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已经用过了,大人……您多吃些罢?”秋果悄悄的瞧了逢熙好几眼,又想起这几日他食欲不佳,每每都是吃几口便作罢,她便忍不住说了一句。
“嗯?”逢熙注视着这个欲言又止的小姑娘。
“……您,您都瘦了。”秋果低下头,躲避开他的视线,嗫喏道。
逢熙微微一怔,目光却是在秋果身上上下游移了一番,远山似的眉轻蹙,半晌才听他道:“你每一餐都是三碗米饭,却为何不见胖?”
秋果一听,猛地抬头看向逢熙,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
他!他是如何知道她的饭量的?!
白皙的脸颊顿时染上红晕,她只觉得自己整张脸都在发烫。
她慌乱得埋下头,手指不自禁揪了揪衣角:“大,大人怎么会,会晓得,奴婢的饭量……”
又是一番羞窘袭来,秋果此刻只想胡乱找个地方钻进去,不要再面对逢熙才好。
想起自己每次都将花明公公给她的饭菜给吃得干干净净,她顿觉无措,他不会连这个都知道罢?
逢熙见他眼前这小姑娘都快将头埋到胸口了,不禁勾了勾薄唇,眼瞳之中清辉流转。
她的面庞已经红透,他怕他若是再多说一句,她便真要找个洞钻进去了。
于是他便不再开口,只伸手执起玉筷,开始用膳。
周遭终于静谧下来,夕阳的余晖穿梭在婆娑花枝之间,破碎成耀眼的光影。
偶尔有一丝微凉的风拂过,穿过人的衣袖,衣袂微动,簌簌花落。
彼时,秋果又忍不住抬头去看那一抹如霜如雪的身影。
他吃得缓慢,动作十分优雅,一姿一态,仿佛都可入画。
秋果悄悄捧心,正偷看得起劲,却见他搁了筷子,似乎是不愿再进食了。
她蹙眉,抿了抿唇,终是没忍住,开了口:“大人,您……再吃一些罢。”
逢熙却是看着眼前这些未曾用上几口的饭菜,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秋果想了想,见逢熙真的是不愿再吃,便将食盒再一次打开,将最底层的一只小小的陶罐拿出来,放到他的面前,打开了盖儿。
“这,这是奴婢在膳房找的咸菜……虽看着不怎么好,却十分开胃。”秋果小心翼翼地说道。
她也知道这样的东西逢熙怕是从来都未曾见过,也未必会尝,但她在膳房时想起他近日胃口实在不好,便没忍住像花明公公要了一小罐。
只是回来时,她又犹豫半晌,还是未将那小陶罐取出来。
此刻见他又是吃了几口便作罢,她才鼓起勇气将陶罐取出来,想他若是能用些,多吃些饭也好。
正文 第34封情书:棋局何解
逢熙听着她细弱的声音,低眸看向那小小的陶罐。
不过只是简单将萝卜丝腌制而成的咸菜罢了,逢熙定定的看着,却觉得那是他阔别多年的记忆。
凃州为奴的那些年,如今想来,他仍历历在目。
僵硬的馒头,简单的咸菜,便是他那许多年里,于黑暗的牢狱之中,狼吞虎咽的美食。
而后叶如栀将他从牢里带出来,那一日,他的面前摆满了真正的珍馐美食。
他一人将那一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许是因为多年不曾吃过这些东西的缘故,那种陌生的饱胀感,逼得他又吐了出来。
自那之后,他便食欲不振,每一餐都只是吃几口便饱。
“大人,这是花明公公做的咸菜,奴婢尝过了,比寻常的咸菜都要好吃,您,您试试罢?”秋果以为逢熙不愿,便又小心的开口劝道。
逢熙抬眼看了看她,又将目光停在手边的玉筷上良久,最终,他还是执起玉筷,自陶罐中夹了些咸菜,和着米饭吃了下去。
明明是这般简单的味道,可绽放在他的味蕾时,却成了难得的佳肴。
昔年于凃州混沌度过的岁月,仿佛在这一刻又一次一一展现在他的眼前。
他忽的恍然,原来无论何种珍馐,何种佳肴,都抵不过那些潦倒困顿的岁月里,再寻常不过的粗茶淡饭。
彼时,四下寂寂然,夕阳的光芒将他整个人笼罩上一层浅淡的金色光晕,秋果眼见他垂眸盯着手中的小碗,唇畔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他很少露出笑颜,秋果待在他身边这许多的日子里,她见他笑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的心里藏着许多事,那是旁的人都窥探不得的深渊,亦是他令他自己半刻都无法松懈的枷锁。
故而此刻望着这般舒眉展眼的他,秋果便再也移不开眼。
她静静地立在那里,望着他一口一口的就着那小陶罐中的咸菜,将小碗中的米饭终于吃完,这才忍不住偷偷地笑了。
而逢熙如墨的眼瞳在此刻瞟向她,待见到她骤然僵住的笑脸时,又忍不住扬了扬唇。
他搁了手中的玉筷,移开视线,像是没有注意到她方才的窘迫一般,淡淡道:“收拾了罢。”
秋果一听,忙上前去收拾了桌上的碗盘,一一放进食盒里。
待收拾好后,她拿起食盒,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复又放下,道:“大人可要饮茶?”
逢熙点点头,算是默认。
于是秋果便连忙去了茶室,替逢熙煮茶。
因着逢熙多日来的教导,如今她烹茶的手法已经是十分熟练,而泡出的茶水滋味虽算不得最好,比之以前,却已经是天壤之别。
她将茶水小心翼翼地端到逢熙面前,见其接过饮下后,问:“大人可还要用些甜点?”
见逢熙摇头,秋果想了想,又道:“那,那大人若还有别的吩咐,还请随时唤奴婢。”
而逢熙此刻方才察觉到秋果的异样,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只觉得她好像自方才回来便一直很是高兴?
“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于是他问。
“啊?”秋果有些发懵,不知他话中何意。
“我见你此刻似乎待我很是热忱,可是遇上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他看着自己眼前这个满脸迷茫的姑娘,嗓音不自觉的隐含一丝柔意。
秋果不敢对上他的眼,听他说是否是遇上了什么好事,脑海里便想起了朱红宫巷中的顾世子。
这……哪算是什么好事?说是灾祸还差不多。
可她自然不敢说这些的,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奴婢没有。”
“既是没有,又为何忽然变得如此殷勤?”逢熙理了理衣袖,道。
若是平日,她面对他时,恨不得将自己瑟缩成一小团,说一整句话都困难。
可今日却如此反常,不但不似往日那般胆小,待他更是十分殷勤,似乎心情十分的好?
“侍,侍奉大人,是奴婢的本分……”秋果埋着头,手又不自禁的揉捏着自己的衣角。
她此刻有些懊恼,只是因为那顾世子最后的那一番话,她便忍不住得有些雀跃,因此面对逢熙时,她便更忍不住的欢喜。
逢熙淡淡的应了一声,那双眸子里却闪过一丝柔软的光芒,他不再为难于她,只是看着石桌上的食盒,道:“早去早回罢。”
秋果这才如蒙大赦一般,拿起食盒,向逢熙弯腰行礼:“是。”
随后便转过身,一刻不停的往浮桥走去了。
而逢熙一手握着茶盏,茶香和着淡淡的水气氤氲在他的鼻尖,他的双眼隔着花影望向她渐行渐远的娇小身影,眸中光影明明灭灭。
忽有风起,花影摇曳之间,一道黑影一闪,不过片刻,这院中便已立这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
这男子赫然便是之前的流云。
只见他来到凉亭之中,对着逢熙抱拳一礼,道:“主子。”
“如何?”逢熙仍低眸望着自己手中的茶盏,嗓音冰凉。
“如您所料,雍和帝果然派了人去查您与严亭之。”流云低着头,说道。
逢熙闻言,墨瞳之中一丝暗芒划过,转眼之间眉目之中又添几许破碎浮冰:“尽管让他查去,我想让他知道的,尽数透露给他便是,我不想让他知道的,你便不可透露一星半点。”
“是。”流云恭敬道。
“近日可有可疑之人与丞相等人接触?”逢熙端起茶杯,浅浅酌了一口。
“属下已命人暗暗监视许久,并未发现有何异常。”流云答道。
“看来……结梦珠一事的幕后之人,的确不是他们。”逢熙放下手中的茶盏,拇指与食指相触,不自觉的来回摩挲着。
可若不是他们,那又会是谁呢?
雍和帝身旁尚无此种能力非凡之人,若有,那么向来雍和帝也不会再留他在这紫禁城中,稳坐这国师之位。
可若不是丞相等人,亦不是雍和帝,那又会是何人有此种能耐?
不是朝中之人,那么后宫便更不可能。
一想到结梦珠的线索就此断了,逢熙便忍不住眉头微蹙。
他这许多年来,一直隐忍不发,若是一朝行差踏错,便会是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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