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同西山约好了去采蘑菇,怎么了?你也要去吗?脸疼不疼?”画笙扬了扬胳膊上挎着的篮子让他看见里边儿的小锄头,根本没想到是这两个人打架挂了彩,男人心也是海底针,一言不合就动手。
没等着宜苏回答路昭华就一口答应炸开,“好啊好啊,从边疆回来也许久没见过新鲜的蘑菇野菜。宜苏,那咱们就一起去吧。”
画笙真的是一头雾水,这二人也忒古怪了些,前几日还掐的一塌糊涂,今儿个竟然相敬如宾了,这难道就是他们常说的共患难的交情?真是搞不懂,“那便一起去,回来给你们上药。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怎么净朝脸上招呼。”
所幸这别院旁就有一个小山丘,这树还是路昭华着人一棵一棵运来栽上的,台阶也是一点一点凿出来的。本想着引过一条小河来盖座依山傍水的竹屋,可事与愿违,那边的河地势太低,这边高了些,所以只能作罢。
宜苏是知道这里的筹备,费了很多心思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也不知道路昭华为何执意如此,只说是为了送人,给那人一个安身之所。只是不晓得男女,反正不是画笙就对了。
画笙蹲在地上刨蘑菇远远的看见那两个人站在树下说话,直觉得心里暖暖的,很满足。西山动作利索,不一会儿就装满了自己得篮子,还帮着装满了画笙的篮子,还顺道用柳枝绑了一束花递给画笙,“想着姑娘喜欢就摘了一些。”
“独坐黄昏谁作伴?紫薇花对紫薇郎。六月底七月初,这花儿竟然也开了,谢谢你啊。”画笙笑了笑放在篮子里,“今儿收获颇丰,咱们回去吧。那两个闲人怕是等的不耐烦了。”
路昭华远远的看见她过开,这篮子里竟还有一束花,不由得瞪了西山一眼,这竟也是个对手,“我来帮你拿着,累坏了吧?我们说着话就忘了帮你。”
“可不是,非拽着我聊天,都忘了正事。”宜苏抢在他前边将篮子拿过来,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扶着话说,“露水湿重,咱们回去吧。”
画笙点点头,却是看到了那边儿挖的沟渠,有些湿润却引不过水来,想是地势太高的缘故,“这沟渠辛辛苦苦挖了想办法也得用,这山上能引过水来多好。”
“你可有什么办法?”这儿已经搁置好几年了,也不晓得该怎么引过水来。在山顶上也挖了几处并没有水源。
“找经验老练的工匠来看看,在合适的地方安上水车,将水引进沟渠。”她在谷中看见许多水车,谷民引低处的水灌溉农田颇有收成。
“我倒是没想到,还是画笙聪慧。西山可听明白了?明日便找人过来实地查看帮助不能浪费了底下弟兄们的心血。”要是早点碰上画笙就好了,也不至于荒废这么久,不过就算盖好也只能自己留个念想,那个小姑娘怕是永远也没机会来了。
“好了好了,事情既然解决了,咱们就回去吧。出来的时候没告诉旁人,免得他们着急。”肚子饿的咕咕叫,这二人倒是讨论的津津有味,也不晓得画笙怎么想的,竟真的想出了办法。
三人回来的时候阁楼里已经摆好了饭,画笙将蘑菇交给嬷嬷去处理,洗了洗手便打开了砂锅,黑鱼不错,肥嫩可口,熬出来的粥闻起来补补呢,“快尝尝,王爷请去那边漱口。”
宜苏乐呵呵的坐下喝粥,“诶,怎么不见他们?”
“一早儿宫里的公公来这里宣他们回宫,大约是有什么事。”西山在旁边答了一句,说是有事,其实不就是不愿意三皇子同自家王爷接触,找个借口罢了。
路昭华不在乎这个,回来挨着画笙坐下,闻了闻粥的香气,小小的喝了一口,怎么有些咸?不对,他怎么能尝出味道了?路昭华蹭的一下站起身,眼睛直勾勾看着画笙,“你熬的粥,咸了?”
“不就是咸了,喝点水不就得了?”宜苏没好气的搭了一句,可忽然反应过来,也蹭的一下站起身,“真的咸了?你说的可是真的?”
画笙也傻了眼,她医书有这么高超?不可能,画笙猛地摇了摇头,然后问他,“真的咸了?”
路昭华手里还端着粥,只是不敢再喝,万一刚刚是他感觉错了怎么办?四个人一同失望,画笙、宜苏、西山齐齐望着自己,压力很大。
“你再尝一口,没关系,就算你是你感觉错了那也是感觉到了,说明我的药有效,你尝一口好不好?”
“就是就是,我们又不会笑话你,再喝一口,就算失败了,咱们接着努力就是,快喝,别叫我看不起你。”
正文 第六十章没关系
第六十章没关系
原都是一场空,路昭华脸上难得有些挫败,不过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没关系,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我都习惯了。今儿起得早我回房再睡会儿,你们先吃。”
画笙看着他放下碗起身离开,西山也失魂落魄的,六哥也颓废的坐下,“病情反复是常有的事情,无需挂怀。我拼尽全身医术肯定能治好他,六哥莫要担心了。”
“三年前也有一次,他跑过来跟我说他尝到甜了,然后怎么劝他都不肯吃第二口,饿了一天一夜本也不打紧,可偏偏撞上黑衣人行刺,胸口中了一箭。喝药的时候边又觉不到苦了,如今………画笙,他看重你,你去找他聊聊。”宜苏也没了胃口,放下碗就离开了。
刚刚还挺好的日出转眼就没了,天上灰蒙蒙的,偶尔有几只鸟喳喳喳得飞过甚是恼人。画笙愁眉苦脸的坐在桌子上,双手托腮,这该如何劝,只有找到百棠册才有一丝希望,可该如何跟他开口?
画笙做了一份阳春面放在食盒里,七拐八拐到了路昭华的院子,王府里阳光甚是充沛,可这里这么阴暗,细节处没有好好费心思。吱呀一声古老的院门被推开,竟看到他坐在院子里一缸一缸的喝酒,胸前都湿透了,旁边西山也不管不顾的任由他耍脾气。
西山见她来朝她点了点头便无奈的退了出去,如今这情况不晓得顾姑娘说话好不好使,还是莫要走太远了。画笙踢了踢滚到身前的酒缸,攥了攥拳头壮胆才走上前去,“莫要再喝了,等下肚子都鼓了便不好看了。”
从没见过这么劝人的,路昭华猝不及防笑了出来,抹了抹嘴让她坐下然后接着喝,瞅着那白白嫩嫩的小手伸过来本以为她要拽住自己的手,谁知道竟是朝着酒缸来的,一个不留神便是清脆的陶瓷碎声,“我这是前朝的陶瓷,酿酒最好的东西。你摔碎了,赔我。”
“喏,赔你。”画笙将做好的面放在他手边,“我并非轻易下厨的人,坊间一道菜怎么也价值千金,余下的钱就不用找了,留着花吧。”
路昭华似笑非笑,拿起筷子挑了挑,“画笙瞅着我像缺钱的人?我不过是缺个女主人。”
“只怕这句话传出去从王府排队的人要排到什刹海去,多少姑娘芳心暗许,王爷不过缺个女主人随意挑选就是,何须烦心呢?”画笙笑笑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又不小心碰掉了一个酒缸,“我觉得这声音好听,王爷不介意吧?”
路昭华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不提也罢,画笙若是喜欢我派人找上上百个摔着玩儿也不是难事。从书上看撕扇子剪绫罗的声音也好听,要不要试试?”
“别同大夫贫嘴,吃你的面去。”画笙不敢看他目光躲躲闪闪,这人似乎认了真可她却没这般心意,想来是叫他误会了,可她只想从这里谋条生路没想着把自己搭进去,日后怕是要保持距离了。
“谨遵医嘱,从不敢忘。如今药效颇有显著,还望大夫莫要半途而废。”路昭华不敢步步紧逼,画笙心思通络想必也多少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就看应不应了。
“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王爷好好休息。”画笙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想再呆在这个院子里,总觉得会有猛兽开吞掉自己或是把自己送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画笙起身要走却被路昭华拽住手腕,怎么抽也抽不回来,“王爷请自重,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民女就先告退了。”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
画笙狼狈而逃,她从小甚少学诗词歌赋可也懂得相思是何意。路昭华,他在相思自己吗?而且还是一见倾心?不对,不对,不可能,他戒备心那么重怎么可能第一面就对自己有意思?
那,他是不是也去找了顾萧?顾萧才能那么快的去接自己。然后顾萧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对自己这么好?路昭华他竟从未拒绝过自己,哪怕是素不相识。
她心里很乱,脚步也不稳,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不能犯错,她心里是那个沈哥哥,年少时便有缘如今相遇自然不能错过,而路昭华不过是个冤大头,自己早利用他,对,就是这样。
路昭华对着一个空碗发呆,脱口而出表达情意是意料之外,画笙走的决绝是意料之中,她对自己难道半分情意也没有?莫不是她嫌弃自己年纪大?可自己靠谱啊,一心一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