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终于赶到了良辰吉日,一大早,尉迟礼便梳妆打扮,穿着大红的袍子,戴着插着宫花的帽子,前面还披着彩挂着一个大红花,骑着马往皇城迎娶平阳公主。
整个京城的大街都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路边一堆看热闹的人们,在路的两边对着尉迟礼指指点点,品头论足。
尉迟礼却是得意洋洋,不管以前他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形,如今他可是驸马爷,要去迎娶的可是当今皇上的妹妹平阳公主。
他本身就是一个喜欢显摆的人,人这一生如此大吹大办的婚事,也许就只有这么一遭,所以尉迟礼特意要求礼宾司的人,在回程的时候,要绕过开封城的御街,再走上汴河大街,沿着开封的内城环绕一圈,再回转尉迟王府。
尉迟礼的想法很好,以后他就是驸马了,自然是要在另外的一个地方新建驸马府的,只是如今他还身无官职,也只好暂时住在尉迟王府,好在如今尉迟王府中,除了他的三哥之外,再没有第三个男主人了,那么大的王府,完全可以单独地划出一个院子来,作为他和公主的住所。
尉迟礼骑在高头大马上,刚刚走出尉迟王府,便遇到了领着兵在大街巡逻的尹凯。
尹凯面含微笑,对着马上的尉迟礼拱了拱手,道了一声贺,便领着人走开了。
尉迟礼特意地冲着尹凯喊道:“尹将军,抽空到府上喝酒去呀!”
想一想,当初尹凯还只是他手下的一个校尉官 ,但是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当初不被他待见的这位尹将军,竟然会成为如今京城里最有权势的人呢?
尹凯回过头来,淡淡地道:“多谢尉迟将军相邀,只是今天我要往黄河渡口缉私,没有时间!”
“呵呵,回头我单独请你喝酒!”尉迟礼十分慷慨地许诺着。
尹凯没有转身,带着自己的队伍离开了。
尉迟礼很快地赶到了皇城,在礼部司仪的带领之下进入了公主的寑宫,他的妹妹尉迟仁,此时就是皇后,亲自搀扶着平阳公主坐进了迎亲的八抬大轿中,只是此时的平阳公主头上盖着红盖头,尉迟义礼也看不见她的样子,虽然心里面痒得难受,很想要将这个盖头掀开来,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忍住了。
在与皇上和宫里的太妃、几个娘娘辞别之后,尉迟义并没有多作停留,马上出了东华门,沿着御街往汴河桥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鼓乐手敲敲打打,吹吹唱唱地前行着,更有那八个轿夫来回晃荡着,摇前摇后,仿佛那轿子马上要倒了,却又倒不下去。
尉迟礼知道,这是轿夫们在讨喜钱,当机毫不吝啬地让随行的家人给每个轿夫一吊钱,又给每一个吹鼓手也塞了钱,这支迎亲的队伍马上兴奋起来,也不在乎多走几里的路,便按照尉迟礼的要求,围着内城转起了圈子来。
尉迟礼无法知道平阳公主坐在轿子里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只觉得自己今天可是全城的焦点。那个新娘就算是长得再漂亮,她还是坐在轿子里,外面看热闹的人是没法得到她的真容的,唯有他这个光彩照人的新郎,成为众人品评的对象。
队伍刚刚走上汴河桥,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大呼:“马惊了!马惊了!”
这一声喊,将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吓得纷纷往两边躲去,立时把整个迎亲的队伍暴露在了御街的当中。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01章 刀神(一)
第401章 刀神(一)
尉迟礼还喜气洋洋地看着花轿,不知所以,及至看到有两匹马一前一后地直冲过来,他这才吓得脸色苍白了起来,凭着练过武的原因,也故不得其他,连忙跳下马向桥头奔去,如同是奔命一般,狼狈以极。
而那些吹鼓手和轿夫们,也已然看到了冲过来的马匹,还不是一匹马,而是两匹马,都不由得惊叫起来,一齐丢下了轿子,便往街道的两边躲去。
立时,原本热闹的大街上,只剩下了一座孤零零的轿子正放在汴河桥的桥中间。
到这个时候,尉迟礼才想起来自己的新娘还在桥上,只是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其他了,自己都担心躲得不够快,还哪能管得了平阳公主呢。
眼见着两匹马已然冲上了桥头,尉迟礼干脆闭上了眼睛。
“爷爷,这个新郎好坏呀,把新娘丢在桥上不管了!”一个童稚的声音传入了尉迟礼的耳朵里,他的心一陡,猛然想起来,那个在桥上的人,正是自己的新娘。
他连忙又睁开了眼睛,却只听到“咔啦啦!”的一声碎响,分明是前面的那匹惊马已然撞上了轿子,将这顶轿子一头撞翻在地,架子也散开来。
那匹马也倒在了地上,长长地嘶鸣着,到处都是一片的狼藉。
“公主——”那些跟着平阳公主过来的侍女们,跟着惊呼起来,现场立即乱成了一片。
但是没有人敢向前查看,因为后面的那匹马也跟着发疯一样得奔了过来,就算是平阳公主没有死,摔倒在地,也会被后面的这匹马踩死。
尉迟礼犹豫了,他也不敢上前去,只是心里头却发起了毛来,有些慌张得要命,头脑中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平阳公主的死活,而是他应该如何去面对顺昌皇帝的诘责。
却也在这个时候,忽然一片的礼花从轿子里飞了出来,伴随着一团的烟雾也跟着升腾起来,好像是过年的焰火一样,刹那之间将整个桥头笼罩在了呛人的烟雾之中。
第二匹马已然冲上了汴河桥的桥头,但是这匹马却并不像前一匹马那样直撞向轿子,而是从桥的边上蹿过去,如同一支离了弦的箭,转眼之间便冲过了汴河桥,消失在了前面的街坊之中。
半天之后,桥头的烟雾才渐渐散尽。
尉迟礼这才如梦方醒一般,急忙抢身前往汴河桥上,而这个时候,桥的两边正好也来了两个巡查队,一个是由张云山带着在桥南出现,一个是李明嗣带着在桥北出现,驱赶着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如此一来,刚刚要平静下来的现场,又一次乱成了一片,那些老百姓哭爹喊娘的声音,比刚才的惊马飞驰的嘶鸣,更加叫人心慌意乱。
“保护公主!”
“保护公主!”
这是张云山和李明嗣喊出来的口号,也是这些巡逻兵们要执行的任务。
尉迟礼已然忘记了刚才的得意,失魂落迫一样得冲上了桥头,在那个已然破碎的轿子里寻找着,只是令他万分奇怪的是,这个轿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便是连公主的尸体也不翼而飞了。
其他的家丁也呼啦啦地围了上来,他们把那匹倒在地上的惊马拉起来,想要找寻到马的主人,以赔偿损失,但是,所有的人又都知道,出了如此大的祸事,只怕那个马主人也早就逃得远了,谁又敢承认这是自己的马呢?
“人呢?”尉迟礼发了疯一样得大喊起来,他拉扯着这个比普通的花轿大了一倍的轿子,将整个轿布都撕扯开来,就是找不到人的影子,倒是空气中还漂浮着浓烈的硫磺的味道,倒是提醒着他,这里刚刚还放了一阵烟花。
难道公主会乘着烟花飞上了天?
尉迟礼不由得看了看明亮的天空。
张云山和李明嗣已然赶走了围观的百姓,两个人分别从桥的两头冲上桥来,大喊着:“公主呢?公主可有事?”
尉迟礼呆呆地看着这两个巡城的将领走过来,如同是麻木了一般,脸上的喜悦也早就丢到了爪哇国里去了。他的脑海中只有这么几个字:“完了!完了!又完了!”
是呀,平阳公主是被他迎娶出宫去的,还没有到尉迟王府,路上只是遇到了两匹惊马,公主就不翼而飞了,这又要让他如何去向皇帝交待?去向天下人交待呢?
“快看河里!”张云山忽然指着桥下面喊了起来。
尉迟礼连忙向桥下看去,只见一个大红的绸袄飘浮在河面之上,那显然就是新娘的外衣。
“公主掉到河里去了!”李明嗣大叫起来。
“发什么呆,快下去捞人!”张云山猛地推了尉迟礼一把。
尉迟礼这才如梦方醒一样,连忙对着身边的家人们大喊:“快!快下河打捞!”
那些家丁们原本也穿得朱红的衣衫,干干净净,漂漂亮亮,一听到主人吩咐,都争先恐后地跑到河边,脱下衣服跳进水里搜寻着,更有精明的家人,叫住了河面上的一条船,便在船上往河里用竹篙探寻着。
刚才,还围观着桥两边的那些老百姓们,被官兵驱赶开来之后,又跑到河边继续地看起了热闹来。
尉迟礼也从桥上下到了河边,此时他已然成为了一个行尸走肉一般,都没有脑子来思想着所发生的这一切,只能随着张云山和李明嗣的吩咐,被他们两个指使着,让他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了。
河边的一棵柳树之下,正有一老一少两个叫花子靠坐在那里。老的一把胡子白花花的,满脸的皱纹,也看不出多大年纪,最少也应该在六十以上了;而那个小的,大约五六岁的样子,长得虎头虎脑,只是肤色又脏又黑,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洗过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