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飘围着她走了两圈,皱了皱眉头,“我这皇叔向来俭省,不喜奢靡之态。你这一身放在宴会上也算得上隆重,放在今日着实有些不合适。不过没关系,咱俩身形相当,宫中也有我住的地方,先去我那里换身衣裳吧。”
画笙点点头,对自己这身华服更是厌弃。平常她穿的那些布料虽然贵重,可剪裁得当不似这般扎眼,早知就不准备这么隆重了。
陆飘将她领到自己的悠然居,然后叫宫女去找了几套干净的衣裳拿出来供她挑选,“领着顾姑娘去里边换衣裳。”
画笙朝她道了声谢便跟着宫女走进了房里,这房门刚刚落上,陆瑾年就来了,“刚刚从父皇那里出来,碰到李公公,说是看见你带了个姑娘入宫,可是画笙?”
陆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对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清楚的不能再清楚,“是她如何,不是又如何?三哥可还记得她的身份,她可不是一般人。”
心思被陆飘戳破,陆瑾年脸上有几分挂不住,可左思右想也不能同她撕破脸,只能故作羞赧与痛苦,“我怎会不知她与皇叔纠葛,不过是如今皇叔新人在侧,我实在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思,才想见见她。”
陆飘向来是不理那些风言风语的,可万万没想到这次的谣言来势汹汹,“皇叔身边果然有了别人?可为何,”我在画笙脸上看不到一丁点伤心。
“我骗你作甚,前几日画笙的庆功宴皇叔还带了一个女子招摇过市,让画笙的面子往哪儿放?”陆瑾年叹了口气,目光灼灼的看着陆飘,“我比皇叔差在哪里?年岁,白闹都与画笙相当,为何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论起关系,陆飘当然是跟陆瑾年更亲近,看他这般模样也不像是弄虚作假,她脸上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我听闻那个姑娘双目失明,为何皇叔要她也不要画笙?”
“听闻那姑娘父亲对皇叔有救命之恩,且那姑娘的眼睛是为了救他才失明。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推卸责任,只可惜了画笙的情意。”陆瑾年叹了口气,不晓得陆飘相信了几分。这个人惯是没有立场的,若她能被自己说动,往后的路会好走许多。
画笙隐隐约约听到外边有人说话,可也听的不太真切。便也没有特意去听,自顾自换好了衣裳,推开门便看到陆瑾年,便欠了欠身说道,“拜见三皇子。”
陆瑾年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复而恢复平静朝着画笙摆了摆手,“如今你也是郡主之位,怎可再行礼问安。”
“三皇子比我年纪稍长,这声问候是怎么都担的起的。您们既是要事,那我也就不耽搁你们了,随便找个人带我去藏书阁就好。”画笙朝着陆飘笑了笑,等着她开口。
“我跟三哥就是随便唠唠,咱们也别耽搁时间了,走,去藏书阁吧。”陆飘瞅了瞅被画笙冷落的陆瑾年,笑的像只偷腥的猫。
“正好父皇让我去藏书阁帮他取一本书,你俩先前又没去过那里,不如让我带路吧,”陆瑾年自是不能放过这么好套近乎的机会,无论陆飘怎么看自己他都不会放弃的。
若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拒便有些不合情理,画笙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更何况路昭华那边的情况没处理好,她同陆瑾年多接触接触也没坏处,“既是如此,烦请三皇子带路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藏书阁(下)
第二百二十三章藏书阁(下)
幼年时常因不认真看书而遭戒尺责罚,一来二去便也老老实实的读下去。后来爹爹便说书本种的知识有限,便带着自己一同给人家看病,望自己能传承他的医书。
可偏偏是爹叫她做什么,她就对什么没兴趣。偶尔便会偷懒翻墙去锁起来的书林院,拿铁丝撬开门上的锁抱着书摊在铺着毯子的木板上就是一天。
如今仔细想想不过是爹爹一直娇惯自己罢了。不然恭谨有利的书林院缘何会出现一块毛绒绒的毯子,那锁又怎么会被自己这三脚猫的技艺打开。
画笙再次摸到这熟悉的书感悟良多,鼻子酸酸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掀开扉页,还有自己无意间撒上去的茶水,那年的桂花茶又萦绕在鼻尖,爹爹,你跟娘亲在九泉之下可还安好,女儿不孝,至今还未找到灭门真凶。
陆飘看她站在那里久久未动,便好奇的多瞅了两眼,“咦?你怎么哭了啊?难不成你也是爱书成痴,看见这么多书激动的不能自已?”
画笙抬头看她摇了摇头,拿帕子擦去眼里的泪水,“许是不常有人打扫,拿书的时候带起尘土眯了眼睛。不过说起来这藏书阁还真的是包罗万象,叫人叹为观止啊。”
陆飘本是站在台阶上,看她有意同自己交谈,便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来,“皇叔爱书成痴,登基以后便建了这个藏书阁。你也知道,难免有不少人投其所好。皇叔为了避嫌便登记名册然后交给书局翻印,如此也可撇清嫌疑不叫那些言官有把柄可抓。”
“身居高位,一言一行自然要小心谨慎。不过皇上这个方法当会得罪不少人。某些人视若珍宝的将绝世孤本奉上来,可转眼便流传于世,任是谁心里都不会舒坦的。”画笙抬手将手中书放回架子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帝王以天下为家,绝不能私藏。如此跟抛妻弃子之人有何区别?势必要恩泽天下才可国泰民安。这是皇叔原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便一直认真记得。”陆飘提起陆卿酒眼睛里尽是崇拜的光,这话说起来更是滔滔不绝。
如果陆卿酒真是陆飘口中的这种人,那他灭百棠谷满门的可能性就很小。可是衡量一个人如何绝不能凭他人一面之词。虽说是沈善书可能性最大,可也免不了他有推波助澜的心思,“帝王自该胸怀天下。”
陆瑾年带着李红英走过来,笑的如沐春风,“画笙,父皇听闻你过来特意叫李公公过来看看,还赏赐了不少御膳房的糕点,要不要去二楼坐坐?”
在别人的地盘就要怂一点,画笙深谙此道。于是乎她抿起唇恭敬的笑了笑,侧了侧身,“多谢皇上记挂,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了。”
李红英可知道这个姑娘身后的多重身份,这可是谦王爷捧在心尖上的人。那位王爷向来护短,可得好好供着这位祖宗,“皇上那里还有躲不开的差事,姑娘还请自娱自乐,老奴就先告辞了。”
陆瑾年看他对画笙这般尊敬便知道定是有人提前打过招呼,不过他也没点破,只笑呵呵的把人送了出去。“让父皇安心处理自己的事情就好,我会陪着画笙逛逛的。”
“正好皇上也让老奴给三皇子带四个字,非己莫动。”李红英将陆卿酒的意思传达到便转身离开了。没有注意到陆瑾年瞬间僵硬下来的脸,以及血红的双眼。
陆瑾年站在廊下吹了好一会儿冷风才平静下来,扯着嘴角冷笑两声,“父皇,早晚有一天,你会看到儿子的好处的。任凭他年轻时再如何的意气风发,这天下也终究是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画笙也算得上吃遍京都,可还没尝过这宫中大厨的手艺。只看外表,便觉得万分精致这栩栩如生的栀子花,没几年功底根本捏不出来,“若真的生养在宫中,只怕要吃成胖子了。”
陆飘苦笑两声,揉了揉自己的脸摇了摇头,“宫中有一条不成文的的规矩,筷不过三。意思是一道菜好吃与否都不能超过三筷子,这也就是宫中每顿饭菜品繁多的原因。”
不用她说为何,画笙也能猜出,大约是怕有人在饭食上下文章,“无妨,等下次我做给你吃。怪不得做的这般精致,原来只是给人看的。”
“好啊好啊,可还记得上次在郡王府里,我可是怀念的紧。”陆飘之前性子蛮横,又不会为人处事,跟着她勉强称为朋友的人也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后来偶尔听到她们背后议论自己,才慢慢跟她们疏远了。跟她关系好的也就剩下画笙一人。
“这些日子有些忙,等过几日吧。”画笙打算恢复百里棠的三日看诊,因为她觉得很快就有人要找上门来。
“那个,你,你跟我皇叔,传言真假与否?”陆飘小心翼翼的试探出声,看着画笙脸色并未变化才松了口气。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画笙端起茶抿了一口,嘴角的苦笑让人很是心疼。“他不过出去几日便能接回一个姑娘,那成亲以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任他许我正妻之位,我就该看他坐享齐人之福。顾府后院不过几位姨娘,便争权夺利闹的不可开交。若非我苦苦算计,怕是都活不到今日。这些日子太苦,我不愿意亲身再经历一次。宁愿嫁与匹夫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踏入王府半分。”
陆飘话都到了嘴边,想问问她对自己三哥印象如何,可也被她这句话吓得噎了回去,“皇叔他兴许只是为了报恩,你也不要轻易放弃他。”
画笙把玩着手中茶杯,一个不慎便将杯中茶洒出,“何为覆水难收?如此而已。”
陆瑾年看在门上清清楚楚听到画笙说的话,原来真的没关系了。那个失明的女子倒也有几分手段,看来是时候该走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