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捧了锦盒进来，正看到慎儿心高气傲的离开，见到自己连个招呼都不打，果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小主子，六公子派人送了东西过来，说请您过目。”
画笙打开盒子却只是工工整整放了两张纸，打开一看这六哥做事真有效率，一夜功夫就把所有信息弄了过来，“嬷嬷，去关上院门，叫红袖跟添香过来，我有话同她们说。”
嬷嬷本不想多问，可她也晓得小主子的目的，如今慎儿这般，“小主子，慎儿她……是不是要白费功夫了。”
“嬷嬷请放心，你以为离了我她能走多远，早晚有她哭着来求我那一天。”画笙丝毫不担心慎儿，他孤立无援，邱姨娘江姨娘碍于沈氏定不会跟她亲近，如今也就只有她跟沈氏算撕破脸，慎儿不来求自己还能求谁。
红袖跟添香不知道小姐突然找自己做什么，但也老老实实放下手里的活计擦了擦手随嬷嬷到了前堂，看小姐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两个人心惊胆战的一同跪下磕头。
画笙拿起第一张纸，“红袖本名许桃花，因爹爹嗜酒好赌被哥哥卖到顾家做丫鬟，每月工钱五两，托人捎回家也是五两。也不晓得红袖姑娘是如何维持日常生计的，那满抽屉的胭脂水粉又是从何得来的。再是添香，家中老大名唤毛三姐，因要抚养弟弟才自愿来顾家做工，每月工钱五两，托人带回家十两，这我就很不明白，本小姐向来吝啬不喜赏赐下人，也不晓得两位姑娘的银子从何而来？”
红袖扛着不愿意说，可是添香不愿意失去这份工，“是管家，不，是夫人。她让我监视你，可我从来没想过害你，小姐，我真的从来没想过害你，求您不要赶我走。”
红袖叫添香招了，心里也扛不住了，若是她回了家免不了被送进窑子里去，“小姐，真的是夫人，夫人让我们一起监视你，可我们从来没想过害你，真的从来没想过。”
画笙将她俩的卖身契丢在地上，“我怕是留不住你们了，你们收拾行李回去吧。卖身契带走，我就当不知道这事。”
红袖比添香机灵，爬过去拽住画笙的衣角，“小姐，你不能赶我们走，你想想你既已知晓我俩意图，便可以有所戒备。到时候我俩走了，定会有新人过来，她们肯定也是管家找来的，而管家就是夫人的人。”
画笙想了想，这二人确实说的有道理，“那你们可愿听我的？你们怎么保证不会去向沈氏出卖我？”
红袖添香两人各自举着自己的卖身契递给画笙，“家中之事小姐已经知晓，我二人有异心也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到时候任凭小姐处置。”
“沈氏那边儿，你们照常去说，有银子干嘛不赚。只是不许说出我和谁密切往来，慎儿的事情更要三缄其口，你们只要回答一概不知。不过若是江姨娘过来坐坐，你们据实以告就是。”江氏城府太深，她一个人应付不来，还是让沈氏起了戒心，两个人窝里斗自然是最好的。
“奴婢知道了。”红袖添香自打入府就在一起侍候，更是一同被二人找上，如今又一起诚心归顺小姐。其实她们早就看出来沈氏不是小姐的对手，往常禀告也隐瞒了许多，如今找到了明主，也算有了主心骨。
“我知道慎儿的事你们心有芥蒂，可是你们真以为我是让她享福去的？这几日沈氏禁足，她还有几天好日子，等沈氏重得爹爹欢心，这苦日子也就来了。日后我会给你门斗各自找个好人家，顾府，委实不是个好去处。你们二人忠心耿耿跟着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可是若你们有二心，这后果也不是你们能承受的了的。”画笙接过她二人手中的卖身契笑了笑，亲自扶她们起身，“二位姑娘聪慧，自然不会做出让我失望的事情。我还有事出去一趟，莫要忘了你们的夫人该巴巴等着送信呢。”
正文 第五十二章戏中戏
第五十二章戏中戏
画笙依着之前说的来了百里棠，门庭若市，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她径直去了柜台，轻轻拍了拍沈书的背，“小哥哥可忙，我来做一日的帮手。”
沈书惊诧，放下手中活计让她随自己去了后堂，端了一杯清茶递给她，“你好些日子没过来，怎么今日得了空？”
“我随爹爹外出，前天才回来。接到戚姐姐书信神医今日过来，想着能不能见上一面，不过戚姐姐说大约是不可能了。”画笙失望的撇了撇嘴，“小哥哥可见过神医？”
沈书也是颇为失望的摇了摇头，“掌柜的说了神医不见外人，就算是看病的人也见不到他的容貌。咳，我是说我敬仰他的名声，特意找了病人询问，本以为能得到蛛丝马迹，谁知道还是无用功。”
画笙不跟他纠结这个，只心心念念惦记着自己的目的，伸手拽过来沈书的手腕，啧啧啧，心血有亏，脉象虚弱，那百棠谷里的小哥哥就是他无疑了。
沈书被她惊着了，缓了一会儿才迅速把手抽回来，她还没见过这等豪放的姑娘，“你，你虽是掌柜的妹子，可也不能这般无礼。你自己坐会儿，前边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画笙嘿嘿笑了两声，赶紧拽住沈书的衣袖，“小哥哥多虑了，我跟戚姐姐学过两日号脉，可这摸自己的也摸不出什么来。旁的人不肯依我，刚刚看见小哥哥白白嫩嫩的手腕这心里就痒痒，你可千万别生气，画笙给你赔罪了。”
戚浔掐着点进来，这画笙也忒主动了些，沈书好歹是个大家族里懂诗书的文雅公子，哪见过这阵仗，“刚才听绫初说你来了，我还四处找你，谁知道竟躲在这里偷闲。今儿神医过来，外面已经清场了，你若是想去看看就随我上去碰碰运气。”
“好啊好啊，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戚姐姐，今儿是个什么病人？”画笙冲着沈书笑了笑便很快收回自己的眼神，看着戚浔笑的有些荡漾。
“口中生了疮，求了许多名医都无法根除，反反复复，所以来咱们这里碰碰运气。”戚浔说着就撩开帘子往外走，往后瞅了一眼她还没跟上来便又催了一句，“怎么还不走，一会儿神医等急了。”
画笙朝着沈书挥了挥手便跟了上去，挽住戚浔得胳膊压低声音说到，“我刚刚给他把了脉，当年的小哥哥就是他。小时候便觉得他长得漂亮，如今更加俊俏了。”
“快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是抓紧时间把咱这出戏唱完。一会儿你下来拖住他，拿药的事情我得亲自来。”戚浔敲了敲画笙的脑袋，这小妮子怕是会被美色耽误。其实宜苏、路昭华比沈书好了不是一点半点，她怎么就中意沈书呢。男生女相，缺了些刚柔之气。
沈书在柜台处心不在焉的捣药，没过了一会儿画笙就从楼上瘪着嘴下来，心里得大石头也算落了地，“可见到了一面？”
画笙摇摇头，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来，“我都恭恭敬敬敲了门，轻声细语的问候，姿态放的那般低他都懒得见我，而且都懒得同我说话。也罢，我也不求他，小哥哥，我饿了，咱们去后厨做点东西吃怎么样？”
沈书为难的看了看手中的药杵，这绫九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会儿还要抓药，这里不能离开人。你去找找绫九，她对后边儿更熟悉。”
“一会儿让戚姐姐自己弄就好了，咱们去做饭吃，我手艺还不错，走吧走吧。”画笙生生把沈书拖走去了后厨，不然一会儿玩露馅的。那人是戚姐姐花钱雇的，本就没什么病哪用得着开方子，不过是糊弄糊弄她们罢了。
沈书看她自己穿梭在厨房里忙活，可是却不让自己走，只能在桌子上看着她洗菜摘菜生火，最后还是坐不住了去给她加了两把柴火，“想不到你手艺这么好，才还没出锅，就已经香气四溢了。”
“戚姐姐惯是不会做饭的，绫九还小，肯定也不太熟练。我从小跟着娘亲学做饭，如今娘亲早逝，爹爹也能念着这味道时常来看看我。”她说谎已经不会脸红心跳了，能紧密的把顾府的事情代入到自己身上，哪怕有一日他知道自己是顾家的千金，自己也没诓骗过他。
“深宅大院里的日子难过活，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沈书深有同感，自己又何尝不是勤奋好学来求得跟其他兄弟的不一样，只为他能多看自己一眼。
自打画笙与他初识，就感觉到一种疏离，今日这话倒是发自肺腑，想来他对自己也多了几分信任，“都是天涯沦落人，小哥哥也不必忧心眼前，如若小哥哥想重操旧业，我跟姐姐定倾力相助。”
“挣够了盘缠便北上去投奔朋友，等我东山再起之日定会回来谢过你们。”情况已经打探得差不多，这边的人没有点头，只怕还得耗上一个月，等下次回来的时候就没这么简单了。
“好了，馒头已经熟了，炉子上的鸡汤也可以了，戚姐姐她们应该已经忙完了，我去叫她们过来用饭。”说失望定然是有的，没办法跟他提起当年之事，可昔年的情分她是不愿意割舍的。只能趁着他还在多交流一下，确定他是何人再决定要不要全盘托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