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却是从后堂走出来,“掌柜的出门采买去了,要过些时候才能回来。我家药铺尚未开张,若是为了抓药还是去别家吧。”
“那日相见我戴着面纱,公子认不出来也是合理。只是公子如今模样倒是让我疑惑。”那日他还是药商,今日却成了自家跑堂,他又来自北国,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可百里棠尚未开张,就算在京城有些名声也不至于传到那里去,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原来是戚家妹子,恕我眼拙。如今状况实属凄惨,承蒙掌柜的搭救,让我混口饭吃。”沈书倒也不卑不亢,拱手作揖拜见一番,三言两语便说清自己困境。
“想来公子是遭遇人祸,无妨,在这里安顿下便是,实在不用做这些下人的活计。若是公子愿意,我跟姐姐愿奉上盘缠送公子回家。”画笙坐在窗边桌子旁,招手唤他来自己对面坐下。
沈书倒也不拘谨,在她对面落座,一双桃花眼中尽是哀伤,“家中已无亲人,如今是孑然一身。北国尽是伤心事,不回去也罢。”
画笙无意识摩挲着茶杯,她有些迷茫,不知如何是好,这个小哥哥很合眼缘,可是不清楚他的来历,他又是否会害自己,北国情况她一无所知,还真是棘手。
两人相对无言,正巧戚浔带着绫九推门而入,“绾绾,你怎么来了?”
画笙小字绾绾,戚浔也对沈书抱有戒心,若拿画笙这个名字出去一打听,就能知道她的身份,还是小心为妙,“我带着绫九去买了两身时新衣裳,还去了木匠那里让他做些桌具,家中事情解决好了?”
“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不计较得失就行。我这两日闲下来就过来看看,一会儿就得回去。”画笙起身走到戚浔身边,“你怎的让公子做这些事,应该好好待人家。”
“公子说要去投奔朋友,苦于没有盘缠,愿做一些小事挣点银两。”戚浔那日偶然将他从歹人手中救下,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把他带回来。谁料他便赖在这里,她打算过几日就轰他离开的。
沈书离得远,他们声音又故意压低,所以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已经猜到这位绾绾姑娘才是真正掌柜的,但谁是大夫还不能下定论。这次南国也算没白来,还得委屈自己一些时日。
“绫九,你陪着这位哥哥呆一会儿,我同戚姐姐上楼有些话要说。”画笙摸了摸绫九的头,示意她去绊住沈书,“公子,我们姐妹有些体己话,就先上楼去了。”
戚浔朝楼下看了一眼,将门关严实,“你来应该提前说一声,我的信递不进顾府,这里的情况你都不知道。”
“前些日子我被人下药将路昭华刺伤,那刀上还有毒药,我救了他一命。这几日消沉的很,我觉得我都不知道仇人是谁,只有一腔报仇的心思是远远不够的。”画笙用手撑在脑袋,眼睛里尽是迷茫。
“我知道让你承担这些很沉重,可不论前边是什么,咱们都要走下去不是?三千卷医书,那么多人的性命,总该有个说法。如果真如你我所猜测,也该把这些公之于众,也该告诉世人咱们百棠谷无愧于天。”戚浔递给她一杯热茶,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画像,“我已经把画像换了,想必路昭华一时半会也不会查到你头上来。倒是这个沈书有些奇怪。”
“他来自北国,沈家又是贵姓,你说他是不是来刺探军情的。”画笙虽说很欣赏他这幅皮相,可也不至于色令智昏,回去翻看双国志,才知道北国君主姓沈。
“可若是如你所说,他应该改名换姓才对,这样太容易暴露了。”戚浔不是不赞同画笙的想法,而是觉得太过武断,“对了,咱家对面的茶馆被人盘下,听说幕后之人是路昭华,他会不会……”
“当年边关,娘跟爹救过他,我也是近几日才想起来。他虽不知恩图报,可也不至于恩将仇报。路昭华表面看着纨绔,可内里城府极深,他若来你就小心接待,若是相安无事自然最好。”路昭华一路走来也极为艰辛,功勋卓著但功高震主,堕落至此。不过像他这般精明的人,不会叫自己丢了性命。
“你对他评价倒是不低,他对你也算有情有义。遇刺这么大的事情瞒的滴水不漏,还不处罚你。你俩别是有什么猫腻。”戚浔调笑的看着画笙,却发现她的脸竟然红了。
“你说这个,我倒是对楼下那个小哥哥更为中意,一副书生气,任由搓扁揉圆。若他不是北国之人,我当是要芳心明许的。”沈书教养极高,绝对出自大家,一想到他有可能是自己敌人,心里还有些难受。
“路昭华那张脸也是无可挑剔的,你何必对沈书这么执着。不过二人确实类型不同,路昭华刚毅,而沈书有些阴柔。”戚浔把自己都逗笑了,看画笙追着要打自己,心里舒坦许多。画笙强迫自己成长,可她还是个孩子,不该背负这么多沉重的东西,只是若她真的喜欢上沈书又该如何?
画笙也晓得戚姐姐是在开导自己,让自己放宽心,也对,这件事情急不得,要慢慢来。哪怕是与天下人为敌,她也要找回百棠谷往日的辉煌。沈书,总觉得他于自己有些熟悉,是幼时见过,还是别的?为什么一丁点都想不起来。若只是一副皮相,宜苏、路昭华哪个比不过他,到底是为什么呢?
正文 第二十七章偷窃
第二十七章偷窃
画笙怎么也没想到,她们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法。桌子上的千两银票,和跟自己面对面的陆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锱铢必较。”
“事到临头还嘴硬,本郡主要送你去顺天府衙。”陆飘双手环胸,嘴角的一抹笑带着轻蔑,眼睛也是得意的弯着。
百千曦想冲出来说几句,可被画笙拽住衣袖,还冲着自己摇了摇头。无奈之下只能退到画笙身后,看她有什么办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就请郡主送我去府衙,请大人一断究竟。”画笙猜定了陆飘的心思,她不想将事情闹大,若是传出去,只会落得个小气得名声。而且她出身商户,怎么会看得上这区区一千两,说出来是个笑话。
陆飘一时语塞,好在她搬的救兵马上就到。果不其然,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动静,小厮细长的声音通报,“三皇子到。”
陆瑾年走进来就看自己这妹妹委屈巴交的模样,虽然知道是她祸祸别人,可一家人也应相互维护,“小妹这是怎么了,若是受了委屈皇兄一定帮你出气。”
画笙却是晓得这位三皇子的名声,阴狠狡诈趋炎附势,顾萧被他坑过一笔。气归气,画笙还是随着他们跪下,“拜见三皇子。”
陆飘凑到陆瑾年身旁,可怜的不成样子,“不过眨眼间钱就没了,这位姑娘非但不认错,还叫嚣着去府衙解决,我一介郡主,怎能落得个欺压民女的名声。”
画笙瞅着陆瑾年紧锁眉头的模样却是笑出声,欢快的低头从自己荷包里掏出来一沓银票,一张一张的摆在桌子上,“一千两,一千一百两……三千两,那请三皇子跟郡主也找一下这些银票的主人,这区区一千两吗,民女还真的没放在眼里。”
说起来这三千两,倒是个乐事。前些日子她同宜苏下棋,那厮自恃棋艺颇高,还动嘴挑衅自己。可他不知人外有人,这连棺材本都输给自己了,走的时候灰头土脸的。画笙也没想着都私吞,只是借来用用,往后必定原璧归赵。
旁边围观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银票上面所印归来钱庄,是那位谦王爷开的,每张银票都是独一无二,归属于有名有姓的人,一旦流入市内,便立刻召回销毁。
陆瑾年是见过世面的,应急能力不会太差,当机做起了和事佬,“想必其中有什么误会,定是心怀不轨之人挑拨你顾府与我皇室的关系。顾小姐大人大量,定不会与我这顽劣妹妹计较,对不对?”
路昭华出现的时机正好,懒懒的倚在门框上,西山捧着竹简在旁边跟着,脸上似笑非笑。路昭华摇着手中扇子一脸的惊奇,“哟,唱的哪一出?还真是热闹?诶诶诶,免礼,成天跪来跪去,膝盖疼不疼。”
陆瑾年拱手作揖叫了一声皇叔,“不过是小事,不劳皇叔费心。瑾年会解决好的。大约是学院里混进来什么别有用心之人,挑拨离间,瑾年愿为皇叔分忧。”
“侄儿此话不妥,不妥。皇兄派我来自是给你们一个安静的地方育你们成材,哪能叫你们替我费心。哟,这不是七姑娘,怎的站着,快坐下。这身子没好不必强撑着,快坐下。”路昭华生生摁着画笙坐下,自己也坐在它旁边,“七姑娘前些日子磕伤了膝盖,你们不会介意吧。”
画笙暗骂一声老狐狸,人家介意会当着你的面说出来嘛?这倒好,郡主皇子站着,她坐着,实在是芒刺在背不得安寝。
“七姑娘脸色不大好,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我可是答允过你父亲,要好生照顾。”路昭华瞥了一眼陆飘更加灰败的脸色,貌似不经意的看到桌上的银票,“啧啧啧,前些日子你哥哥宜苏来找我,说要把银票归属人改掉。我还以为他招惹了哪家姑娘把棺材板都豁出去,原来是栽在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