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计划整体上感觉是不错,可我总觉得好像还漏了点什么。”芷兮扶额道:“可能是我最近脑子有点木了,要是以前我可能就想起来了。”
他关切道:“是不是跑得有点累了?不会是受风着凉感冒了吧?要不要去看下大夫?”
芷兮摆了摆手道:“不用了,可能是有点累了吧。”她不想告诉他,其实是她一直担着心的缘故,而这种担心又没法跟他说。
看芷兮意兴索然,辛弃疾也无心进食,两个人就草草地吃了几口,把大半都给打包了回去。
回到悦来客栈的时候,钱钱一看到他们手里提着醉仙楼的食盒,又递给自己,讶道:“谢谢你们!你们俩都二人世界浪漫去了,还记着我,真是再好都没有你们这样了。”
芷兮直要拧她,“浪漫你个鬼啊,吃不吃,不吃我丢掉了。”
钱钱嘻嘻笑道:“当然吃了!中都数一数二的酒楼醉仙楼的菜点,我不用出门就能吃道,这种好事我还拒绝,我傻了么?”
等辛弃疾回到他房里后,芷兮走进钱钱的屋子。
钱钱一看她进来,马上站起来迎接。
“不忙,你吃你的,我等你有空了,想跟你说说闲话。”芷兮在房间里随意走动了一番,看她这房间里最大的装饰就是书,而且只有少部分是倭国书,大多倒是他们中原宋金的书,甚至还有讲蒙古部族的书,好奇道:“你看的书还挺杂的啊,而且你这么好学,看得我都惭愧了。”
钱钱差不多吃完,拿手帕擦了,才笑道:“兴趣不同罢了,我这种书呆子就喜欢看这些各国的历史、典故、风俗什么的,原来在倭国的时候,我还临时帮封国和军队里做过一段公文,那时候就爱看这些了。我想着总归得会点啥吧,不然怎么作为立身之本呢,没想到在倭国没派上大用场,在这里还能帮到你们……今天去得顺利吗?”
芷兮淡淡道:“你看我们心情还不错,就知道还算顺利了……可是我总觉得不好意思,我们这样按部就班地做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下手之机,你会不会觉得我们进展太慢了?到时候埋怨我们之类。”
钱钱眼中闪过一抹悲痛,叹了口气,“时也运也命也,我知道你们已经很努力在做了,我只有感激的份,怎么会反过来怪你们呢?我只恨自己不能做到更多,帮到你们,杀父之仇是让我睡不好觉,有时候还做恶梦,可我知道不能心急,你们中原有一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所以芷兮,你们要答应我,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千万不能急于求成。”
芷兮努力挤出一抹笑意,“谢谢你的理解。有时候我都觉得惭愧,你背负的血海深仇比我们还重,可你看事情比我还成熟,你不过是个小女孩,却承担了这么多。”
钱钱咧嘴笑了,“瞧你说的,你不跟我一样也是小女孩吗?”
芷兮才反应过来,自己自觉不自觉又把自己那种大人感觉端出来了,自己本尊在他们面前,一样也是个丫头而已。
芷兮把今天拜访的前后跟钱钱合计了一番,钱钱也只是说善,没觉得说他们这计划有什么欠缺的地方。
可听了她如是说,芷兮依然没能把提着的心放下来,自己总感觉一定有什么地方,她没有提前想到。
更别说还有可能出现的无法预料的情况。一个星期后的这场生日宴请,真是没有像一开始的时候那么乐观啊。
一周的时间,在弃疾的念书、写诗写字,还有芷兮、钱钱结伴出去晃荡中,很快过去了。
芷兮看钱钱明明心中隐忍着仇恨,平时还装作没事人,真是佩服她忍的心性。
有次她们逛到皇宫城墙边,芷兮无意间瞥见她的眼中像是要喷出怒火来,可是她一瞧向自己的时候,那眼神又立马汪汪如水了。
这天,辛弃疾和芷兮一起出门的时候,他主动提到整整派人给他来过信,她已经南下了,这次赶不上出面去车臣的生日宴,让他们转达一下她的致意。
芷兮呵呵笑道:“是让你转达一下,不是‘我们’吧?”
他有些尴尬道:“这没什么区别吧,我们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不是一回事吗?”
她哼哼道:“谁跟你离不离谁了,她这一走,怕是要把你的心也给带走了……不过带走了也好,我想要另外一种你。”
他摸了摸鼻子道:“不知道你又在说什么了……我发现你最近有点怪,我有时候觉得越来越听不懂你的意思。”
她哼唧道:“听不懂就听不懂,才不要你听懂呢,懒得理你!”
正文 第402章 旧时曾识
辛弃疾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一时没有应她,芷兮有些气闷,更不去搭理他。
好在很快就到了车府门前,要不然芷兮都想一个人把他丢下去算了。
到了要下马车的时候,她还惫懒地不想下去,让他一个人忙活去好了。
辛弃疾当然不想她这样情绪不佳,突然间坏笑着要把她公主抱般抱下去,吓得她惊叫连连,赶紧在他的污力手伸过来之前直觉下马车。
芷兮下马车后,刚拍捏了他两下,看到车臣好像转出来到府门口亲自迎接了,便不再和辛弃疾瞎闹。
辛弃疾上前去,跟车臣把臂言欢。
芷兮懒得跟这些衰人应酬,就负责把带来的礼物交给门客去登记。
车臣虽然跟辛弃疾在闲谈寒暄,眼睛却是瞄向芷兮手中的礼物的。
因为听说之前他们送给几个朋友的礼物都是文房四宝,让他都有了点小期待,毕竟是银通钱庄的人玩在一起的,出手应该不会太寒酸吧?
偏生芷兮带来的礼物又用红绸布蒙罩着,红晃晃的看不真切,让他的心头如猫爪在挠着般。
直到看到门客登记下礼物,还唱念道:“辛弃疾、沅芷兮,金奔马一对!”
车臣两眼放光,虽然不知道这礼物金子纯度和重量,可只要看这蒙着的体积那就不小,少说也有200贯往上吧,他不禁心花怒放,连连弯腰请他们进去。
等到辛弃疾劝他回去再招呼其他客人,车臣含着笑先拜过走开了,辛弃疾才对芷兮道:“你还真舍得出手,要是我以前,绝对看不起这种人,别说给他置办这一场宴席的花费了,我连这礼物都不想给!”
芷兮淡淡道:“钱赚了,就是拿来花得嘛,何况我们是有目的地花——我知道你想说这钱不是我赚的,所以我才花的这么潇洒。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要是我真放开手去做生意,绝不比整整要差,信不信随你。”
辛弃疾转头四顾,应付道:“是是是,我信你行了吧。”
芷兮白了他一眼,“你敷衍也不用到这种程度吧?算了,你今天自己应酬去,我自己在这里找乐子玩,你不用考虑我。”
辛弃疾“呃”了一下,有点后悔,不过他知道在她面前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今天看来只能自己撑下去了,便交代道:“那你别乱跑或者走出去,到时候我这边应对完了去找你。”
“哼,管你。”芷兮这时候已经问清楚府里的丫鬟,这后院有梅花,刚好开花不久,就随她们往后院去看。
辛弃疾怜爱地摇了摇头,虽然这里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是多了点,不过想来芷兮有功夫傍身,应该不至于吃亏,便四下走动应酬起来。
不多时,宛平县令儿子赵世、大兴县令儿子钱泉、大理寺寺丞儿子孙望和刑部员外郎儿子李证都陆续到了,辛弃疾算着,就差守备将军儿子周武没来了。
当初邀请的时候,那周武可是最兴奋积极的,没成想今儿个反而是就他没露面。
赵世他们就撺掇着车臣赶快开席,他们这些人都是呆不住的主。
好在辛弃疾他们早做了准备,先上两台热闹的打斗戏曲,把时间撑过去再说。
那些公子哥儿平时喝花酒、遛鸟的多,有认真听戏的时候少,这时候在这听一回戏,多少还觉得有点新鲜,便暂时不再多催车臣。
车臣擦了把冷汗,把辛弃疾给找来,着急地问他:“你不是请了周武吗?我都跟他们说他有来了,这会儿他到底是来还是不来啊?”
辛弃疾其实也有点着急,不过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跟芷兮一起去走访的情况,定了定神,还是给他打气道:“放心吧,应该会来,可能在路上有事耽搁了。如果他不来,应该早给我信了。”
车臣对他的说法是有点怀疑的,毕竟他听说辛弃疾他们跟周武也相交不深,只是因着银通钱庄的关系等等,可现在也别无他法,只能先等着,总不能现在就过去跟那些公子哥儿说周武不来了,那多扫兴。搞不好一拍两散。
突然间,辛弃疾瞅见芷兮从后院的墙头跃下,跃下来的时候还给他打了个复杂的手势,他只理解出其中一部分的意思,应该是周武来了,可她其他部分的是几个意思?
果然很快就验证了辛弃疾的猜想,门口喊起了门客嚷道周武的声音,车臣飞奔着出去迎接。