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笙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从红袖手里接过茶亲自递给她,“姨娘说的哪里话,画笙自然是相信你才会救邱府,您不要多心了。更何况我真正要报仇的人是沈氏,新仇旧账都要算清楚。”
“当年你娘亲之死也是拜她所赐,七姑娘,要想真正除去沈氏,就要从她的靠山入手。不然就算老爷偏向你们,也是无法惩戒她。”邱氏今日过来的目的就是想告诉她这件事,沈氏虽然在走向没落,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沈氏不能瞬间消失,要带着丑闻死去。你也知道老爷白手起家,受了他们不少帮助,咱们顾府不能落得个恩将仇报的罪名。”
“她们常说姨娘您没心没肺,依我看来您心怀大智慧,把一切都看得透彻,画笙自愧不如。”画笙朝她鞠了一躬,真是解了燃眉之急,她也好拿这个去劝阻宜苏莫要做傻事。
“万万使不得,七姑娘,你这可是折煞我了。”邱姨娘赶紧起身扶住她,“七姑娘跟六公子好好商量一下。沈氏知道你们同谦王爷走得近,最近要耍花招,你们可得小心行事。”
一直等到近晌午,画笙已经把香囊绣完就又到了宜苏院子里,谁知道扑了个空,宜苏已经出门了。他应该是故意躲着自己,可他打算做什么?难不成直接绑了沈氏?以他作为是极有可能的。
无奈之下她只能如叩响了谦王府的大门,西山本来药外出见是她也就热情的引进去,“宜苏公子跟王爷在园子里的落亭喝茶,倒没说过姑娘也要过来。”
宜苏没想到画笙会找到这里,一时之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还是路昭华朝着画笙挥挥手示意她过来,“你是来找宜苏的?”
画笙一眨不眨的盯着宜苏,点点头。路昭华无奈的起身,“也罢,想来你二人有话要说,本王就先回避了。”
“你怎么来了?”宜苏扶着画笙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说好疏远关系,你这么做让沈氏怎么看?”
“六哥昨晚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画笙几乎一夜没睡,眼下乌青特别明显,而且两顿没吃饭,语气有些虚弱。
“我投奔沈氏,你拉拢江氏。趁沈氏不备,将她绑个几天她也就招了。”宜苏喝了口茶味道有些苦涩,他没想到画笙这么坚持,不问出来不罢休。
“那招了又能如何?报官还是交给爹爹?而无论哪个选择结果都一样,沈氏安然无恙,你,则受尽唾弃,或许还有牢狱之灾。”宜苏头上的伤分外惹眼,画笙每说一句都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六哥,你别冲动好不好?邱姨娘今早过来同我说了,若是想扳倒沈氏,就必须毁掉他身后的沈家。六哥你素擅经商,这对你来说不难对不对?”
宜苏沉默许久才终于点了点头,“画笙,你放心吧,我答应你。”
“六哥说的可是真的?没有骗我?你昨日太吓人,我一宿都没睡觉。”或许是画笙起身太着急,或许是没吃饭身子虚,在这个值得高兴的时候她竟然昏了过去。
宜苏手忙脚乱的接住她,“快!快叫大夫!”谦王府一阵兵荒马乱,路昭华引着宜苏来了自己卧房,让他轻手轻脚的把画笙放下,所幸安歌就在府中,诊治完并无大碍两人才放了心。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画笙急赤白脸的来找你,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莽撞的决定?”路昭华没有听见两人谈话,可远远看着也能猜出几分,画笙脸上的焦急是装不出来的。
“不过是些陈年旧事,昨日昏了头有些着急,叫画笙担心了一夜。所幸误会已经解开了,现在已经平安无事了。”宜苏不好意思摸了摸头上的伤口,“刚刚还没跟你解释伤口的事情,借着你的威名骂了几个人,若是有人询问可得替我兜着。”
“这都是小事,重要的是画笙介意的事。你既然知道我对她的心意,就不该让我置身事外。我并非为了讨她欢心,只是想着自己能为她做点什呢。这样哪怕到时候我俩没结果,往后漫漫长夜我也有可以回忆的东西。我从不相信一见倾心,可偏偏这件事就发生在了我自己身上。打从村庄里见到她第一眼,我就入了魔。”哪怕她不是顾画笙,哪怕她另有所图,他也心甘情愿。
正文 第四十一章心疼病
第四十一章心疼病
休沐日看诊的名号打出去,画笙自然要遵守诺言,一大早儿寻了理由从家里溜出来,吩咐马车停在百里棠后门。她特地换了一身男装,这鞋也是特制的,看起来高了不少。没办法,为了瞒天过海,“戚姐姐,今日可有人预约?”
“按照你说的,不论钱财多少,留了病最怪的一个。”戚浔见她行走不便,特意腾出胳膊让她扶着,“屋子也按你说的装好了,此事他们都不知道。一旦看完病,你就接着从后门离开。”
“若是小哥哥他问起来我近日为何没来,就说我随爹爹出门去,千万别叫他抓了空子。”画笙由着暗门进了诊脉的屋子,在珠帘后边儿坐下,“你去将人请进来。”
一个胖子走了进来,呼吸粗重,两眼黯淡无光,这肚子更是有如怀胎十月。画笙一言未发只是伸手摸了他的脉象,胎中不足,敬候虚补,富贵之病是也,“公子可是心疼病?还有体虚盗汗,时感憋闷?”
“大夫说的太对了,我这个心疼病已经好几年了,本想着无药可医这次也算是碰碰运气,大夫,我这病还有没有治?”这位公子名唤钱清秋,钱家又是有名的大户,涉及官家、商家两道,打小以来求医无数,只是他管不住自己这嘴,药都打了水漂。
“公子如若放任自流,依旧我行我素,便是大罗神仙也无计可施。小人不才,公子还有三五年的潇洒便一命呜呼了。”画笙故意将问题说的严重,他这种人最惜命,好生哄着根本没用,须得恐吓一番他才能醒悟。
钱清秋两眼发直,无力的靠在椅子上,“大夫,求你救救我,我肯定谨遵医嘱,求求你好不好,多少银子我都愿意。”
“药方并非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药引子。公子上下楼都有人搀扶,出门便是马车,此乃大忌。先祖华佗曾创五禽戏,这本书有详细讲解。公子每日喝药前都要做上三遍,一开始或有不适,但重在坚持。”画笙从后面书架子上抽了一本书递给他,“公子要将平日里喝的茶换成冬瓜荷叶茶,然后饮食清淡爽利,切忌大鱼大肉。药方我会着人送下去,公子可以出去了。”
戚浔接过药方送了下去,然后端着一杯清茶走上来,“我也知道这人病在何处,只是百里棠刚刚开张,不少人持观望之态,你且先忍忍,过段时日就会好的。”
画笙叹了口气,“却是我好高骛远了,尽管咱们特立独行,可难免叫人家怀疑蹭了百棠谷的名声。只有拿出些真本事才能叫人信服,一步一步来才能走的踏实。”
“我知道你怕热,特意叫人凿了冰室出来,等你下次再来的时候,就可以用冰了。”戚浔递给她帕子让她擦擦鬓角的汗水,百棠谷常年清爽,画笙她什么时候受过这份罪。
“酉学马上就歇了课,我也有时间多抄写医书。爹爹留下的规矩切不敢忘。这边的事就有你做主,别亏待了自己。若是钱财不够要跟我说,我还有不少银两。”夏日里最易口干舌燥,她将清茶一饮而尽,“还是戚姐姐手艺好,我便只能糊弄糊弄某些没有味觉的人了。”
“谁没有味觉?到真是可怜,我记得谷主生前还特意研究过此事,针灸、牙粉,内服外用,各种方法试个遍,只可惜。也罢,都是过去的事情,咱们不提。”戚浔一时不留神便提起此事,说起来便心疼,那么多活生生的人,一夜之间便不复存在了。
“我没有那般娇气,早晚都要面对事实。我如今只是遗憾没有机会去给他们上柱香,磕个头。”画笙两手托腮眼神放空,“戚姐姐,你知道吗,那天夜里我还同爹爹娘亲吵了架,摔了茶杯,踹了药炉,只可惜我再也没机会同他们道歉了。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想起一出来是一出,戚姐姐,经过此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要对身边人好一些,别让自己留遗憾。”
“你说得对,现在明白这个道理也不算晚。我常日生活在坊间,听了不少顾家的流言,听说宜苏借着谦王爷的势力侮辱自家兄妹,被顾老爷好一顿打?”戚浔不留痕迹的转移开话题,画笙最容易伤神,这些事还是暂时积压着,莫要提起了。
“不过是一出戏,我要转投别的阵营。宜苏暂时失势,而我则趁机离开他,找寻更有力的盟友。那些人自诩聪明,不过是被我们耍的团团转。”画笙想起宜苏心里就暖暖的,戚姐姐本就是自己家人,所以同自己一条心。而宜苏他认为跟自己有血缘之亲才倾力相助,是不是也对他不太公平。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信任他,可咱们要冒得风险太大,你确定要将他牵扯进来?或者说你那么确定他会帮你吗?他的身后是路昭华,路昭华身后又是皇家,画笙,我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可要考虑好宜苏,考虑好咱们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