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上午病人，自然是累的不行，哪还有精力应付宜苏，给他倒了杯茶便靠在椅子上假寐。
宜苏见他如今都懒得搭理自己，心里更是憋闷异常，“我有件事要告诉你。那日我，我看到你从小倌儿所里出来，你，你是不是断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颜舜华抬手揉了揉眉间，他实在不想在这个状况下跟宜苏摊牌。
“你对刚刚那个小孩，是不是有什么心思？”宜苏虽难以启齿，却还是说了出来。要不然总觉得心里憋闷，说出来不痛快。
椅子上颜舜华的身子晃了晃，闷闷得笑出声来，“乳臭未干的孩子，有什么意思？更何况人家前途似锦，我哪忍心耽误了人家？宜苏，你知道我喜欢男的，难道不会心生厌恶吗？”
“怎么会？”宜苏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说完又觉得自己太过急切，便出声解释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喜好，不能强求。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即可，哪管那人是男是女呢？你看我三舅跟三舅母，不一样过的很好，比寻常夫妻看着契合百倍。不过，不过，你家世显赫，定会要求你传宗接代。如今自然不着急，日后火烧眉毛了看你怎么办？所以，所以，你还是试着……”
“谢谢宜苏关心，我今日累了，你先回去吧。”颜舜华闭着眼睛语气有些不耐，实在不想听这些言语。如此说来，他定是不肯的了。那他的坚持又有什么用？
宜苏看他脸色不大好也不敢再说，只说了句“你好好休息”便狼狈而逃了。
颜舜华在屋子里苦笑出声，“若我真的能控制自己，又怎么会非你不可呢？我这半辈子过的颠沛流离，唯有遇见你才让我觉得安心。如今你却说出这种话，着实叫我心痛。也罢也罢，待你成亲之日，我定奉上厚礼，为你贺喜。”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问不出消息
第一百八十二章问不出消息
整个村落都弥漫着药香，若非知道村中人被尽数关起来，还真的看到炊烟袅袅，不绝于缕。
画笙吩咐山雨去镇上的布庄扯了几匹布，找了师傅都做成手套的模样。不然若是身边的人再出什么事，可是万万担待不起的。
山雨瞧着砂锅里的药熬的差不多了，便将碗一个一个摆好盛出来，放在木盘子里送去她负责的几间房。
索性闲着也没什么事，画笙便也跟在她身后去瞧了瞧，七号房是位妇人，八号房是个孩童，九号房是位老者。说来也怪，偏偏这位老者身上症状最轻，轻到同他人比起来可以忽略不计。
喝药的时候亦在唉声叹气，画笙躲在拐角处偷摸看了一会儿便打算进去问问，叫守着的捕快给开了门，双手背在身后抬步走了进去，“在下是王爷带来的大夫，您是这里的乡官？”
李老头双手摆了摆赶紧摇头，朝后边蹭了蹭，直到挪到角落里，“不过是个老不死的，平常得大家伙看得起，有什么事都来同我说上一说。”
如此，便是找对人了。画笙与他隔着桌子相对而坐，透着白纱观察这位老者的面部变化，有些慌乱，眼神闪烁，“病者，寻其源。我想跟您打听打听咱们村子里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病的？”
李老头作势思考了一会儿，遗憾的摇了摇头，“人啊，上了年纪脑子就不大好使。我只依稀记得最最开始是村东头二牛家的孩子，都说是沾了邪气，死的那叫一个惨。家里人不肯火葬，瘟神发怒，才惩罚了我们整个村子，罪过，罪过啊。”
“子不语怪力乱神，您既然读过两年书，就该明白这个道理。”画笙看着他右手往回缩了缩，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您瞒着我得不到什么好处，我可是天底下唯一能救你们脱离苦海的人。”
右手的关节活动了活动，冬日里还是会痛痒僵硬，李老头将碗里冒着热气的药一饮而尽，抹了抹嘴笑着说道，“我读了一辈子书，什么都没得到。到死还沾染这般怪病，不是触怒了神仙是什么。倒是你这个小女娃娃戴着白布装腔作势，怕是心里有鬼吧。”
果真刚刚的怯懦都是装出来的，这人一眼就看穿自己是女儿身，这就不止读书人那么简单了。画笙笑了笑，也不在故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您好眼力，女娃娃自愧不如。只是您告诉我真相对您百利而无一害，为何要藏着掖着呢？”
“您是官大人，我哪敢欺瞒。能说的小人都说清楚了，乡下人就是此般愚昧无知，大人莫要再白费力气了。”李老头自嘲的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如今是说谁，我也是其中一个罢了。”
“与其憋在这里暗无天日，倒不如告诉我缘由，我将您治好带出去。您是整个村子里病症最轻的一个，最多十五天，一定能痊愈。”里边虽不乏吹牛皮的成分，但画笙也是有五六成的把握的，只是那老头依旧不为所动，紧闭牙关撬不出一句话来。
“如今这世上我已孤苦无依，出去也只是一个人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在这儿挺好，一日三餐有人准备好，还有人给看病，大人您莫要白费口舌替我着想了。有这功夫不如好好担心担心您自己。面具已经带给您保护，这外边的斗笠不过是多此一举。而且这般显眼，不如您去问问出主意的人居心何在吧。”
“这世上有那么一个人，你愿意把身家性命全部托付与他。久而久之自然形成的信任让你深信不疑，无论他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算了，您没有爱人，怕是不能懂我说的这些。”
画笙走的时候还顺带把木盘子端走了，瞅了一眼蜷缩到木床上假寐的老李头，叹了口气，今儿这一遭算是白来了，也不知道路昭华他们那边进展如何。
山雨看她垂头丧气得出来就知道她什么也没问到，“没关系，一个不行还有下一个，总有人想活命的。”
画笙闻言点点头，她也不是想强求什么。也罢也罢，在原地顿了顿便扭头去问一旁的捕快，“你可认得这里边的人是谁？”
“啊，他啊。寒窗苦读数十载，没有求得半分功名，这猛地一下子有点承受不住，就有些失心疯。村里的人见他可怜，便送给他一些吃食，也算是能活下来。”捕快瞅了一眼在床榻上咧着嘴傻乐的老李头朝着画笙说道。
得，算她自找晦气，招惹了个傻子。竟还把他当做一村长者，真的是眼瞎了，“行，您好生照看着，有什么问题即时通知我。”
“得嘞，大人，您慢走。”
可是看他谈吐完全不似失心疯般，说话字音分明，有理有据，而且头脑很清醒，难不成其中有什么隐情？画笙烦恼的敲了敲头上的斗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真是要被折磨死了，我何苦给自己找麻烦。”
宜苏正好从外边进来，看她烦恼的模样抿唇笑了笑，走上前去给她扶正头上的斗笠，“好端端的谁又给了你气受，你只需熬你的药，旁的不用关心。”
“怎么可能不关我事？我既然下定决心要救他们，就要寻其根本。总觉得这并非如同疬病，不过我现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画笙烦躁的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喝了一口茶，“对了，颜舜华可有何发现？”
提起颜舜华，宜苏脸上有点不自在，好在及时收敛没叫画笙看出异样，“不晓得他跟路昭华在忙些什么，似乎有更重要的发现。”
山雨本是去后院清洗这些用具，却猛地发现刚刚的碗底下塞着一块褐色的布，隐隐透出来血迹。趁人不注意将它塞进袖子里，面色无常的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便溜回去找画笙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谋事（颜苏，不喜勿入）
第一百八十三章谋事（颜苏，不喜勿入）
日光透过窗子趴进来，路昭华正低头看着这村子的地图，却听到细微的鼾声，抬头便看到颜舜华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眼底下还有两块显眼的乌青。
摇着头笑了笑，从一边的榻上取下来一块毯子给他盖上，这客栈不比京都，即便是炭火烧的再足，也比不上地龙来的暖和。也不知昨儿跟宜苏谈了什么，竟是一宿没睡。怕不是什么太愉快的事情。
地图年代已久，是从县志上拓下来的，边缘处还有几分不大清楚，但依稀能看到此村落是河流中凸起的一块平地，河流自西向东，流入京都，成为京都护城河。
不对，这边是上流，若这个村落旁边的河流被污染，那么，最后便是京都。路昭华毛骨悚然，若沈善书真存着这份心思，那死去的人烧成的骨灰，或者是死去的人的尸体又送去了哪儿？
颜舜华听着外间的声音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身子一斜，膝盖上的毯子便滑了下去。双腿发麻，缓了半晌才缓过来，然后慢悠悠的起身把毯子拾起来叠好，推开里屋的门走了去了。
一屋人顿时鸦雀无声，颜舜华被这么多人看着也有几分不好意思，揉了揉眼睛说道，“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路昭华看他醒过来也就让这些人都退了出去，反正事情也交代的差不多了，随手端了杯茶递给他。“昨儿同宜苏吵架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我瞧着他也是心不在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