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觉得我们出来真是太对了。”宁芝轻轻叹气:“不管他们怎么做妖,怎么谋划。始终是忌惮殿下手里的兵权的。”
有兵权,阴谋也不怕了。
其实,只要太子殿下支撑着,裴珩没有后顾之忧,什么阴谋能伤着他?
“一群狗东西。”裴珩想着就把茶碗丢在桌上。
宁芝失笑:“任何时候不都这样?气什么?毕竟不是人人都想着大晋好的。人自私的多。我不也想报仇么?”
“你与他们如何一样?”裴珩可听不得这个。
芝芝是想报仇,可她做的事都是好事。
而那些个算计的人呢?要什么?皇位?
“罢了罢了,不说了。不然要这里用膳?我先吃点点心可好?”宁芝拉裴珩的衣袖。
裴珩自然舍不得自己的小未婚妻挨饿。很快就叫人上了点心。
比不得临京城里的好吃,却也别有风味,宁芝自己吃,也给裴珩塞。
一个是长身体,一个是消耗大,几碟子点心吃了,一点都不影响晚膳。
左洲城中。
夜色深沉之后,秋风园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穿着灰扑扑的小厮服侍的男人蹲在角落,几乎与角落里的老树融为一体。
过了一会,只听见几声哒哒的声音,像是石子儿磕着了石块,也十分的不起眼。
灰衣小厮便敲了几下树干,发出更加微弱的笃笃声。
过了一会,就见一个一样穿的很久的丫头过来:“我来了。”
“怎么才来,这都等了多久了!”小厮轻声抱怨。
那丫头只是赔笑,将信和银子递给小厮:“你去吧,小心点。”
小厮哎了一声,将东西利索的塞进怀里,猫着腰,顺着墙根儿走了。
丫头四处里看过之后,也原路返回,并未被发现。
丫头回了住处,就借口去找采芹。
采芹和采荷都是自己住,今日采荷贴身伺候,采芹就歇了。
“姐姐,我回来了。”小丫头进来道。
“没被发现吧?”采芹问。
“没有,很安全呢。”小丫头认真。
“那就好,回去歇着吧,要是有人问你找我做什么,知道怎么说吧?”采芹问。
“知道的,伺候采芹姐姐洗漱了。”丫头道。
采芹嗯了一声摆手,她就出去了。
小丫头是粗使,伺候大丫头洗漱是正常的。
一般贵族家里,贴身伺候主子的大丫头是很有脸面的。这些小丫头伺候她们都不稀奇。
采芹这回放心的睡了。
过几日公子收到了消息就好了。虽然这一次去杏树镇也着实没什么实际消息,但是有一点也算啊。
总算是知道,塔族人要议和了。
就这么一个消息,只要大公子能有用也行。
采芹一开始还会觉得这么做是背叛了大姑娘,可是后来就习惯了。
这五六年下来,她看的清楚,韩家真正有分量的,不是大姑娘,而是大公子啊!
何况大公子他本身……也是个厉害的人。
于是,采芹毫无心理负担的睡着了。
韩佩鸳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贴身丫头早就被自己的堂兄收买,唯一万幸的就是她本身也不是特别信任采芹和采荷罢了。
如果临京城如今人尽皆知前线议和,自然是坏事情。
这件事,太子是已经知道了,但是朝中没有具体的消息。
捕风捉影也不敢确定。
这信要是真的去了临京,到了有心人手里,自然是麻烦事。
也许会被借机生事。
可惜这信没机会进京了。
裴珩早就在战事起的那时候就将左洲控制起来,进来可以,出去,每一个都要被盘查。
于是送信出去的人被卡在了路上,为求自保,将那信活活吞了。
等他能到临京,那信早就化了。
所以,竟是做了一场无用功。
也是天佑裴珩,头一次的战事,终究是没有节外生枝。
九月初三,塔族人再次卷土重来。
这一次,历时半月,双方血战不休。真真是叫日月无光。
裴珩再起亲自上阵,就连宁蕴,也终于上了战场。
苦战半月后,左洲军死伤无数。不过塔族人也是一样。
而且塔族人的粮草已经不够了。
因此,他们显得更加疯狂。
看穿了这一点,大晋这边相应的伙食变得更好,也更加坚韧起来。
这样相对的场面,左洲军不可能输掉的。
所以在九月十八夜里,塔族人无奈鸣金。
也是历史第一次,左洲军追出去歼灭了不少敌军。
虽然不曾追到西桦城下,甚至还没进了对方营帐,可是这已经难得了。
过去的左洲军毕竟一直都是固守。
如此一来,便是死伤惨重,也叫左洲军兴奋不已。
左洲军兴奋了,塔族人自然少不得要灰头土脸一次。
这一次,再提起议和,就是开玩笑了。
可塔族人不可能就此彻底退兵,再次对峙起来。
裴珩等人都是半个月没好好歇息的,这会子累的死狗一样。
天大的事,也得先睡一觉再说了。
☆、第185章 怎么可能是废人
次日一早,宁芝先去看了宁蕴。宁蕴昨夜回来就睡,根本脸都没洗。还是他的侍卫们给他洗了洗,脱了盔甲的。
宁芝看着瘦了不少,却硬朗了很多的宁蕴,轻轻叹气。
他是太累了,她进来看他都不知道。
宁芝将他的被子拉上去,没叫他。只是看着他包着白布的左手,以及右脸颊上的擦伤很是心疼。
然后出来叫人给他炖点补品,知道军营中不该特殊,可是对着他,宁芝可硬了不了心肠。
好在将士们也体谅宁蕴的确还小。不在意就是了。
再去看裴珩。裴珩醒了,只是整个人还像是没醒。
他是不能再睡了,毕竟还有事情。
见了宁芝,跟她点头。
宁芝过来看他:“我今日才知道你伤着了,严重么?”
裴珩摇头。
宁芝皱眉:“怎么还不能说?”
裴珩看了她一会,将袍子解开,转头过来。
已经包扎了,显然不是昨日伤了的。
后背肩胛骨处白布都被血迹弄脏了一大块,不能确定多大的伤口。
宁芝心里憋屈的难受:“真是不小心。”
“无碍,战场上刀剑无眼罢了。”裴珩嗓子哑着道。
连续半月吃不好睡不好还高强度动,嗓子能好才怪呢。喊都喊哑了。
“疼吧?”宁芝皱眉:“还有哪里伤着了?”
“没了。”裴珩见她这样,倒是笑了:“要哭么?这不算什么。”
宁芝摇头:“不哭。心疼你。”
裴珩被她这一句话说过,像是撩在心口里,酥酥麻麻的暖意蔓延开来。
他是信的,信她是心疼他了。
“更多是累,一会还得睡。”裴珩见她这样,便也不瞒着。
宁芝嗯了一下,过来给他将衣裳弄好:“那你先忙一会,然后吃东西,吃了就继续睡。我一会也得去忙呢。”
这半月,伤兵太多了,宁芝也一点都没闲着。
半月不见,其实裴珩也看得出,宁芝瘦了。
伸手拉她,就觉得自己后背很疼,牵扯了伤处。
不过裴珩没停:“辛苦你了。这一场之后,应该不会再打了。”
“嗯,我知道了。”宁芝靠在他身上:“我知道打仗就这样,可你们都在战场,我……很担心。”
“本殿会小心。”还没与你大婚,我哪里舍得死?
“好,下回换药,我来好不好?我很会的。保管叫你不那么疼。”宁芝道。
“好,明日你来换。”裴珩拍拍她的后背:“一会要与将军们议事。你也坐着就是了。”
宁芝点头,没有拒绝。
仗打到了这份上,估计也是要收尾了。
塔族人人少,更经不起消耗,没能快速拿下的话,只有回去了。
果然,三日后,塔族人再次提起要议和。
条件也变了,除了要的农具之外,黄金换成了白银。
裴珩大笔一挥,只回了四个字:痴心妄想。
众人再次严阵以待,等着塔族人卷土,可惜到底塔族人不是神。也着实消耗不起了。
最后,是扎西垂的弟弟木刻哈亲自写信来,大意是此次交战双方互有损伤,塔族人并非惧怕大晋。只是觉得生灵不该涂炭,故而决定退兵。愿意与左洲军维持和睦云云。
竟也不提什么条件了。
农具换马,他们太亏了。
何况,北方这么大,总能找到会做农具的人。
纵然西桦城已经荒芜的几乎不能种地了,可是不还有别处么?
塔族人沿袭了草原上的规矩,一个城,就是一个人管。也是因此,各方争抢势力,奴隶。这才导致土地荒芜,各个行业都废了的后果。
要不是因为这样,西桦城的扎西垂怎么可能要农具呢?
可是如今看来,从左洲军这里拿和去别的城池取,还是后者容易。
至少,后者不至于要引发战争。
于是,这一场历时三个半月,而至少谋划了一年的战事,暂时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