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实在是……没法在这样的眼神下生气了。
“好了,以后不要乱来,你到底只是一个女子。”再是不轻视女子,也是轻视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又觉得自己说的太过生硬了,解释了一句:“本殿当然由着你,只是不光是本殿。”
尽管宁芝身份高贵,可终究不能为所欲为。
宁芝看裴珩,没有笑,也没有难受,只是点头:“我记住了。”
这一点,怪不得裴珩,确实,女子想要做些事,本身就很难。
不说是如今,就算是现代,也一样会有人说三道四。
她可以不介意自己的名声,可是如果在意裴珩,就不能不顾及他的感受,这一点,宁芝一直都是在意的。
“生气了?本殿是害你么?”裴珩盯着小未婚妻的脸,怎么看,她都没有方才的明艳了。
似乎是笼罩了一层委屈的烟云似得,看的他不忍:“又没有说不许你做。以后也由着你还不成?”
罢了,她还能做什么,还能捅娄子?他还在呢。
“啊?没有生气啊,我在想……”宁芝顿住:“罢了,我没生气。但你也太好了吧?”宁芝说着,将额头抵在他胸口,做出一副不知道怎么好的样子来叫:“哎呀!你太好了吧!”
“哼。”二殿下看着这般孩子气的未婚妻,也只能哼一下了。
“你知道么,我家里有人会担心,你对我好会有什么阴谋,不过我不担心,我不担心,爷爷也不担心。”裴珩就不是那样的人。
“哼。”裴珩这回的哼显然是带着些不悦的。
瞎了么?他至于?
“不过你对我好是应该的呀,我可是以后要给你生孩子的女人。你未来孩子的母亲呢。”宁芝心想,除了我,你也休想叫任何人给你生孩子了。
裴珩一顿,不由想起那次从战场下来的事。
她大声喊着,要为他生孩子,还说喜欢她。
那时候太累,没计较这些话,过后一直都忙着,也顾不上这些话。
眼下想来,却叫人脸红心跳的厉害。
“也着实是少了规矩,什么都能说。”裴珩声音有点低沉,听不出什么不高兴,倒是有些隐隐的兴奋。
宁芝没听出来,但是也知道他不是真的嫌弃她没规矩。
就痴痴的笑:“不过,殿下可得等哦,芝芝长得慢了点,这才满了十四岁呢。”她掰着指头:“十五及笄,十六出嫁,十七太小啦。怎么也得十八再给殿下生个小娃娃……”
裴珩用手一把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真是羞死人!这丫头疯了。
宁芝呜呜叫,裴珩只是不松开:“还不闭嘴!”
月色下,二殿下耳朵红着,可惜实在是……看不出来啊。
宁芝也不挣扎,伸手在他捂着自己的手那手背上轻轻挠了几下,一双眼调皮的眨着。
那样子,像是问,我说错了么?
半晌,裴珩实在是受不了,还是松开手:“不许再胡说了。”
☆、第173章 嚣张
“哪里有胡说。我是说,殿下要等我呀,这还有三四年,殿下才能有自己的小娃娃呢。”宁芝眨眼。
裴珩心说你不就是跟本殿暗示不许庶出的子女生在嫡出的之前么?
不过他自己倒是觉得应该的,嫡出的子女在前,肯定是好的。
又想着,这小丫头还小,可不愧是个聪明的丫头,想的真是长远啊。
“嗯?等不等呀?”宁芝故意问。
裴珩当然不可能回答她,所以牵着她的手道:“走吧,时辰不早了。”
“哎,殿下不应也罢,反正我是要等的。明日起要多吃饭,早点长大吧。长得太慢了。”宁芝故意。
裴珩手紧了紧,实在是没憋住,又斥了一句:“还不闭嘴?”
可宁芝并不惧怕,轻轻摇着他的手,咯咯笑着往回走。
夜凉如水,小未婚妻两个闹着,却温馨无比。
也许是闹的久了,宁芝的魔音灌耳吧,这一天夜里,二殿下就真的梦见了小娃娃。
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的宁芝抱着个看不清楚男女的小娃娃对他笑,说这是你的孩子。
直把个裴珩惊醒来,真是一脸惊诧的坐在帐子里,眼睛都瞪大了。
外头已经是天色微亮,他定神,就听见脚步声,以及轻声说话的声音。
“上官纪。”裴珩叫了一声。
上官纪应了进来:“殿下醒了?”
“有什么事?”裴珩问。
“哦,没什么事,塔族人没什么动静,就是辽将军叫人来说话,说是中秋节刚过了怕是塔族人要加快步伐了。”北方寒冷。
一般入冬后就算是打仗也是受影响的。
粮草首先就供应不上。
所以辽将军是担心塔族人会反扑的厉害。
毕竟要是塔族人太疯,左洲军也会很吃力。这几个月,已经很吃力了。
就算是他们粮草供应无忧,打仗总归不是叫人舒服的事。
“嗯。”裴珩点了头,靠在迎枕上:“老将军担心的不无道理。”
想了想道:“这几日要格外小心。”
上官纪见他还累,就没多说,只是点头应了是,就出去了。
营地里当然是各方小心,左洲军所有人都不敢懈怠。毕竟这时候疏忽,可能就会死。
但是,任由谁也没想到,剑拔弩张随时准备再次开战的战局,却陡然出现了变化。
塔族人忽然提出了求和。
“这是一早射到了城门上的,殿下请过目。”上官纪将信件拿来给裴珩。
裴珩看了之后没有说话,将信递给了诸位将军过目。
众人看了,反应各不相同。
这是一封求和的信,准确来说,是西桦城守将扎西垂的信。
至少是他的口吻,虽然这一笔潇洒的字迹着实不像是塔族人的手笔。
“说是求和,这口气可不像。”李将军哼了一声:“求的什么和,莫不是我们还怕了他?”
“倒是比上回客气些了。”辽将军笑了笑。
犹记得三年前也是如此,打了好几个月,最后塔族人求和,就没继续打。
裴珩不语,这些是他也是知道的,不光是左洲城这样,其余的地方也是一样。
这些年对上塔族人,只有这几种方式,守城,退敌,求和。
“诸位如何看?”裴珩觉得很窝囊,但是不得不问。
“这……倒是不知,殿下如何说?”辽将军自认这位殿下是不愿意这样的,可是……形势比人强啊。
“本殿没什么看法,要么如今和,要么继续僵持。”最要紧的是僵持下去,等着塔族人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要死多少人。
是,看着塔族人退了他们是赢了,可是这样守着赢了,有意思么?
他不是不想开了城门,带着人杀去西桦城,可是……想出击不是那么容易的。
各方都要协调,这么多年来,大晋兵马就没有出击过。
他一腔热血带着人杀过去,是雪耻还是叫更多人死?
他任性不得啊。
“殿下?”上官纪叫了一声。
“嗯?本殿走神了,你们继续。”裴珩回神道。
众人面面相觑,又开始讨论起来。
半晌后,裴珩道:“就算是求和,也得有求和的态度,一封信而已,不必在意,就当是没有收到过。”裴珩摆手:“叫将士们严阵以待。”
该打还得打。
众人都应了是,毕竟不少将军根本是不赞成和这件事的,所以他们很满意殿下的意思。
等众人散了,辽将军和赵将军被留下来。裴珩摆手:“两位将军坐吧。”
两个人谢过,坐下来。
“不知你们两位对这件事如何看?”裴珩问的直接,也懒得绕圈子。
两个人对视一眼,还是辽将军先开口:“末将看来,和也好,战也罢,都要明白。”
“本殿还记得三年前,塔族人进犯左洲,苦战五个月,最后是大晋胜了。可本殿也知道,这所谓的胜了,其实就是和了。”裴珩嗤笑:“当年的彭年,是如何处置的?”
辽将军一滞:“这……”
“当时能继续打,但是……损耗过大……”赵将军说了一句,揣度着裴珩的心思:“殿下不肯坠了我大晋的名声是好,只是这有时候……”
“嗯,本殿明白了。”裴珩摆摆手:“彭年此人,有千万种不好,也不能说他不是个好将军。至少三年前,彭老将军还在左洲,他总归是个出色的老将军。”
当年大家能议和,也不是彭年惧怕战争。必然也是多方考虑的结果。
“殿下,末将虽然老了,但是无时无刻不想打到对面去。”辽将军忽然道:“只是始终没有机会。想来,与末将一样的人也很多。只是没机会。殿下的到来,叫末将等人看见了机会。”
“殿下还年轻,万事急不得。这才是殿下与塔族人的第一战而已啊。”
“老将军说的是。”裴珩缓缓的出了一口气:“本殿是太年轻。”
“殿下虽然年轻,却颇有风范,假以时日,定然能挥师北上!也叫我等报仇,解气!”赵将军粗声粗气道。
裴珩笑了笑,又说了几句话之后,送他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