大事,总归该是家中祖母母亲操办的。
可这孩子,祖母早就没了,母亲也没了。
倒是有伯母婶娘的,可也不一定回得来。
“太子妃之前叫人传话回来。给你办……你自己看看愿意么?”宁则礼道。
宁芝愣了一下,然后摇头:“不用了吧?虽然是姑姑,可也是皇家的媳妇。虽然给我操办也不会出错,到底太张扬了。”
其实是,宁芝知道宁则礼的心结,实在是没法放任这件事。
“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罢了,还有几个月,你伯父叔叔回不来,也叫他们媳妇回来也是一样。”宁则礼笑了笑:“这件事,爷爷给你安排就是了。”
宁芝嗯了一下,然后抱住宁则礼的胳膊:“其实,爷爷要是再婚,不就有人操办了?后头寡妇也不错嘛,最起码长得挺好的。”
宁则礼拽胳膊,没拽动,然后失笑:“你呀你,鬼精丫头!你是要爷爷到了那头,叫你祖母打爆头不成?”
过去因为有个姚氏,崔氏就总是闹。还好姚氏老实,也是崔氏的丫头出身的。
所以崔氏只是与宁则礼闹,倒是从不欺凌姚氏,还叫姚氏生了儿子。
如今他要是娶了继室,想也知道去了那头是要闹的,何苦?
“奶奶醋劲儿这么大?”宁芝惊奇。
“你祖母啊……你没见过,她年轻时候,出手就能打人。不然爷爷本身是文官,怎么家里孩子都习武?还不是因为你祖母的娘家?”宁则礼索性与孙女讲起过去来了。
“过去的崔家,曾竟是驻守泉城的一方将领。你奶奶兄弟七个呢,都是将军。只可惜泉城失守那一年,她那兄弟七个全都战死了。
家里的寡妇们不肯落入敌手,竟将小儿抱着,全部自尽。哎……也是惨烈的一场事。你祖母崔氏明明也是大族,最后却落得个绝后的下场。”
“原来如此……”原来,那泉城战死的一家几十口,便是奶奶的娘家。
这些年,宁芝并不是很清楚,因为家里没人说起过。
“陛下做了快六十年皇帝了。从建文十年开始,北方就战乱不断。除了崔家,多得是战死的家族。这还是能排的上的。无辜百姓又死了多少。无名无姓的将士们又死了多少。”宁则礼轻叹:“飞刃他们家不也一样?几十口,都被塔族人杀了。”
“爷爷你瞧,如今有裴珩啊。他这两年不到,变了好多。再不是过去那个只会任性的皇子了不是么?虽然说,对我对宁家还不好说,可是对大晋,他是希望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