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异人行 (晓色初开)

洛明光一笑：“我记事早，当时不理解，慢慢长大了就理解了。”

“若不是想给你母亲报仇，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赵衍很容易猜到她的想法。

洛明光垂下眼去，长睫遮住眼中的神色，她的确是这样想的。这个家有什么可回的，作为父亲，若稍微关心一点女儿，也不会令女儿流落在外。还有当时人丢了就丢了，也不怎么寻找，可见并没放心上。还有，她确定不了当时母亲的死父亲到底知不知情，有没有在里面参上一脚。

这样的家，她不远千里回来，自然不是因为渴望亲情。

“你打算怎么办？”

赵衍自然乐意帮她报了这个仇，但也得问问她的意思。

在这件事上，洛明光其实很纠结，当初一门心思想报了仇就离开，但对世事了解越多越觉得当初自己的想法多么天真。

第141章 官办不行就私了

她原打算去官府出首，以堂堂正正的渠道对付老太太，这是作为现代人的通病。

但后来想想，事情过去多年，什么证据也查不到了，她当年年龄太小，所言不足为证。再说看的多了，知道此时的官府什么德性，就算事实俱在也不见得能查清。就算查清了，官官相护，她也只剩被打压的份，此路是完全行不通的。

不能官办就只有私下解决，她可以在家族中公布老太太的罪行，让合族都知道她是什么德行，但是之后呢？之后这个家也待不下去了。

时人重孝道，亲长再怎么不慈顶多被人们议论几句，但子孙不孝所受到的谴责却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一人一口吐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这是道义上的不允许，还有现实也不允许。大齐没有女户这么一说，所有女子必须依附家族存在。

也就是说离了洛家，她连正经户籍都没有，无法在大齐任何地方立足。就算要四处流浪也得有过所路引，而过所路引是必须有户籍才能开具。

当然，目前官府不作为，并没有对流亡人口查得过严，否则刘王氏一家也不会那么容易逃到边陲，在那里落地生根。她也可以找个没人管的地方住下来。

但是，她跟义母、昀哥就要从此分开，还有眼前的人----尽管心中挣扎，然赵衍，她着实狠不下心永远离开他。

他那么艰难求存，她怎么也要帮帮他才心安。

所以唯一剩下的办法，就是悄悄把老太太解决，一命抵一命，神不知鬼不觉，一切迎刃而解。

她想得到的，赵衍只会想的比她更多。因为她的关系，洛家他关注的自然多，是个什么情形他一清二楚。

目前洛宴斋因为有乐阳长公主在，只会把她供起来，不会对她不好。丘氏和丘氏生的儿女还算不错，二房三房不在话下。

目前还不算太糟心！在时机不到，他还不能早早把人娶回去时，洛家还得继续呆下去。

既然不能离开，就需把碍眼的人都除去，老太太首当其冲，然后那大姑娘也不是什么好鸟，看情况留不留。碍眼的人除掉了，洛家也还是可以暂时留下的。

他一瞬间就有了腹案，想起她的心慈手软，不愿她手沾血腥，便道：“老太婆的事情你别管了，一切交给我，岳母为我生了个这么好的媳妇，我总的为她做点什么！”

洛明光忍不住白他一眼，好厚的脸皮！

“谁是你岳母，别乱说！”

赵衍龇牙笑笑，“你是我媳妇儿，你母亲当然是我岳母！”使劲抱抱她，再在脸上吧唧一口。

洛明光不跟他争辩这个，擦擦脸上的口水，“我想自己动手，衍哥，那是我母亲，我得亲手为她报仇！”洛明光强调地道。

她占了人家闺女的身体，总要替人家报仇才行。

“下得了手吗？你这么婆婆妈妈的。”赵衍不敢相信她能下的去手杀人。

“不该杀的我下不去手，但该杀的我也不会手软！”洛明光声音虽绵软，话中的意思却坚定。

赵衍想起她方才说的要找游魂帮她母亲报仇，猜想她是欲通过异术来处理，也就不再多说，左右他在，她下不去手还有他给她善后。

说完事情洛明光发现竟然在他怀里坐了这么久，有些赧然起身，“衍哥，天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赵衍有些舍不得，但也知再留下去天该亮了，双手捧着她的脸，嘱咐道：“记住，解决不了就让苗嬷嬷去找我，有我在，有事别自己扛着。”

洛明光“嗯”了声，想起一直想当面问他的病的，没找到机会，连忙开口：“衍哥，外面传你病的那么厉害，到底怎么回事？你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

赵衍拇指在那张娇嫩的小脸上摩挲两下，道：“没事！别担心，我身体一直都没问题，别瞎想。我这‘病’也该好了，过几日就能传出我病愈的消息，你放心。”

再次张臂抱抱她，不舍道：“我该走了，你再睡会儿。”

见洛明光点两下头，他转身走向窗边。

洛明光在身后叫一声：“衍哥……”

赵衍回头看她，听见她轻轻说：“给我点时间。”

赵衍灿然而笑，颔首离开。

洛明光倒退着坐到床上，脑中纷纷乱乱，半晌，摸摸红肿的唇，脸上腾起红晕，哀嚎一声扑到床上拉起被子盖到身上。

没过几日，果然传出顺义王世子病好的消息。

顺义王世子再出现再人前，又是一副精神奕奕，神完气足的模样，好像之前病的要死要活不是他一般。好在京城人也习惯了他这样子，没什么惊讶，也没什么大的反应，也仅有皇宫中淳和帝又砸了几个砚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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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晚上，洛明光去叫风十四娘，却扑了个空。她翻了个白眼，这孽障大约又去撩赵玉京了。

悲了个催的，她实在为赵玉京掬一把同情泪。

昨晚没睡好，白日没事便补了一觉，这会儿也没睡意，在院中溜达几圈，终于等到风十四娘一阵清风般掠了回来。

洛明光好奇心起，凑过去问道：“进展如何？”

风十四娘斜眼溜溜她，把下巴抬的高高的，哼哼两声：“拉过手了。”

洛明光“噗”的一声笑，“不会是你强拉人家手吧？”

想想极有可能，又点头补充一句：“嗯，一定这样！”

风十四娘这次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你在这里等我？”

“哦，”洛明光看看夜色，估摸着还不到寅时，道：“你陪我出去一趟，咱们掬两只游魂回来。”

风十四娘看看她，也不问做什么，问：“去哪？”

“平遥街聂府。”

某次路过平遥街聂府，霜色跟她说这地方原是原光禄寺卿聂大人府邸。聂大人犯了事被斩，家眷发卖为奴。

其妻恐府中妾室和女儿为人所辱，先杀死了三个妾室，她自己则自缢而亡，女儿她却没能下的去手，后来到底被卖入教坊司。

传言聂府闹鬼，人不敢近，所以一直荒废着。

洛明光打那里路过时，察觉的确阴气森森，有怨灵徘徊，想到捉鬼，便自安然而然想到了聂府。

风师娘便带着洛明光踩着京城神都连绵的屋宇一路朝平遥街而去。

第142章 周氏回来了

聂府地方不算大，在房顶上略找了找，洛明光指着中路主院那里道：“在那里。”

风十四娘带着她飘过去，往那主院正屋前一放，自己抱着双臂退后站着。

怨灵不怨灵的她可没放心上，她身上杀气重，怨鬼幽魂等闲不敢近身。

主屋的门没有上锁，积了许多灰，夜晚看不清，洛明光一推就簌簌往下落。她呸呸两声，急忙退后，等灰落的差不多了，才跨了进去。

风十四娘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听得窃窃私语，似乎洛明光在跟人交谈，却半点听不见说了什么。

好半晌，见洛明光从里面迈步出来，道：“走了。”

风十四娘也不问，依旧揽住她的腰，带着她回到洛府。

白日的时候，洛明光在老太太面前提到她过世的母亲，说夜晚梦到生母责备她不孝，回来这么久了都没祭拜过她。作为子女感到异常不安，因此想要去祭拜亡母。

洛明光母亲周氏亡故时是在秣州，送回祖籍安葬，她所说的祭拜自然不会是回祖籍祭拜，而是在府里。

像洛宴斋这样为宦在外，合族仍留祖籍的人很多。这类人的宗祠在祖籍，每年节时祭拜不便，所以都会在自己的住处修建专门放置亲人牌位的地方。

出于对死者的尊重，通常会把放置牌位的房子建在府邸中路靠后的高地，称为家祠。

洛家就有这样的家祠，供奉着洛宴斋曾祖以下长辈。但老太太不喜周氏，洛宴斋薄情，进京后醉心名利，早把周氏抛在脑后，周氏的唯一血脉也流落在外。所以在有人刻意不提，有人忘记的情况下，洛府竟然没有供奉周氏牌位。

洛明光这一提，洛宴斋登时想起这茬，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