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面很快送上来。都是一大碗油光光的面,和辣条味的小菜。
薛渺渺吃一口,骆承川也低头吃面。
两个人都吃得满头大汗。一扇电风扇在头顶旋转,但在这酷暑的傍晚依旧是杯水车薪。“啊……好饱。”薛渺渺把筷子放在碗上, 用手给自己扇风,一抬眼,对面的那个碗也空了大半, 骆承川又吃了两口,站起来:“走,结账去。”
付钱的时候,薛渺渺站骆承川身后, 骆承川一边付账一边问小店老板路怎么走。
问话的当儿,眼尖的薛渺渺看到老板桌上放着好几个竹编的老人蒲扇,于是一个健步上前,指着它们:“老板我想买两个。”
“两个八块。”
薛渺渺找到悬挂的收款二维码,仰头:“支付宝。”
老板说好。
于是付款,人手一个老爷爷式样的蒲扇,一摇一摇往巷子里走。
终于凉快了些。
路上遇到一个拿篮子的中年妇女,人靠在墙边,似乎是出门一趟回来后有些体力不支。
“大姐,大姐。”中年妇女头有些歪,像是要摔倒了。因为见过太多碰瓷的案件,这一瞬间,薛渺渺迟疑了半秒。可她最终还是硬不下心肠,小跑过去扶住了人。让人靠稳,用蒲扇使劲儿扇风。
中年妇女晃了一下脑袋,勉强缓了过来。
“那边有花坛,我们扶你过去。”给骆承川递了一个眼神,两人便通力合作扶着大姐过去入座。
大姐缓缓喘着气,脸色发白像是有点低血糖。“骆承川,糖拿来。”薛渺渺一手扶住大姐,一手伸向骆承川。
一颗糖果就这么落入了她的掌心。
“来,大姐,吃点糖。”她把大姐的手一拉,把糖一放。
大姐晕晕乎乎地却还是有戒备之心,薛渺渺重重叹口气,于是把糖拿过来,低头自己剥,打算先试个“毒”。
骆承川见状,唇瓣一动,从兜里拿出另一颗糖果,三下五除二剥开,喊她:“薛渺渺。”
嗯?薛渺渺闻讯抬头。
一颗糖果透过薄薄的糖纸送入她的嘴中,而就在她下意识闭嘴之瞬,她忽然清晰地感觉到,两片薄薄的唇瓣之间有着对方食指与无名指的触感。
他的指腹隔着糖纸压着她的唇,她的唇纹动一下,就亲一下。
满脸烧红。
“大姐,没毒。”她瞬间手忙脚乱,臊得不行,用超快地语速讲完话,把剥了一半的糖猛地拉开。
夏日的糖果带着融化过后的粘,粘在糖纸上。五彩斑斓,仿佛将路灯之光变得五颜六色。
薛渺渺手发抖,把糖果送过去之后就嘎嘣嘎嘣咬着自己嘴里的那颗。
“那……那什么……大姐,我们陪你坐五分钟,这个蒲扇也给你。我们自己还有事,待会儿就走了。”
三人静坐五分钟。
薛渺渺吃完了糖,左右环视,像个多动症患者。骆承川唇角坏笑。“喂。”
花坛下,薛渺渺回头。
“还吃吗?”他的手掌摊开,里面还有一颗糖。
薛渺渺愣了半秒,昂着脖子嫌弃道:“不吃。都黏的。”
他又低低一笑,把糖纸拨开,食指一松,抵入自己的嘴里。
薛渺渺看着他做完了全程,最后与他四目相对,终于臊得慌不择路:“你你你你……骆承川,你怎么会大夏天的兜里都放着糖。”
他看着她,蓦地一笑,声音云淡风轻:“你不是有低血糖吗?”
那么平静的声音,怎么突然像是树上的蝉鸣一样,乱人心扉。
她的心漏跳一拍。
“你脸怎么红了?”他问。
薛渺渺扭头,闭上眼睛,声音紊乱地穿过热气:“热的!”极不耐烦,心脏骤跳。
“好了!”她又一把跳下花坛,“该去那个居民房了!再晚,找周边店铺的人可能不方便了。”
“慢着。”骆承川的手掌按住薛渺渺的肩膀,后者回头,倏然,木质扇柄被塞入了她的掌心。
她突然笔直地看着骆承川,发问道:“你难道对所有人都那么好吗?”
“不啊。”他说:“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薛小姐,对我很好。”
“我看你……”薛渺渺冷不丁被夸奖,整颗心霎然一静,继而,她拿着扇子大力挥舞,嗤然一笑:“我看你啊,其实是想让我帮你扇扇风。我就是个免费劳动力。”
她故意盯着他的眼睛,以掩饰自己莫名的不自然。
他的目光却落在她的脸上,缓缓上移,落进她的眼瞳,“嗯。”他笑了笑。
“什么?”
他像是捉耗子的猫,看着她,薄唇一勾,道:“是个好主意。”
·
大概是从上次在通北村开始,骆承川就多买了几大罐的糖果放在出租屋的冰箱里。这种随身带糖的习惯始于他的职业需求,以前没有经历S国特级地震,腿部也没受伤的时候,他常年出去进行地质勘测。地质勘测时的生存环境自然没有城市生活时那么优渥,甚至有时因为山体、天气、人为等原因会遭遇天灾人祸,食不果腹。
那这时,几颗糖果,就有救命之用了。
回到城市之后,他的这种习惯也保留了下来。无论寒冬酷暑,都会在口袋里放上几颗。虽然在城市里的他也常常去寻找那些有趣的地质环境,且常常一往外驻扎,就是连续几天:帐篷炊烟冷月凉河,直木残星浅风游鱼相伴的日子。但糖果已然很少发挥保命之用了。
最近一次发现这些小小糖果功不可没的时候,就是在通北村那一次。那次是他第一回见到那么一个薛渺渺:看似鲜衣怒马,实则也会害怕颤栗。
没到鉴证科之前,他就听闻了薛渺渺工作狂的属性,可直到看到她低血糖的那一幕,他才渐渐明白——这个女人私下里的生活有多么粗神经。
甚至,有了这段日子的相处之后,骆承川常常会想:这个薛渺渺,是否是恨不得把她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鉴证工作里去?
于是,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多买了几罐糖,也记下了她低血糖的事情。
“到了到了。”她把手里的蒲扇转身塞到骆承川手里,一路小跑,到了陆霄口中所说的那个出租房前。
夜幕整个笼罩下来,路灯把薛渺渺的影子拉得很长,地面上一条纤瘦的影子,影子是短发,长长的星星状耳环迎风晃动,像一副极静极美的剪影画。
骆承川跟上去,她已经钻入了隔壁家的房门,与人一阵攀谈了。
“我们不是来租隔壁这个房子的,但是大姐你知道吧,附近发生了一个命案,你隔壁的屋主又在这么巧的时候人去楼空了。这万一,隔壁是个有问题的房子,你们租下来也心里不安的是吧?”
薛渺渺一贯聪慧,按周女士的话来说:她这个女儿并非不懂人际交往的技巧,若是哪一天她周女士嗝屁了,可能整个杏芳斋的外交一把手就是薛渺渺。
但懂得是一回事,辗转于其中又是另一回事。
像眼前这样普通的攀谈,薛渺渺无论是在警局还是在生活中都与常人无异,但要是深交,做朋友,薛渺渺更愿意去实验室里做鉴证。
此刻,薛渺渺正是蛇打七寸,寻找破案的线索,她站在敞门的店面里,看着这位陆霄口中哄抬租价的隔壁大姐喝粥。
大姐的旁边坐着一个捧碗的小孩子和一个胖男人。小孩一边喝,一边好奇地拿眼瞅薛渺渺,好像这个不被她妈妈搭理的大姐姐是来表演饭中节目的。
薛渺渺和骆承川对视了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
突然,对视的两人在移开视线的那一刹,目光都落到了不远处的那只油渍脏污的瓷碗之上。
一个边角破开的方形纸盒边,一条带圆环的铁链,一个破了口子的脏碗。
第32章 倾诉
“纸盒的外边缘是簇新的, 破口处的纸料样子也非常新鲜。铁环还富有光泽。那边那个碗虽然使用年份稍久,甚至有缺口,但碗上污渍看起来也像是最近才弄的……不好意思, 大姐, 不知道你们是否最近收养了什么宠物?”
闻言,大姐喝粥的速度顿了一下, 捕捉住这一瞬间的骆承川唇角一笑,上前一步接着薛渺渺的话道:“或者应该这样说, 两位最近是否收留了外来的一些小动物……比如……”他上前捻起不远处纸盒边的一点尘土, 猜测道:“比如隔壁来的小猫小狗。”
“妈妈!这个叔叔阿姨好聪明啊, 他们怎么知道我把小白收养了。”
胖男人哗一下放下碗筷,看一眼女儿:“梦梦!”
同一时间,薛渺渺和骆承川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
“那么看来我们猜的没错。”薛渺渺的视线落在两个成年人的脸上, 一字一句笑着道:“隔壁家的小白……嗯……小朋友,小白是猫还是狗呀。”
小姑娘咬着筷子:“我们小白当然是狗啦。”
“哦,原来是小狗哇。”薛渺渺点点头,桌上的胖男人和喝粥大姐这时脸都黑了, 偏生小孩子还一脸天真。骆承川忍住笑,配合地掏出一颗糖给六岁小女孩儿:“谢谢小姑娘。”
胖男人和喝粥大姐脸更黑了。小姑娘却放下筷子,剥开糖果, 甜甜道:“谢谢叔叔阿姨。”
相似小说推荐
-
农女爱财,娶夫有道 (水长东) 阿里文学网VIP2018-03-27完结沐初晴一朝穿为弃妇,家徒四壁,内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外有上蹿下跳的极品亲戚...
-
今天也不能伤害好人 (城南花开) 2018-08-07完结又名《恶有恶报事务所》《今天也不能滥杀无辜》你有仇人吗?单单是肉体伤害已经不能满足你的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