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果见叶嬷嬷忽然落泪,便吓了一跳,当下便扶住她的双肩,语带担忧:“嬷嬷,你怎么哭了?”
叶嬷嬷听了她这话后,则是勉强扯了扯嘴角,开口时嗓音有些细微的颤抖:“没事……”
只是这一幕,让她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罢了。
那一场连天的大火,烧掉了她所有的期盼与欢喜,亦埋葬了她的年少的郎。
即便是江山已换,岁月更改,可她仍旧还清楚的记得他的模样。
他活在她的记忆里,永生不老,可她却在这尘世里,一身风雪,渐染白霜。
若是那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么她是否早已与他相守,同往白头?
但她曾熬夜绣成的嫁衣裳,终究还是只能封在她的箱底,永远蒙尘了。
眼泪再次悄无声息的滴落下来,她又扯唇笑了,声音却仍哽咽着:“我只是,只是高兴……替大人高兴。”
“嬷嬷……”秋果望着她,轻轻的唤。
叶嬷嬷终于扣好了秋果衣领处的子母扣,她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又对上秋果的眼,道:“司珍,希望你与大人日后能一直好好的,可千万……莫辜负了彼此才是。”
她又说:“两人相处,难免磕磕碰碰,但你们自今日起便是夫妻了,以后,可要多体谅彼此一些,一辈子都和和美美,如此才好。”
她还说了许多,秋果认真的听着,又郑重的点头应下。
待叶嬷嬷终于絮叨完时,秋果才说道:“嬷嬷,我都记下了。”
叶嬷嬷眼中又有泪意,但她还是忍了下来,抬手轻轻抚了抚秋果的鬓发,轻声道:“谢谢你了……”
这轻柔的一声,似若喃喃。
她费尽心思保下大越最后的希望,在这紫禁城中浮沉数年,早已不是为自己而活。
可太子他的人生,不该只是复国而已,可是这许多年来,他将自己逼得太紧,束缚得太牢,冷情冷心,始终不得开心颜。
而今,终于有这么个姑娘,使他终于沾染了些许烟火味。
这没什么不好,人总有七情六欲,太子也无法避免。
她只愿,今日的这一对新人,日后能相携走过无数春秋。
天堂也罢,深渊也罢,她只想着,这一条路上,有人陪着太子便好。
华美的凤冠被叶嬷嬷稳稳地戴在了秋果的头上,流苏摇曳,珍珠含光。
那一瞬,秋果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心中有些恍惚。
她,是真的要嫁人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暗暗思慕了两世的国师逢熙。
当初在杏花林里的白衣少年郎,曾是她前生到死都无法触碰的梦,一如镜花水月,似幻似真。
而重活一世,人事多有更改,他离她也不再似前生那般遥不可及。
一切,都已超出她的预料,再一次变得深不可测。
可是她不后悔,纵是前路多荆棘,纵是此生多艰险,只要能在他身侧,她便绝不退缩。
“哟!司珍你怎的哭了?”叶嬷嬷是好不容易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却见秋果盯着铜镜,竟落下泪来,于是她无奈一笑,手指点了点秋果的脸颊。
秋果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头上的红珠流苏相互碰撞,清脆作响。
半晌后,她才小声问:“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大人呀……”
叶嬷嬷一听,当下便噗嗤一声,捂嘴笑得开怀。
待她笑了一会儿,方才打趣秋果道:“奴婢活了大半辈子,还未见过如司珍这般心急的新娘子!”
秋果脸上忽的染上红霞,忙低下头去,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就是随便问问。”
叶嬷嬷仍是笑:“奴婢本来还担心你这一哭若把妆哭花了可如何是好,这会子看着,倒是不用再重新涂胭脂了!”
见秋果越发埋下头,羞窘得不像话,叶嬷嬷眼角眉梢尽是柔和的笑意。
她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心里越发的温暖。
这是个好姑娘,她一早便知。
但愿她与阿灼,能相携一生,恩爱无双。
如此,她也算未曾辜负了曾经大越的皇后娘娘的嘱托。
正文 第95封情书:受人指使
长街之上,喜乐声响。
道路两旁,是早已等在这里的一众百姓。
当那长长的队伍渐渐自长街的那一头缓缓而来时,他们都伸长了脖子张望着。
“哟!这排场!只怕国师娶的是个公主罢?”一身穿深色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不禁感叹道。
“什么公主!那神棍,哼!也只配娶个后宫女官罢了!”在他身旁的另一个身穿蓝布长衫,书生模样的男子不屑的添了句嘴。
“哎哟你可小声些!若是被听去了可不好!”另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妇人听了,忙提醒道。
那书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官兵,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又生生的住了嘴,末了,只得是冷哼一声便罢。
队伍渐渐近了,更近了,众人遥遥望着,只见那走在最前端,骑在马上的,便是大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始终未曾亲眼见过的大魏国师——逢熙。
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传言中的神棍国师,竟生得如此芝兰玉树,清隽无双。
他身着一身大红锦袍,玉带银冠,墨发柔软,眉目清冷,因着身上穿着的那一身殷红衣衫,一张如玉的面庞又多添几分昳丽颜色。
他骑着马缓缓而过,眼瞳之中无波无澜,一如世外之人,不染俗世半分气息。
众人何曾见过有这般容貌的男子,那一瞬,他们盯着那人,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竟会是那神棍国师。
待至国师府大门前时,逢熙翻身下马,在一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那喜轿前。
那喜娘翘着兰花指,捏着帕子捂嘴笑了笑,便扭着腰走上前来,道:“请国师大人踢轿门!”
逢熙闻言,眼睫微垂了垂,唇畔是一抹极浅淡的笑。
看在众人眼里,则是极为动人的一幕。
待他踢了轿门,撩起那帘子,低眼时,便见那穿着大红嫁衣的姑娘正端坐在轿中,背挺得直直的,看着十分僵硬。
她头上是绣着鸳鸯的盖头,彻底的遮掩住了她的面庞。
他忽然微微一笑,眼瞳之中泛起柔波。
不用看,他也晓得,她此刻该是个什么傻模样。
他轻轻摇了摇头,伸出手去,要牵他的姑娘。
“果儿。”他轻轻唤她。
而秋果初初听见他的声音,脊背便下意识的更加僵直,手也不自觉的抓着自己的衣角,不知所措。
当她的手被一阵微凉的触感包裹时,她低眼,正看见那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那一瞬,她忽然安定下来,所有的慌乱都不知所踪。
她仿佛只能看见这一只手,她甚至觉得,只要他一直牵着她,不放开,她便什么也不怕了。
鞭炮声响,乐声高唱,一派热闹景象。
秋果被逢熙牵着手,眼睛一直透过盖头,望向他的脚。
他走一步,她便跟着走一步,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却教她莫名弯了眉眼。
正当他们就要踏上台阶之时,却听得一抹突兀的声音传来:“神棍逢熙!惑乱圣心,扰乱朝堂,罪大恶极!”
此话一出,周遭便忽的静了下来,连随行的乐师也大张着嘴,忘了奏乐。
正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见一穿着墨蓝棉布衣衫的大汉自人群中跳出来,直接拿了篮子里的烂菜叶子砸向逢熙和秋果。
逢熙当即侧过身,替秋果挡了那些烂菜叶子,紧接着,他又一挥袖,淡金色的光芒闪过,将那拿着匕首,向他刺来的男人瞬间击倒在地。
“这!妖,妖术?!”众人自然将方才的金光看得清清楚楚,当下便慌了神,往后退了又退。
而逢熙抬首,一双墨瞳直直的看向那倒在地上,嘴角已有血迹的男人,目光凌厉,似寒冰刺骨。
那人禁不住他这般如刀般锋利的目光,身体一瑟缩,下意识的往后挪动了些许,捂着胸口,大咳嗽了几声,面露惧色。
“逢熙!你今日可是要滥杀无辜?”他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粗犷的眉拢起,又大着胆子吼了一声。
“大,大人?”秋果盖着盖头,实在看不清这一切,她听着声音却也晓得了现下的境况,便有些担忧的唤了一声逢熙。
逢熙听着她的声音,便偏头看向她,神色竟又柔和下来,他握了握她的手,宽慰道:“别怕,我无碍。”
而后,他便又看向那人,神色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冽,他唇角微勾,冷笑了一声,道:“既是来送死的,我便成全你。”
他放开秋果的手,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才走近那人。
于众目睽睽之下,他起脚,一脚踩在那男人的胸口,又狠狠一踩。
这力道,大概只有他脚下的那人知道有多狠。
骨头都要碎裂的感觉,让那人痛得连喊都喊不出来,额上冒出冷汗,喉间腥甜上涌,竟又吐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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