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她偏过头,仍旧固执。
“大人你曾入过我的梦境,也知我的过去,那么你应当清楚,我此生本就是为你而来。”她低声说着,嗓音哽咽。
她再次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逢熙,努力地弯了弯嘴角,想要露出一抹笑容来,可是眼眶里,却有压不住的热泪涌出来:“如果这世间没有你,那么我还应只是个早已身死的孤魂野鬼。”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早就死过一回了,我不怕的。”
死,有何惧?曾经的她,的确是怕得厉害。
只要想起那冷冰冰的湖水,她便会软了脚。
可是如今想来,她怕的,真就是死这个字么?
死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而她惧怕的,应是身为鬼魂飘零于魏宫之中好似永无止境的孤寂。
她怕,他也将永远枕着那样的孤独。
逢熙听了她的话,忽而一声长叹:“傻姑娘……”
终是熬不住身体的疼痛,他合上眼,昏睡过去。
而秋果则是守着桌前那一盏微弱的灯火,抱着他,一夜未眠。
晨光熹微时,她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眼眉低垂间,虔诚又珍重。
大人,你别怕,只要你活着,一切便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只要你活着,你便还有光复大越的可能。
以前,总是你护着我,而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
正文 第220封情书:他的赌局
天色还未见亮的时候,骤雨初歇,秋果透过窗外隐约看到些许明亮的火光。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流云带着人找来了,还欣喜万分,于是她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悄悄推开门,踏着尚且泥泞的山路,寻着那火光走了好些时候。
天色灰蒙蒙的,她眼见着那火光渐盛,却越发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她躲在灌木丛后,远远地看,这才发现,那群人似乎穿着宫廷侍卫的衣衫,手里的长剑散发着缕缕寒光。
原来,这些是雍和帝的人。
秋果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小心翼翼地后退,直到离他们越来越远后,方才一路跑回茅屋。
屋内的逢熙已经醒来,原本有些惊惶的神色在看见秋果身影的那一刻,蓦地安定下来。
“你去哪儿了?”他面色苍白,此刻语气之中染着薄怒。
秋果已来不及与他多说些什么了,那些侍卫不过是探路的人,在他们之后,定然会有更多的士兵前来搜山。
这茅屋并不算隐秘,他们若要找到此处,想必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大人,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她直接跑到床榻旁,匆忙替他披上斗篷,又将他搀扶着下了床。
“怎么了?”逢熙仍有些晕眩,身体已到了极虚弱的地步。
“你先别问了。”秋果直接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扶着他便往茅屋外头走。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如今天还未亮得十分彻底,周遭雾蒙蒙的,山间路又滑,秋果带着逢熙,一路艰难地往这大山深处走去。
她几乎承受了他身体大半的重量,可这一路上,她片刻都不敢停歇。因为她知道,她身后已是万丈深渊,只有一直往前走,才会有生的希望。
“果儿,休息罢?”
秋果不愿停下来,逢熙却是十分不忍。
他是多久没有这般无力的感觉了?本该被他护在身后,过着安宁幸福生活的姑娘,如今,却在跟他一起逃亡。
而他,竟还成了她的累赘。
“不可以,大人,我们必须要找个隐秘的地方。”秋果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仍咬牙坚持搀着逢熙继续往前走。
青山四合,好似已自成一方天地,此时已是天光大亮,而那金色的光芒只能透过树枝的缝隙丝丝缕缕地洒下一些来,周遭冷寂,一片灰暗。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秋果终于寻到了一处山洞。
那山洞隐在一片连天的荒草之后,更有坚硬的荆棘盘根错节掩映其间,若非是她刚好脱力,一个不查,摔倒在地,衣袖被荆棘牵扯,她也不会发现这么一个隐秘的山洞。
秋果用那宽大斗篷将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逢熙包裹住,她自己徒手去拉开那长满尖刺的荆棘,尽力弄出一个可供通行的通道来,而后,她便小心地扛着逢熙往山洞里走,待她将逢熙放下来后,便又回身将方才弄出的通道给销毁。
山洞之中阴暗又潮湿,逢熙早已经昏睡过去,秋果点燃了之前从外边寻来的干柴,火光亮起,这才为这洞中添了些暖意。
许是一夜未睡,又背着逢熙走了许久的山路,秋果此时已经很是疲累,她靠在石壁上,瞬间便沉沉地睡去了。
当逢熙醒来的时候,他睁眼,入目的,便是眼前这个一身狼狈的姑娘。
她的衣衫已经被划破,上面到处都浸着丝丝血迹,点点脏污。
火堆不知何时已经熄灭,洞外有一缕阳光透过逢熙照射进来,他目光下移,正好看见她那双满是伤痕的手。
逢熙瞳孔微微一缩,苍白的唇颤了颤,喉间忽然有些干涩。
此时,他多少也恢复了一些力气,于是他一手撑着地,略微坐正了些,而后又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握住她的手。
她手掌间嵌着许多的尖刺,他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怕惊醒她,逢熙替她挑刺时,动作无比温柔,一点点,一根根,缓慢无比。
“大人?”当秋果迷迷糊糊地一声轻唤传来时,逢熙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还是醒过来了。
秋果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逢熙在做什么,于是她猛地缩回手,忙道:“大人你可莫要费神替我做这些了,你应该好好休息!”
逢熙抬眼望着她,半晌才动了动唇,轻声问:“疼么?”
秋果果断摇头:“不过是几根刺,不痛的。”
逢熙却是忽然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低首时,他凑在她的耳畔,嗓音低低的:“撒谎……”
“你总是这样,从不肯老老实实说一句疼。”他忽然苦笑了一声。
“大人……”秋果怔怔地唤了他一句。
逢熙放开了她,靠在石壁上,先是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随后才道:“看来流云是赶不到了……”
“大人你别担心,这山洞很隐秘,他们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这里的,我们一定可以等到流云来的!”秋果忙开口安慰道。
逢熙猛地咳嗽了几声,脸色更加苍白,浑身蚀骨的痛,几乎就要见他彻底吞噬,但他却不敢跟眼前的姑娘透露半个字。
她会哭的,他想。
“果儿。”他忽然唤她。
“我在的,大人。”秋果望着他,乖巧地应声。
而逢熙望着她的那双杏眼,一瞬之间,便好似回到初见时。
她仍是这一双秋水清泓目,仍是如旧时那般,令他只一眼,便莫名的心神晃动。
他怎么舍得,让她作为他这最后一场豪赌的陪葬人呢?
“答应我,你要好好活着。”他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摩挲间,是说不尽的温柔缱绻。
流云是赶不到的这里的,这是逢熙一早便安排好的。
这是他一个人的赌局,没有必要赔上他们的性命,更没有必要赔上他眼前这个姑娘的性命。
他很清楚,顾舒颜一定会救她的。
所以,即便是他们二人被抓,秋果也一定会平安无事。
毕竟于雍和帝而言,如今的顾舒颜,正是他手中,最好用的棋子,一如当初身为国师的他一般。
对于棋子,雍和帝一向是不会吝啬的。
顾舒颜想要保住秋果的命,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赌局总有输赢,无论是何种结果,都应由他自己,一力承担。
正文 第221封情书:殊途同归
“顾舒颜,你给我开门!开门!你给我说清楚啊你这个混蛋!”燕灵使劲敲打着顾舒颜的房门,怒气冲冲地喊。
过了好一会儿,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顾舒颜的身影隐在黑暗里,教人一时看不清他的神色。
“燕灵,你别闹了。”他的声音好似盛满了疲惫。
燕灵可不管这许多,她直接推开他,踏进了屋子,广袖一挥,屋内的烛火一瞬亮起。
她回过身来,看向那仍立在门口,不曾转身过来的顾舒颜,开口时,仍难掩怒气:“你跟我说清楚,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或是见顾舒颜久久不言,她一气之下,便直接挥手,一道绯红的光芒闪过,木门被大力关上,旁边桌案上的笔筒直接腾空而起,向着顾舒颜而去。
顾舒颜伸手,轻轻松松地接住了笔筒,终于是转过身来,看向燕灵,语气之中,深藏无奈:“燕灵,你何必浪费灵力?快别闹了。”
燕灵冷哼了一声,讥讽道:“你又何必在意这些?反正我总是要死在这儿的!”
“燕灵。”顾舒颜蹙眉,望向她的那双眼蓦地散发出凌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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